第31章

200毫升的血, 天知道,我斷斷續續喂了他3個小時。

才順利喂了兩口,量杯就被他打翻。他像一匹狼, 把我壓倒在木地板上,埋頭舔我口中殘留的血液。他的力氣是真的大,一旦被他這樣壓制, 我動都動不了,項圈手環滑落到別處。我只好一點一點收鎖鏈, 花了好長時間才把他拽開, 從他身下逃出來。房間被他弄得一片狼藉, 就不說他了, 我的頭發、衣服也被弄髒了。

我一圈一圈地把鎖鏈繞在鐵架床的靠背上, 把他束縛在床頭。我把血袋和量杯放上餐盤,擺放在他絕對碰不到的位置上。又找了一條幹毛巾, 掖在他的領口。我就不相信這樣他還能打翻量杯或血袋,弄得到處都是。

我先閉氣含了一口, 再湊過去喂給他。

結果他竟然轉過身,拒絕了我的喂食。

我盯着他留給我的、毛茸茸的後腦勺, 懵了。

獸化狀态的他也是有個性的嘛?!

我趕緊把嘴裏的血吐出來, 上前安慰:“子夜,怎麽忽然不喝啦?這才喝了一點點呢難道是不舒服嗎?會不會想吐?”

不理我。

我捏捏他的肩膀:“怎麽了嘛還鬧別扭呢!”

他撇開頭。

按道理說, 現在的他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他的精神狀态應該就像嗯,寵物狗那樣。

不過确實啊,寵物狗也是可能會生氣的嘛

我繞床跑一圈, 繞到他的左邊:“怎麽了嘛, 小乖乖, 我不怪你把血弄得到處都是了, 聽話,繼續喝好不好?”

這次他終于看我了,他轉過身來,雙手抓住脖子上的項圈搖晃,翹起的嘴巴可以挂夜壺了,他皺着眉頭對着我不停發出輕微的“嗷嗚”聲,滿眼都是控訴,渾身都在扭動。看來對于“被束縛了”這件事——他很有意見!

哎喲,看着他這個樣子,我的心都快化了。

Advertisement

我從包裏摸出手機,連忙開啓錄像模式:“就剛才那個表情啊,再來點啊小乖乖,太可愛了真的是!你這麽高、還挺帥偶爾裝高冷呢做出那個表情真的是反差萌啊”

我的鏡頭朝他拉近,繼續道:“還有再嗷幾聲啊,姐姐給你錄清楚一點,等你恢複之後我一定要讓你聽聽,直接做成手機鈴聲好不好呀,哈哈哈!”

結果鏡頭裏的他又給我留下了一顆後腦勺。

我一邊摸他的腦袋安撫他,一邊收手機:“對不起啊,姐姐現在不能幫你解開哦,因為你的力氣比姐姐大太多了,要是解開了,你就會到處亂跑,姐姐就沒辦法讓你好好進食了。”

他背對我坐在床頭,抱着他自己的腿,時不時發出不滿的鼻音:“嗷嗚嗚,咕嚕咕嚕。”

我又開始手忙腳亂地摸手機,本來想把全程都錄下來,但這邊确實沒有裝備錄不了,幹脆開錄音:“嘿嘿嘿嘿,就該一直錄着!”

我還專門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這樣錄得更清楚。

他撇頭瞅我,臉皺皺的。我真的懷疑他可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麽。

我開始哄騙他:“子夜乖啊,再喝三口好不好,就三口~”

說着又喝了一口,朝他湊過去,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鼓着腮幫子的河豚

他盯着我,半天沒有動靜。

我貼在他的唇上,捏他的下巴,企圖讓他張開嘴。

他還是一動不動。

——倔強的笨蛋!你再不喝是會死的哦!

正想掰開他的嘴,他主動啓唇,我趕緊給他灌進去,趁機多灌幾口。

一口、兩口、三口、四口、五口

聽着他吞咽的聲音,我非常有成就感!

可是當我含入最後一口血的時候,鎖鏈碰撞聲接連響起,下一刻,床墊上下彈跳,我被他抵在低矮的床頭,他的雙肘撐在我腦袋兩側的白牆上,徹底被他近距離束縛了。

這下好了,他出其不意的攻擊讓我包不住嘴裏的血,血從我的嘴角淌下,順着喉嚨越過鎖骨,流到衣衫深處,浸染得到處都是。

如果不是嘴裏包着血,我真想罵他:“四肢發達的大塊頭!大笨蛋!給你喂個血怎麽能這麽難!你要是死了怎麽辦!”

而我剛好撞上了他的眼神。

明明是獸化的狀态,他的眼裏卻有了焦距。

他滿眼,都寫着渴望。

他歪頭湊過來,吻我。

啊不,不是吻。

他舔我唇上的血。

然後貼上來,有些強硬地開啓了我的唇,深深吸吮、緩緩吞咽。

他的動作越來越重,舌頭探了進來,卷住了我的。

我吓得後退,可是無路可逃。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次喂食跟剛才那些不太一樣

我感覺自己不會呼吸了,我偏頭避開他大口呼吸。

卻馬上又被他堵住了嘴,他不放過任何殘留,垂着睫毛一點一點舔幹淨。

他的動作猶如浪潮,一次又一次席卷而來。

一起席卷而來的還有軟和麻,從被他舔過的地方開始,很快,我感覺自己渾身都癱瘓了,順着床頭緩緩滑下。

我不得不承認,我很享受用如此暧昧的方式幫他喂食。哪怕我知道,此刻的他沒有人性,對于他而言,這只是進食。

因為他的睫毛真的又密又長,他的嘴唇真的好軟。

好舒服。

這真的是喂食嗎?真的不是親吻嗎?

被他這樣追逐着,我至少會在這個瞬間感覺

他喜歡我,比我喜歡他,還要喜歡我。

他真的滿足了我對于年下異性的所有想象。

他把我壓在枕頭上,順着血液的軌跡,從嘴角吻到下巴,到脖子,到鎖骨,他扯下了我的衣領,往下舔。

到這時,我那飛到九霄雲外的理智才終于回歸。

啊,他現在跟寵物狗一樣,妄想要适可而止。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他,卻又被他覆上了嘴唇。

啊,真的是折磨人。

“沒、沒血了!”剛喊出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啞。

而這個提醒根本就不能阻止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停止了動作。

我被他壓得快不能呼吸了,這才發現他睡着了。

好家夥,吃完就睡,棒棒的。

我幫他取下領口的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蓋好被子。接下來就是等待,六個小時之內都沒有把血吐出來,今天的喂食就算成功了。

他睡覺期間,我才想起剛才一直在錄音,趕緊關掉錄音。整整一個多小時,手機都快沒電了。我又忙着給手機充電。

他大概睡了兩三個小時又醒來,嗚嗚嗚地對着我叫。

“怎麽啦?”我問。

他渾身都在微微發抖,看起來憋得厲害了,很難受。

我突然明白了:“想上廁所了!”

我連忙把鎖鏈從床頭取下來,拉着他去廁所。

我把他推進去,阖上門,自己站在門口等待。

結果好像戴項圈的是我而不是他,我被他拽了進去。

“我我可不想看你上廁所!”我的臉又燙了。

可是下一刻我就明白了,這個鎖鏈還是比較短的,我要是站在門外,子夜根本就夠不到馬桶。

所以,他上廁所的時候我得站在旁邊嗎?

啊啊啊。

我真的不行求求放過我吧。

“你、你自己上廁所哈,姐姐在外面等你。”說着我就松開了手環,溜了出去。

“砰——”的一聲,衛生間的門被關上了。

“你幹嘛關門!”我大叫。

“嗷嗚嗚。”

真的瘋了。

這家夥竟然把手環遞給我,一副他的項圈必須由我控制的樣子。

不是,他之前不是還因為我鎖他鬧別扭嘛,這變臉變得可真快

不過,重點是我真的不想看啊啊啊啊啊!

不真的不想看嗎?

接下來這家夥順利地完成了一系列動作,他解決了生理需求,感到非常舒适。

而我捂着眼睛,恨自己不能用腳捂住耳朵。我想象着自己養了一只大型寵物狗,今天這只寵物狗學會了自己尿尿,我表示,非常欣慰。

于是我教導他沖廁所、洗手,帶他回到病床。

我感覺自己飛升了。

他又開始睡,而我非常很長時間都處于“飛升”的狀态。

我在思考一些哲學問題,比如為什麽男性和女性有那麽大的差異,男性站着尿尿女性坐着尿尿,為什麽人不可以有選擇地對屏蔽某些聲音,為什麽被獵食者會對獵食者産生敬畏和依戀感,為什麽人會有害羞這種缺乏建設性的情緒,明明子夜是獸化的狀态,他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我就不能從指縫偷看一下啊啊啊啊!

等等,我現在好像也可以撈開被子偷看一下,反正他什麽都不知道!

啊!周明暄!你終于瘋了嗎?!

我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希望自己排除雜念,當一個看破紅塵的仙子。

可是忽然,我感覺不太對勁。

剛剛子夜怎麽是走進廁所的?為什麽會主動把手環遞給我?

喂最後一口血的時候也是,感覺眼裏有了焦距,有了感情,接觸時的感覺也嗯就是跟之前不太一樣

他不會已經恢複了人性,只是在裝吧?!

我趕緊把他叫醒。

迷迷糊糊的他坐在床頭看我,嘴裏發出不滿的嗚咽聲。

我帶他在房間裏散步的時候,他也是爬來爬去的。

好的,我想多了。

晚上榮叔來的時候,我把子夜的情況跟他說了下。

他很有學術精神地說:“周小姐,你談到的這些細節,處于未被研究的領域。我們還需要積累數據,經過大量的學術研究,才”

“”嗯,等于什麽都沒說。

他好好給子夜檢查了一番,欣慰地握着我的手嘆息:“他吸收得很好,身體恢複得不錯果然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第一天喂食成功。第二天上午,我用相同的辦法給子夜喂血,這天子夜乖多了。白天我給他洗了個澡,把髒衣服洗了。一切順利。

但是變故在第二天晚上出現了。

這場變故沒有預兆、突然就發生了。

當時我剛帶他在房間裏活動了一下,我蹲在床腳繞鎖鏈,催促他上床睡覺,他的身影就覆蓋了我。

他從後面抱着我,不斷蹭我的後頸,濕濕的、燙燙的。

一開始我還沒有察覺到危險,只是揉他的發,問他怎麽又開始撒嬌了。

他的呼吸卻越來越沉重,吞咽聲響起,他滾燙的呼吸環繞着我的脖子。

警鈴在心中響起,我企圖逃開,卻無法動彈,他迫使我轉過身。

他狠狠地吸我的下唇。

我用力拉扯鎖鏈,總算讓他離開了一點。

我趕緊站起來。

卻被他拽住了腳踝。

一個趔趄,我又落進了他的懷裏。

他眼神一黯,咬上了我的嘴唇。

糟糕。

嘴唇被他咬破了。

我再次拉扯鎖鏈,拉不動他。

他粗魯地啃咬着,把我放倒在地板上。

他撐在我的上方,眯着眼俯視着我,赤紅的眼中帶着若有若無的笑。

他伸出舌尖一點一點舔唇上的血,整張臉寫滿了狂妄與殘忍。

——這副樣子,和失控時的他,一模一樣。

鎮定劑就在床邊的鐵盤裏。

兩瓶玻璃藥液,三支注射器。第一支注射器已經取好了藥液,用無菌紗布包裹着。可以直接注射。

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趕緊去拿第一支。

可是他的手覆蓋了我的,一點一點掰開我的手指,取走了玻璃注射器,扔上了牆,摔得粉碎。

萬不得已時,我可以用一切辦法來阻止他。

我摸向了褲兜裏的小刀。

而下一刻,子夜的動作忽然停滞了。

他脖子的靜脈處,赫然橫着一支注射器。

明明看不到操作,這個注射器卻在緩緩把藥液注入子夜的靜脈。

子夜栽倒在了我的身上。

“關掉頂燈。”我聽到了孩童的聲音。

我照做。

果然,周明明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現在我的跟前。他的模樣和在游樂場見到的一模一樣,依然穿着小熊毛絨上衣,踩着拖鞋,一頭柔軟的茶色發絲。但似乎比上次見到要黯淡了一些了。

他随手将注射器扔進垃圾桶。

“明明,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後果不堪設想”我道。

“嗯。”他垂着眼睫。

“好神奇啊,原來你是可以觸碰物品的啊。”

“集中精力的結果。”他的聲音有些冷淡。

我把子夜扶起來,想把他擡到臼恃広床上,可惜我真的做不到。只有等榮叔來了再說了,我先讓他靠着牆壁躺着。

“今天真的太險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就失控了,唉,明天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周明明柔和的、童稚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暄暄姐姐,我給他注射了□□,你沒發現他剛才抽搐了幾下,現在已經死了嗎?”

我的心髒在這一刻停跳了。

我趕緊去感受子夜的呼吸,我的手在抖,太害怕了,我似乎感覺不到,又去摸他的頸動脈。

周明明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得眼角泛紅:“騙你的,傻姐姐,你可以檢查一下自己還剩幾支鎮定劑啊,為什麽這麽容易被騙呢?”

子夜的動脈在正常搏動,呼吸也是有的,只是有些微弱而已。鐵盤裏少了一瓶鎮定藥物,和一支注射器。顯然,周明明用的就是鎮定劑。

我松了一口氣,感覺走鬼門關的是自己,渾身都是冷汗,腦袋嗡嗡的。

我很生氣:“周明明!這種玩笑不要随便開了!”

周明明諷刺一笑:“可是我要是不開這種玩笑,暄暄姐姐都不會看我呢。”

“我不是在看你嗎?”

“暄暄姐姐,你是不是又把我忘掉了?”他幽幽地感嘆。

“怎麽會!”我趕緊解釋,“我怎麽可能忘掉你啊明明!這幾天發生了意外,你也看到了,子夜他失控了,快死掉了,所以我專門請了假照顧他!”

“是麽,那你還會照顧已經死掉的我嗎?明明我才是你真正的弟弟。”

我蹲在他跟前看他:“明明,你生氣了對不對,三天戒斷一結束,我們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給你準備了好多玩具呢,不知道你看到了沒有,陽臺上有很多煙花棒”

他突然笑了,笑得那麽燦爛、那麽溫暖:“一言為定。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那麽明晚十二點,我等你哦,暄暄姐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