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簽名照
迎着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季奚拒絕的話沒能說出口。
陳蔚蔚活潑好動，一路上對阮靜的采訪和劇如數家珍。
溫良始終落後她們半步遠。
季奚收到賴賴的消息時，低眸回複。
倏地，清冷的嗓音出現在身旁，季奚側眸看他。
他重複，“想吃什麽？”
“紅燒排骨和檸檬魚！”陳蔚蔚當即舉手，溫良嗯了聲，眸子盯着季奚。
季奚掃了眼食堂內的人，還有各窗口菜單，眼花缭亂道：“随便。”
她對這裏不熟。
“……”溫良看她幾秒，似是早料到她的答案，沒意外地淡嗯了聲，從小姑娘手中拿回飯卡。
小姑娘盯着溫良到窗口取餐的身影，嘀咕了句：“诶，那剛才把飯卡給我幹什麽？”
沒細想，陳蔚蔚拉着季奚坐下。
季奚餘光瞥了眼在在窗口站着的男人，介于男人和少年間，氣質清冷。
陳蔚蔚小聲湊過來，“溫叔叔是不是很帥？”
“……”季奚紅唇輕扯，答非所問，“陳副教授比他大吧，你怎麽叫他叔叔？”
陳蔚蔚托着下颚，認真道：“可能是氣場吧，而且他好像不喜歡別人叫……”
話沒說完，溫良拿了餐盤過來，放到兩人面前。
他襯衫袖口微卷，手上青筋微凸，襯得膚色冷白。季奚默不作聲地收回目光，小姑娘疑惑道：“溫叔叔，小季姐姐怎麽沒有檸檬魚，三餐廳最好吃的就是紅燒排骨和檸檬魚了！”
溫良掀眸瞥了眼她。
季奚稍愣，沒吭聲。
“唉，不過牛排也還不錯，”陳蔚蔚掃了眼她的餐盤，嘟囔着，“但還是檸檬魚最好吃了……”
溫良再次回來時，才落座在對面。
一點鐘的餐廳人并不多，三個人吃飯也安安靜靜的。
直到結束後，陳蔚蔚倏地想到什麽，看向季奚：“小季姐姐，下個月阮阮是不是還有粉絲見面會？”
季奚眉梢微擡，“想去？”
陳蔚蔚思索着，“就好奇，我到時候看視頻就行。”
有簽名照已經很好了。
季奚挑眉笑，沒逗她：“紙箱裏有門票，你如果有時間可以來。”
“真的？”陳蔚蔚激動地站起來，季奚點頭，“沒騙你。”
陳蔚蔚嘴甜道：“小季姐姐，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經紀人！”
季奚微拂長發，揶揄道：“你見過幾個經紀人？”
陳蔚蔚一臉坦然，“就你一個啊。”
“……”
溫良對她們的話題不感興趣，低眸單手系着因用餐解開的袖扣。
小姑娘的确是愛聊的，她因為關注阮阮的緣故，連帶着也關注着季奚的一些信息。
“對了，”陳蔚蔚笑着，“小季姐姐，你找好房子了嗎？”
溫良掀眸看她眼。
季奚揚眉，無奈點頭：“你怎麽知道？阮阮直播？”
陳蔚蔚不好意思笑笑，“粉絲不是說了在江北租房好難嗎，阮阮就提了下，還說你喜歡那種有一整排娃娃機的小區，當時好多粉絲在彈幕上還給你推薦小區來着。不過，我是想說，你如果需要勞力搬東西的話，我可以幫忙的！”
溫良劃着手機屏幕的指尖微頓，若有所思的。
季奚掃了眼她的小細胳膊，輕笑：“你能搬？”
陳蔚蔚撓頭，“我不能，我可以找我堂哥啊。”
一直沒出聲的溫良看她眼，冷不丁地開口：“你堂哥下個月要休假，這段時間會一直有課，研究所也很忙。”
陳蔚蔚啊了聲，笑眯眯地看向溫良，“溫叔叔課應該不多吧？”
溫良沒在意地嗯了聲，“不多。”
小姑娘頓時樂了，“那溫叔叔可以幫忙呀。”
“不用麻煩，”季奚突然出聲，好笑地看向小姑娘，“有人幫忙。”
溫良淡撇她。
陳蔚蔚失望哦了聲，很快又道：“不過我好像記得，溫叔叔住的小區也有一排夾娃娃機诶。”
季奚微怔。
溫良嗯了聲，陳蔚蔚一時沒想起來，“哪個小區來着……”
“盛鼎國際。”他嗓音很淡。
季奚喝水動作徹底頓住，輕笑道：“好巧。”
溫良擡眸，盯着她。
“不是吧？”陳蔚蔚驚訝，“你們住一起啊？”
住一起……季奚眉心一跳。
溫良瞥了眼陳蔚蔚。
須臾，他低眸掃了眼陳正歆的消息，提醒陳蔚蔚：“你堂哥在研究所樓下等你。”
三個人離開食堂時，小姑娘不舍地跟季奚擺手。
她跑出幾步，又認真地退回來，看向季奚，“小季姐姐，你知道嗎？阮阮簽約壹嘉娛樂那天，好多粉絲都在超話裏抽獎。對我們來說，只要阮阮能擺脫上一家公司，擺脫那種整個人都很喪很壓抑的狀态，就很好了。所以，我們粉絲真的也很感謝你的。”
她說得認真。
季奚沒料到小姑娘會說起這個，阮靜在上一家公司因為得罪高層被冷藏，整個人的确無論是事業，還是身體心理狀态，都在谷底。網上一度有仙女人設翻車的通稿，阮靜甚至考慮過退出演藝圈。
季奚想了想，也認真道：“她以後會更好。”
粉絲和偶像之間，有獨屬于他們的一場隐秘又盛大的浪漫。這種感情季奚不懂，可她知道，這值得尊重。
當然前提是，這個人值得。
小姑娘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內時，季奚收回目光。
一時間，只剩下兩人。
季奚掃了眼校園內，目光瞥到一旁在湖邊擁吻的男女，她收回目光。
“溫教授，”季奚指尖搭在包帶鏈條上，很輕地摩擦着，“你不需要去上課嗎？”
“不用，”溫良低眸看了眼時間，補了句，“最近很閑。”
“……”季奚沉默幾秒，她懷疑這是高級凡爾賽，哦了聲。
她啓唇道：“我下午還有事，就先……”
“不走嗎？”溫良打斷她。
季奚到唇邊的話頓住，他擡腳往校門走，剛兩步，回眸看她還在原地：“知道從哪個門出去？”
“……”她真不知道。
季奚不是路癡，可有個毛病。
只要一進大型商場、公園等半封閉性質的地方，在裏面真的記不住路，分不清方向。
溫良看她眼，放慢腳步，嗓音很淡：“回國多久了？”
“三年。”
三年。溫良沉默會兒，“師母還好？”
季奚擡眸盯着他，眸底閃過什麽，“她很好。”
到校門口時，季奚想了想，道謝輕笑道：“謝謝溫教授的午餐，有機會我再請你吃飯。”
溫良沉默着看她的背影，單手插在長褲兜裏，指腹摩擦了下鋼筆。
這種托辭都會用了。
他淡漠地收回目光。
季奚将搬家的事兒全部交給了搬家公司，倒是陸嘉言不放心，還是讓助理來看了眼。
晚上時，季奚陪同阮靜去見Wn支線的品牌方。
早在季奚回江北第二天，就跟品牌方确認過。那端說得模棱兩可，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Wn支線從未表明過首位代言人不用亞洲明星。
和品牌方約的地方在隐秘性極好的私人會所。
季奚和阮靜到時，剛好看到林寧洛和白靜從包廂裏出來，四人打了個照面。
林寧洛臉上笑意微僵，擦肩而過。白靜倒是笑着打了招呼，季奚微颔首。
剛進包廂，首位的品牌總監就樂呵呵地說着林寧洛剛走，又說阮靜來遲了，要罰酒。包廂裏還有另外一位藝人和她的經紀人。
旁邊兩個微胖的男人笑，附和着也說要罰酒。
季奚默不作聲地摸出手機，沒遲到，只是對方約了林寧洛在先而已。
阮靜被起哄，季奚抿唇，笑意很淡地起身，“我家藝人酒精過敏，徐總，這一杯，我來替她喝。”
說完，季奚仰頭飲盡杯中酒。
對方感慨了句爽快。可不過十幾分鐘，季奚就覺得這商務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對方意圖顯然不在談商務上。
季奚和阮靜對視一眼，默契地交換眼神。
兩人借口離開包廂後，阮靜拿出一張卡遞給季奚，“LW這麽大個品牌，怎麽還有這種人？”
季奚沉默幾秒，接過房卡看了眼，扯唇輕笑，直接把房卡丢進了垃圾桶裏。
上車後，賴賴湊着圓臉過來，“怎麽這麽快？”
季奚将長發別到耳後，唇角輕扯：“先回去吧。”
“那季大經紀人，你家藝人明天可就休假了啊。”阮靜笑道，季奚瞥她眼，“別失聯就行，記得下個月還有場粉絲見面會，之後可就是封閉進組了。”
阮靜點頭。
季奚又道：“對了，瓦爾登湖節目組那邊，在你休假後想要和你當面聊一下節目的事兒。到時我通知你。“
“拿下了？”阮靜驚訝，季奚挑眉，“楊陳那邊給了回複，當面聊。”
阮靜笑了，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季奚言語略帶調侃地提醒：“半個月，要是長肉了，就別怪下個月我讓營養師盯着你了。”
“啊？”賴賴一想到營養師的變态食譜，同情地看了眼阮靜，“阮阮姐，太慘了。”
阮靜笑意緩慢僵住，“我想換經紀人了。”
“……”
季奚先回了趟公司。
處理完手頭上事情後，又回複了幾個郵件，她才往外走。
阮靜那邊想起自己還有幾本要送家人的雜志和禮物一直放在季奚那兒，她跟季奚發了消息，說等會兒讓賴賴去拿。
季奚回複着，又把新地址發給了賴賴。
她們這種工作時間不定，更沒有工作日和休息日區分。忙的時候很忙，可閑的時候，也确實閑。
她今天沒開車，地鐵站到新租的房子那裏還有段距離。
陸女士電話打來時，季奚盯着屏幕看了會兒，斂眸接聽。
“還在忙？”陸女士問。
那端有說話聲，季奚吹着風應了聲。
“最近我和你陳叔叔會回國一趟，有時間一起吃飯嗎？你陳叔叔想見見你。”
“我跟他應該沒必要見。”季奚看着不遠處的小區大廳，走得很慢。
陸女士對她這話不滿意，又無奈：“奚奚，你非要……”
“我沒見他的必要。”季奚沒忍住打斷，深吸口氣，“我對他沒敵意。你想要追求你的幸福，我可以理解，我爸也會理解。可媽，這不代表我需要跟你一樣去接納他成為我的家人。”
陸女士沉默很久，輕嘆口氣：“奚奚。”
“你陳叔……”陸女士企圖還要為他說話，季奚擰眉，沒什麽情緒，“我還有事，先挂了。”
到家後，季奚看了眼房間內擺放的相框，擡手輕擦了擦。她想到陸女士的話，抿着唇拿着硬幣轉頭出門。
季奚對這個小區最滿意的，就是湖邊的休息長亭旁，有一整排的夾娃娃機。
她低眸一個一個投進去，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夾娃娃。像是在發洩。
這會兒天色有些晚，秋意寒涼，外面人并不多。
直到硬幣用完，一個也沒夾到。
季奚擰着眉，随意把長發攏在腦後，盯着娃娃機。賴賴電話打過來時，季奚彎腰蹲在娃娃機面，想到自己剛才是不是弄掉了兩個硬幣。
“小季姐，保安讓我給你打個電話确認，才放我進去。”賴賴聲音委屈，季奚嗯了聲，跟保安說了聲，又說，“你直接到湖邊這裏，我剛下來的時候把東西一起拿下來了。”
賴賴回了句好，匆匆挂斷電話。
“……”還想問她有沒有帶現金的季奚沉默幾秒，繼續低眸找硬幣。
身後腳步聲漸進時，她頭也沒擡：“賴賴，有現金嗎？”
下一秒，腳步停住，有窸窣的動靜傳來。
賴賴沒說話，季奚蹲着難受，索性也不找了。
倏地，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出現在眼前，被燈光襯得冷白，骨節分明。青筋若隐若現之下，指尖夾了張現金。
季奚徹底愣住，稍側目，就看到溫良單手插兜，低眸看她。
“不是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