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出了

蕭厲踏入門廳之時, 馮管家正從雕紋繁多的多層食盒中,一樣樣地拿出精致餐食。

“老爺,範少爺看您喜歡天香樓的菜品, 特意叮囑夥計送過來的晚食。”

馮管家感慨道,“範少爺做事真是妥貼,送的都是您慣常愛吃的。”

中午才宴飲過,晚上又差人送過來。

餐食不下十種,各個造型精致小巧, 看着就十分美味。食盒底有熱水保溫,拿出來時,菜肴熱氣騰騰, 宛如剛出鍋似的。

蕭厲看看自己突發奇想端回來的酒釀小圓子,又酸又痛。

他把碗往寧長樂的面前推了推:“酒釀小圓子,你先嘗嘗。”

無論如何,先吃他的。

蕭厲身上飄過來淡淡的酒氣, 摻雜着脂粉味。

寧長樂對胭脂水粉極其了解,一聞便知這是妓子們常用的脂粉,甜膩香濃得過分。

寧長樂臉色陰沉得可怕, 微微後仰身子, 嫌惡地說道:“離我遠點!”

蕭厲一向冷酷傲然的眸子露出受傷的痛楚。

雙拳緊握, 不發一言。

兩人彼此僵持、對立,氣氛瞬間降低到冰點。

馮管家察覺出幾分危險, 後退到寧長樂身後。

“青牧,你手裏端的酒釀小圓子是給我的嗎?”久安突然說道。

呆愣噤聲的青牧回過神,沖着久安使眼色,倆主子都快氣成河豚,随時都要爆炸, 木丫頭,你到底有沒有眼力勁啊。

久安無視青牧的暗示,從食盒裏拿出木勺,舀了一勺品嘗。

“味道不錯。”久安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你身上的味有些難聞,嗆鼻得狠。”

蕭厲猛地頓悟,不太确定地看向寧長樂。

長樂,莫不是吃醋了?!

寧長樂垂眉斂目,看不清情緒。

青牧陡然明白過來,手握拳在嘴邊,假咳一聲,緩緩地說道:“久安,你不要誤會啊。都是那些勞什子官員,非把接風宴設在風月樓裏。我和王爺還是第一次進那種地方,讨厭得不能再讨厭了。

要不是礙于官場情面,王爺恨不得當場翻桌,真的是連飯都沒吃下去。”

這廂青牧話音剛落,蕭厲便輕輕拽了拽寧長樂餐桌下垂落的袖口。

寧長樂收攏袖子,沒有說話。

久安瞥見兩人的互動,彎了彎眉眼,繼續說道:“臨安美姬聞名天下,青牧你難道沒想着親近一番?”

“久安,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嘛,我可是王爺親自調.教出來的。就只看了眼歌舞,別說親近,那離得有八丈遠呢,連衣裳也沒有觸碰過一下。”

青牧說得信誓旦旦,一副指天發誓的模樣。

蕭厲眼巴巴地盯着寧長樂,使勁點點頭。

寧長樂眉宇間的“川”字舒展開,輕抿茶水。

久安順勢給自家主子遞臺階:“少爺,酒釀小圓子味道着實不錯,您要不要嘗嘗?”

“對對對。王妃您嘗嘗,王爺一路用內力溫着,就怕涼了。”青牧幫腔道。

王……王……王妃!充當隐身人的馮管家如遭雷劈,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老爺和王爺不是義兄弟嗎?怎麽一覺起來,就成了夫妻?

瞧王爺那副讨好賣乖的架勢,定是惹老爺不高興了,老爺才一氣之下來的臨安。

還是你們京城人會玩,吵個架要跨越幾千裏,還能順便做買賣、打個仗。

馮管家嘆為觀止,努力往後佝偻身子,恨不得變成小螞蟻,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不想當炮灰。

寧長樂舀一勺,放入口中。白嫩的小圓子還有些燙口,混合桂花香和酒香的汁水充盈口腔,直甜到心裏。

蕭厲喜笑顏開,輕聲問道:“長樂哥哥,好吃嗎?”

寧長樂輕嗯一聲,細長濃密的睫羽微微顫動。

“馮管家!”

寧長樂突地一聲,叫得馮管家差點心髒驟停。

“老爺,您吩咐。”馮管家的聲音在顫抖。

“告訴範少爺,米糧船運的生意多分他兩成。”

寧長樂說道,“他們家的貨船都是千料以上的大船,目标太過顯眼,只能運五成,其餘的五成,就別想了。”

“好的老爺。”馮管家接命令,逃跑似的退了出去。

蕭厲恍然大悟,笑沒了眼:“原來是談生意啊。”

長樂這是不是在向他解釋,和範什麽什麽東的,只是生意往來,沒別的意思。

蕭厲如吃蜜一般甜,寧長樂明明是在意自己的嘛。

“長樂哥哥,你放心,我定會把那群匪徒一網打盡。”

蕭厲最近喊‘哥哥’有些上瘾,一口一個“哥哥”特別香。

“笨蛋。”

寧長樂低聲罵一句。他的意思可不止這些,以後蕭厲就會明白。

是自己笨,蕭厲認了,甚至還想寧長樂多罵幾句。

氣氛剎那間酷寒變暖春,有那麽點含苞待放的暧昧暖意。

青牧趕緊賣慘:“王妃,您不知道。咱們水軍的戰船破破爛爛,連個完整的艦隊船型都湊不齊,士兵們各個無精打采,沒點子士氣。

這次要想打敗水匪,王爺定會很辛苦。而且,王爺還不會水!他為了您,連……”

“閉嘴吧你。”蕭厲臉色驀地一紅,他前腳剛放出豪言壯志,後腳青牧就拆他的臺。

寧長樂若有所思,遞了雙筷子過去:“吃飯吧。”

寧長樂不餓,默默地吃起酒釀小圓子。範時東送來的菜肴,反倒大都送進了蕭厲的肚子。

吃罷晚飯,蕭厲用澡豆認認真真洗了一遍身子。

蕭厲眼角含笑,輕輕嗅着與寧長樂身上相似的柑橘藥香味。

澡豆在寧長樂走後沒多久就用沒了,蕭厲找遍整個京城也沒找到相同的。

這是長樂自己配的方子,獨屬于寧長樂的味道。

想到此,蕭厲又輕輕地笑了。

沐浴後,蕭厲披上外袍,認真翻看水匪對戰的卷宗。士兵們的士氣可以操.練提升,戰船卻很難在短期內大幅度提升,現造船來不及,也沒有銀錢。

水上作戰不似陸地,雙方不易短兵交接,更多依靠的是裝備武器。若裝備差得太多,就先輸了一半。

這确實是場硬仗,蕭厲卻沒有時間耗下去,他需要抓緊時間熟悉水軍對戰的習慣。

蕭厲窗前的燭光亮了一夜。

翌日天蒙蒙亮,寧長樂還未起,蕭厲便和青牧趕往水軍駐港,操.練士兵,重整氣勢。

中午趕回寧府,想着和寧長樂共用午飯,結果又一次見到範時東。

他怎麽又來了?蕭厲目光微沉,此人對寧長樂定心懷不軌。

“王爺!安王爺!鄙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之處,請多海涵。”

範時東急忙起身,激動不已地說道,“我等苦水匪滋擾久已,早聽聞安王爺是大周戰神,這一次定能擊敗寇匪,還我們安寧!鄙人願意助王爺一臂之力。”

蕭厲不明所以地看向寧長樂。

寧長樂不疾不徐地喝完一碗三脆甜羹,道:“範家不僅是臨安最大的船運商,而且精通造船之術,手底下能工巧匠無數。

他聽聞你來剿匪,願意聯合江浙府的所有船商加緊趕制戰船,以成本價出售三十艘蒙沖,五艘樓船,十條走舸,五條門艦。”

一組水軍艦隊,基本以蒙沖、樓船、走舸、門艦四種船型為主。

蒙沖,船行狹長,速度極快,用生牛皮蒙船覆背,可防火又牢固,左右前後有驽窗矛穴,用來射箭和拼殺,是主要的攻擊戰力。

樓船,顧名思義,像樓一般有三四層高,載人可多達上千,設有牆垛防禦,裝備抛石機、巨弩等遠攻,拍杆等近攻。

走舸,輕便靈巧,用來偷襲或者傳遞指令。門艦主要用來護衛樓船。

船的造價極高,更何況戰船。按朝廷采購的标準,一艘樓船價格兩萬貫,蒙沖造價五千貫,走舸、門艦估摸上千貫。此次費用少說得二十五萬兩。

蕭厲無奈地皺眉,恐怕朝廷不會給這筆銀子。

“我出了。”寧長樂一眼看出蕭厲的擔憂,緩緩說道。

“長樂哥哥!”

蕭厲看向寧長樂的眼神閃着崇拜的光,哇塞,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嘛。從小在北疆喝風長大的蕭厲頭一次體會到。

那一聲纏綿悱恻的輕喚激得寧長樂頭皮發麻,兀自反思當初為何要開玩笑,讓蕭厲喊他‘哥哥’,現在着實吃不消。

“只是……”範時東猶豫片刻,直言道,“我們非官商,雖有能力造戰船,卻還需要朝廷出一份允許造船的批文。”

蕭厲:“你們造船需要多久?”

範時東:“半年。”

“三個月,只有三個月時間。批文三日內必送到你們手中。”蕭厲斬釘截鐵地說道。

“三個月就三個月!範某定不負王爺所托。”範時東爽快應下。

範時東走後,寧長樂輕笑道:“你到哪裏去弄批文?”

他昨夜找青牧聊過,二皇子随時有可能對蕭厲發難。

蕭厲不應該來臨安的。如今接了這份苦差事,二皇子巴不得蕭厲慘敗,又怎可能會讓工部批文同意。

蕭厲擺好自己的碗筷,笑吟吟道:“我自有妙計。”

“你如何說動範時東的?”蕭厲問道。

這可不是筆小買賣,範時東不僅不賺錢,甚至會虧錢。時間短意味着人力、木料等成本的上漲,其他的船運生意也會間接受到影響。

怎麽會這麽爽快,甚至急切的答應呢?

寧長樂微微一笑:“範時東是個精明的商人,他一點不會吃虧。一來,雖不賺錢,卻掙了個好名聲。二來,他以你王爺的名義發出召令,江浙其他船商不得不聽他指揮,輕而易舉地成為江浙船商的龍頭,再無人敢質疑。”

“這就是你的妙計?”

寧長樂摁了摁眉心,身為大周朝的王爺自己僞造批文可還行。

蕭厲在府衙找到工部下發的公文,照着寫了一封。利用自己高超的雕刻技藝,用白蘿蔔雕了個公章。

“這叫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蕭厲拿着蘿蔔章蘸紅印泥蓋上,仔細比照一番,一模一樣。

“他們也只是想圖個安心。若真出事,推到我身上就行。”

有了僞造的公文,範時東利索地組織船商們造船。

公文未經過衛都總管和李知州,他們自然看出幾分內情。看破不說破,有不要錢的新戰船,出了事也賴不到自己頭上,只管心裏偷着樂呢。

一個多月緊鑼密鼓的訓練,士兵們的應戰能力得到很大的提升。

蕭厲也看出衛都總管有些謀略,只是為人過分謹慎,對戰水匪往往從不追擊,怪不得找不到老巢。

恰在這時,有船商被搶的消息禀報。

蕭厲組織士兵反擊,将他們打得亂花流水。只可惜這夥水匪并不是那批多年困擾盤踞的匪寇,而是小股團夥。

不過這也極大鼓舞水軍們的氣勢,一舉樹立蕭厲的威望。

寧府內,青牧繪聲繪色地描繪着蕭厲的英勇。

“王妃,您不知道王爺有多厲害!根本用不着會水,像只鳥似的,不不不,像雄鷹,嗖地一下就飛到了匪寇的船上,揮劍唰唰唰,快得只見劍影,頃刻間十幾個人頭落地……”

“好了青牧,說書呢,吃飯吃飯。”

蕭厲狀似謙虛地制止,眼神巴巴地望向寧長樂。

像條讨賞的狗,尾巴要搖得快出殘影了呢。

寧長樂唇角微勾:“近日裏春花開得繁盛,不少人都去靈山寺祈福。我們一起去看看。”

春游、踏青、人面桃花相映紅。

蕭厲不覺露出笑意,點頭應好:“都聽長樂哥哥的。”

他忙,寧長樂比他還忙。

去年災禍連連,許多百姓買不起稻種。三月稻子播種期,寧長樂賒了許多稻種給百姓,約定秋收稻米的價格。到時候會統一安排長工到各地收割。

一來幫助他們渡過難關,二來自己收米的價格也會降低。

寧長樂把局面鋪得很廣,有十萬畝之多,秋日收割的話,估計有六十萬石米糧。

蕭厲猜測,寧長樂想以此來平衡今年糧食的價格,以免發生去年米價飛漲的情況。

他的夫人真的很厲害。蕭厲與有榮焉。

兩人都忙,所以相處的時間便少了,只每日三餐能說上話。難得有這個機會,蕭厲自然歡喜得很。

翌日。

蕭厲慣常穿黑衣或紫衣,難得換一身青藍山水墨長袍,愈發高挺峻拔,文雅的着裝中和自身煞氣,頗有些俊逸儒雅公子的意思。

寧長樂亦是一愣,便見蕭厲湊到眼前,眉目含笑,一臉浪蕩:“我好看嗎?哥哥。”

“不要再喊哥哥,我聽得難受。”

寧長樂懷疑蕭厲故意惡心自己。每每喊‘哥哥’,就拖起軟軟的尾音,似有撒嬌的意味。

許是兩人分別的日子太久,寧長樂快回憶不起來蕭厲當初兇狠陰骘的模樣。

蕭厲十分自然地攬住寧長樂的腰肢,低頭靠近,呼吸打在耳垂鮮紅欲滴的孕痣上,聲音柔得似能滴出水來。

“不讓叫哥哥,那你想要我喊什麽呢?長樂?亦或娘……”

“娘子”的“子”還沒有浪出來,寧長樂臂肘用力狠搗蕭厲一下:“随便你吧。”

寧長樂惡狠狠地撂下話,轉身離開,鬓角長發遮不住紅透的耳根。

蕭厲嘴角擒笑,恬不知恥地追上去:“長樂哥哥,等等我。”

青牧頗為欽羨,轉頭看向身側的久安,羞澀地開口:“久安妹妹——”

“滾。”久安木着一張冷臉,追上自家少爺。

青牧欲哭無淚,為何受傷的總是我。

蕭厲上揚的嘴角在見到範時東後,一點點拉平。

“他為何也在?不該忙着造船嘛。”蕭厲低聲詢問,懷疑自己給的時間還是太過充分。

寧長樂聳聳肩:“因為本來就是範少爺邀請的我,我轉而邀請的你。話說回來,靈山寺若不提前三個月打招呼,恐怕排不到溫泉。”

“你們還要泡溫泉?”蕭厲的音調陡然升高。

範時東聽見,立即熱情地快步湊過來:“王爺有所不知。靈山寺的溫泉乃是臨安一絕,若非熟客提前預約,見都見不到。不僅如此,寺中求姻緣也極為靈驗。”

這話進入蕭厲的耳中,自動翻譯成範時東想和長樂一起求姻緣,泡溫暖。

蕭厲幾近咬碎後牙槽,陰測測地笑道:“吾不信鬼神。”

範時東感覺到一股殺人的冷意,立刻閉嘴,一路安靜地坐于馬車一角,沒敢再言語。

他算是看出來了,安王對自己不待見,還是少湊到跟前找不自在的好。

幾人到靈山山腳,拾級而上。沿途青山綠水,鳥雀呼鳴,令人心曠神怡。

行至陡峭的臺階,寧長樂有些力不從心。

蕭厲和範時東同時伸出手來,寧長樂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放在了蕭厲手中。

蕭厲眉尾飛揚,挑釁似的瞪範時東一眼。

範時東微微一怔,大概清楚怎麽一回事。

青牧遠遠墜在後面,壓抑不住內心喜悅,海豹式鼓掌,湊到久安身邊,咬悄悄話:“王妃其實也對王爺有意耶。”

久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不願搭理傻子。

進入寺廟,只見一僧人身材頗為魁梧,絲毫不關心信徒來往,獨自閉目誦經。

“靈山寺進香,凡事講究自願。自願參拜,香火願意給多少就給多少,無人過問。”

範時東妥貼地介紹着,指了指角落。

角落有一方桌子,上面擺着穿紅繩的空白木牌和筆墨。不少男子女子自覺排隊投銀,取木牌書寫名字。

“那是受過香火的姻緣牌子,自行取牌,寫上自己與心上人的名字,抛擲到殿外的姻緣樹上,即可保佑姻緣美滿。若沒有意中人,也可以寫自己的名字抛上去,很快就能覓得良緣,聽說特別準。”

範時東說罷,往功德箱內塞入一張百兩銀票,虔誠叩拜,嘴裏念念有詞。

蕭厲與寧長樂皆為不信神佛之人,只安靜肅穆地站着等。

青牧拽了拽蕭厲,嘀咕道:“王爺,您何不邀請王妃一同書寫姻緣牌呢?”

眼裏有光閃了閃,蕭厲輕聲道:“我才不會自讨沒趣呢。姻緣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借助于神佛之說。”

青牧暗自腹诽,您就端着吧。青牧是要寫的,萬一準呢,又不吃虧。

“木丫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青牧搓着衣角,懷裏像揣了個兔子一般,心跳得厲害。

久安點點頭。

隊伍行進得很快,不一會的功夫就排到他們。

青牧一咬牙一跺腳,投入一錠銀子,足足有十兩。

他顫抖着手在空白木牌左側寫上自己的名字,中間畫了顆小小的紅色愛心。

然後滿臉羞澀地把位置讓開,指着木牌右側道:“久安,你寫這裏。”

久安兀自投入二十兩銀子進功德箱,取木牌,寫下“寧長樂蕭厲”,認認真真畫了顆大大的紅色愛心,把兩個名字圈起來。

主子不寫,王爺不寫,她替主子和王爺寫。

寫完後,久安滿懷雀躍地小步跑到門外,将木牌甩在姻緣樹頂高的位置。

如果當真有姻緣佛,那定能一眼就看見。

久安閉眼,雙手合十,在心裏默默禱念:“只有長樂真的快樂,久安才能心安。請佛祖保佑寧長樂能夠得到幸福,一生平安快樂。”

青牧跟在身後,把寫有“青牧久安”的牌子扔上樹。閉眼禱念時,悄咪咪睜開一只眼,偷看久安。

這個傻丫頭!求佛祖保佑木丫頭能夠心想事成,最好能喜歡上自己。

範時東禱念結束後,帶着衆人來到後院,被兩個長得兇神惡煞的僧人攔住。

他從懷裏拿一張刻有靈山寺印章的號碼牌。其中一位僧人接過號碼牌,念一聲‘阿彌陀佛’。

“幾位施主請留步,容許小僧核對一番。”

另一位僧人則仍舊攔着,不讓進去。

寧長樂頗為詫異地挑眉:“竟如此嚴格嗎?”

“靈山寺出了名的守衛森嚴,有人想偷偷潛入泡溫泉,被亂棒打了出來。還有人拿仿造的號碼牌,結果也被核對檢驗出來。大家進去後,不要亂跑動,寺廟可不念凡人的情面。”範時東解釋道。

等了一會兒工夫,核驗完成,幾人被僧人領着來到一處別院。

別院布置典雅古樸,有三間廂房。每間廂房後連接獨立溫泉,各個溫泉以高高的木竹栅欄隔開,以防窺視。

引領僧人叮囑道:“靈山寺後山常有獅虎出沒,請幾位施主務必不要出院子,以防遇到危險。素齋稍後為各位施主送到房內。”

衆人點頭,表示應允。他們會在此住一夜,享受溫泉,明日下山。

寧長樂注意到蕭厲盯着僧人的背影出神,詢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蕭厲皺眉:“一路見到的僧人,身材皆高大魁梧,步履矯健急促,舉止不太像出家人。”

範時東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靈山寺多武僧,各個壯實雄偉。不然也守不住這一方神女殁幽境。”

“三間廂房,五個人怎麽分啊?”青牧出聲,拉回衆人的注意力。

範時東使勁搖了搖手中的玉扇。三個月前,他哪知道半路會殺出個王爺來呢。

蕭厲翩然一笑:“長樂哥哥,古有周瑜蔣幹抵足而眠,今日你我共泡湯池,實乃真兄弟也。”

他心裏早已想好,若寧長樂拒絕,他就說寧長樂心裏有鬼,對他別有所圖。

寧長樂感覺到自己前額兩側的太陽穴一突一突地鼓動,十分鬧心。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樂、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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