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太纏人了, 我總是被他啃得筋疲力盡、亂七八糟,最後直接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這家夥抱着我睡得死死的, 我這才發現枕邊上放着一張新的檢讨。

【親愛的姐姐,

不小心又試探了你,很抱歉, 我真是個壞蛋我現在知道了,姐姐很珍惜我, 舍不得殺掉我。我好開心。可是請原諒我, 我還是得将這把刀送給你。我把它放在床頭櫃裏, 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 請你使用它。

最愛你的子夜】

真是個倔犟的家夥。不過, 把這刀當成純粹的防身武器也挺好的。那就收下吧。

一大早,洗衣服、做早餐、收拾房間, 我感覺渾身都是力氣,精神大好。這樣的我還是挺少見的, 畢竟作為一只廢宅,早晨的我基本都在餓着肚子睡覺。

弄了兩杯咖啡, 做了兩個簡易的三明治。我掃完地, 坐在茶幾旁喝咖啡,望着在臼恃広床上蜷成一團的大狗狗。

大狗狗睡得可真沉, 他側躺着,習慣性地抱着枕頭,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誰叫他昨晚一直纏着我啃怎麽都不願意睡覺。

我放下咖啡, 坐在床邊看他。他粉粉的耳朵很敏感, 如果在他耳邊輕輕呵氣的話就像現在, 哈哈,他會“嗚”地一聲,立即用被子捂住腦袋!

我扯下他的被子,在他耳邊道:“起床了!懶狗狗~”

他縮進了被子裏,哈哈哈賴床呢。

不過現在也才八點,那就讓他多睡會兒吧。

我蹲在床邊看他,真的好像大狗狗哦,頭發毛茸茸的,恬靜又可愛。我悄悄揉他的頭發,忽然靈感爆發,在他頭發上噴了點水,捏出了一對柔軟的“耳朵”。

受不鳥啊~我趕緊拿出手機,猛拍了好幾張。

實在是忍不住,又在他白皙幹淨的腦門兒上親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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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可愛這麽奶的家夥,為什麽在親人的時候又會荷爾蒙爆發呢?啊,一大早上的,別想了!

我抑制住自己的浮想聯翩,繼續收拾房間。

殷子夜這家夥還真将那把折疊刀放在了抽屜裏,說真的,這刀還挺好看的,皮質深色握柄上有着精致的蓮紋。我把它推到抽屜裏面,一不小心,瞥到了抽屜角落的項鏈。

啊,雅雅送的項鏈,好久都沒戴了。

我捉起項鏈,金粉滑落,我驚呆了。

藤蔓表面的那層薄金完全脫落了,用手指輕輕一抹,就暴露出黑色的木質材料——那些藤蔓根本就是衰老的枯枝,表面粗糙,有着環環紋路,似乎稍微用力就會斷裂。而那塊圓形的石頭也變得暗淡無光,無論怎樣對着光線看,都看不到銀河般的閃粉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既然這塊吊墜就是雅雅的骨灰,是不是,她出了什麽事?!

我趕緊去敲雅雅的門。

沒人回應。

我使勁一推,竟然推開了。

而下一刻,我似乎進入了一個異世界。

雅雅的整個房間裏都是黑色枯枝!

它們鋪滿了地板,纏在鐵臼恃広床上,順着牆壁往上蔓延,盤踞在天花板的各個角落。它們之前似乎發狂過,燈泡被捏碎了,桌子上的東西被掃在了地板上,那些昂貴的化妝品掉得到處都是,枯萎的玫瑰躺在殘骸中央,早已失去了顏色。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說不清的味道,非常香,但偶爾又能嗅到一股難聞的味道。那種濃濃的異香似乎是為了掩蓋腐爛的氣息而存在着的。

“雅雅?你在哪裏?”我喊道。

枯枝原本處于沉睡的狀态,然而,從我踏上去的第一步開始,它們就微微地顫動了起來。就連枯枝上萎縮的葉片也在收縮、張開,仿佛在水中呼吸的腮。

密密麻麻、或粗或細的枯枝是純黑色的蛇,它們盤着身子,吐着信子,安靜地勾着頭,用玩味的目光審視着我。

我注意到天花板左側的枯枝格外粗大,最寬的地方比我的肩膀還要寬,那奇怪的弧度顯得十分詭異。表面的那層枯枝被迫膨脹,仿佛發胖、繃緊的皮膚,一點一點伸縮着——

就像,吞掉了獵物的蛇腹,誇張地突顯着,安靜地消化着。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我的背脊爬上來。

不知為何,我覺得,這些枯枝,剛吞噬了一個人。

我感覺渾身發毛,本能地後退。

回頭,卻發現房門已經被枯枝堵死了。

“雅雅!”我又喚了一聲。

我親眼看見,牆壁分開了,黑色的枯枝把雅雅送了出來。

枯枝宛若她的王座,她交疊着雙腿,坐在其上,惬意地、慵懶地俯視着我。

她的長發如雲,眼眸漆黑,眼尾上翹,嘴唇殷紅。

黑色的枯枝環繞着她雪白的身體,她渾身赤/裸,不着寸縷。她的身體簡直就像藝術品,似乎每一個弧度,每一分顏色,都是藝術家精細雕琢、用心渲染出來的傑作。太美了。

“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問。

“不礙事。”

她撐着下巴,朝我輕笑一聲。我怔怔地看着她,不自覺地被她漆黑的眼所吸引,那黑洞般的雙眼似乎可以讓我忘卻心中所想,勾着我,纏着我,引導我走向神秘的未來,抑或是,虛無的深淵。

“暄暄,過來。”她說,聲音灌了蜜。

我走到她的跟前,枯枝纏上了我,讓我與她貼近。

“為什麽是枯枝,狀态不好嗎,那條項鏈表面的金粉都掉了”

有點太近了。

她微笑着盯着我,不着急回答。

她是典型的濃顏類型,睫毛又密又長,似乎天生就帶有眼線。微微挑起的眉峰把她顯得高傲且冷淡,她那雙漆黑的眼像是墨水暈染出來的一樣,流暢的雙眼皮,眼尾上翹。這樣的眼睛,就算沒有妝也足夠好看。

這雙眼,和殷子夜的,真的很像。

但真的太近了,她的睫毛滑過我的臉側,癢癢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她像在用眼睛丈量一坨肥肉,思考着什麽時候将它吞吃入腹。

枯枝纏着我,讓我動不了,我真的有點害怕了:“你、你是不是餓了?”

“是啊,好餓。”她輕輕嗅我頸側的味道,“哈,都是那家夥的味道呢,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呃就親了”耳朵又開始發燙了。

“只是接吻?”她輕輕哼了一聲。

下一刻,她染成紅色的指甲順着我的脖子緩緩往下,一點一點,滑到小腹,她的聲音有些輕佻:“那之後的呢?”

“沒有、你別亂想”

雖然确實沒有發生更多的事,但我又想起了他那連綿不斷的吻、那熾熱的手掌、那蠻橫又溫柔的擁抱,感覺自己像一鍋水,快被燒開了。

她的手指離開了我,臉上那層笑面消失不見。

她不再看我,與我隔了一段距離。

就連聲音也裹了一層冰碴:“他應該已經醒了,回去吧。別來找我了。”

她背對着我,斜斜地躺在枯枝之上,那些枯枝開始收攏,将她裹在其中。

她的背影顯得那麽孤獨,我瞬間想起了她曾經說的“再見”。

我怎麽可能不再找她!

我撥開枯枝,拉住她的手腕:“這些枯枝是怎麽回事?你給我的項鏈完全失去了光澤,變得黑黑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告訴我吧!我可以幫你!”

“幫我?”她的聲音有些迷茫。

“你是不是快要消失了?所以你的骨灰變得暗淡了?我該怎麽幫你?!”

她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周明明應該提醒了你,讓你小心、遠離我吧?”

“我們是朋友,你幫過我,我也會幫你!”我撐在她的身側道。

她終于看我了,她仰頭望着我,擡手,輕輕勾着我的額發:“暄暄,你有沒有想過,我對你的幫助只是精心設下的陷阱,等着你上鈎呢?”

我:“你是不是想說,當初的‘楚楚可憐’只是假裝?無處可去只是借口?送我項鏈只是為了束縛我?當初幫我找工作的事,只是為了‘默默無聞幫助朋友’的人設?”

她愣愣地聽着,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雅雅,我比你想象的知道得更多,我知道你非常危險,知道你已經是厲鬼的狀态,知道你會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但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想在這個時候丢下你,我想保護你。”

這一次,她沉默了好幾秒,她的眼神在閃爍,她看向別處,就連呼吸似乎也有些不穩了。過了一會兒,她終于重新看向了我,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

“暄暄,對不起。”她輕聲道。

“為什麽突然說”

還沒說完,就被她摟住了後頸,撈了下去。

下一刻,就碰到了她的唇,輕輕的,冰涼的,猶如蜻蜓點水。

我吓了一跳:“你——”

她笑得很燦爛:“這是友情之吻。”

“”

“我們三個出去旅行吧。”

她放開了我,似乎對剛才的吻毫不在意。

所以說她就是在開玩笑,就是一個友情之吻,不要當真,我對自己說。

我:“好呀!就是現在疫情出不了省,近點的地方可以的,你想去哪裏旅行呢?”

“有很多樹的地方,像小森林那樣我記得十幾歲的時候,爸爸帶我和弟弟去過只要去了那裏,什麽煩惱都可以忘掉。”

我也很向往環境優美的地方:“XX大學就可以!我之前還在網上看過呢,說裏面的小樹林很漂亮,還有蓮花池,可惜現在不是盛夏,不然荷花該開了。”

“我們可以七月去。”她道。

“七月?荷花該開了!不過就是還得等一個多月,我們也可以先去其它地方玩嘛。比如說,有沒有想看的電影啊,有沒有想玩的游戲啊,有沒有想買的東西呀,我陪你去。”

聽着我的話,她的雙腿不自覺地晃動了起來,眼睛也開始發光了,很明顯,她非常期待。這樣的她真的像極了純潔可愛的小女孩,如果穿了衣服的話。

我無奈地脫下外套,給她披上:“真是不省心的鬼啊。”

她不說話,只是望着我笑。

只是不知不覺之中,又覺得她在看我的唇了。

我趕緊站起來:“你先把這些觸手收起來,我回去了!下午過來幫你收拾房間哦!”

她輕笑:“嗯,剛好,他來找你了。”

“砰——”

房門被踢開。

子夜大步走上來,一把将我抱了起來。

他單手拖着我的臀部,讓我的腿纏上他的腰,他護着我,惡狠狠地盯着雅雅。說起來,我的體重對于他而言真的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作為姐姐,就這樣被他抱起來了,跟抱小孩一樣的姿勢,而且還在雅雅跟前,我是真的有點尴尬:“蠢弟弟!放我下來!”

雅雅:“這麽護着呢,這不,完好無損?”

“她是我的,不、要、碰、她。”一個一個字從他的牙縫裏蹦了出來。

雅雅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她身上寫着‘殷子夜’三個字嗎?就因為親了她就以為她是你的?我剛才也親了她哦~”

子夜擡手就抓住了她的枯枝,眼看着就要把它們撕成兩半。

我一把抓住他的項圈:“停停停!雅雅只是在開玩笑!”

“親了?”他問,眼睛發紅。

“沒有沒有!”我抱住他,“不要一起床就打架,我們回去吃早餐吧!”

“哼。”

他放開了枯枝,抱着我離開。

回到房間,他踢上了門。我無語地嘀咕:“就算你們都是鬼,雅雅是女的,你怎麽可以那麽暴力,随便就去撕她——”

他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勢,将我抵在房門上,仰頭看我。

他的指腹緩緩滑過我的唇瓣,用力擦拭。

我:“真沒、沒親上啦”

他擡起眼皮看我,那眼神竟有些威嚴,搞的我馬上說了實話:“就只是、碰了一下下”

他惡狠狠地吻了上來,舔上我的嘴唇,入侵我的口腔,似乎想侵占我的一切。

他的力度那麽大,我感到無法呼吸,我背後那扇冰涼的鐵門時不時被他頂出沉重的聲響。他用手掌護住我的後腦勺,是保護,也是束縛。

其實我很怕這種姿勢,唯一能支撐我的只有門,和他。而他似乎發現了我一直在往門那邊躲,便不懷好意地抱着我遠離門,讓我只能依靠他,徹底依賴他。

“我、我要掉下去了!”我喘息着。

“抱緊我。”他追逐着我的唇。

“壞蛋!”

“姐姐,我就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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