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蕭厲:“打

蕭厲上島, 沿路水匪們以刀劍相向,團團包圍,唯恐他使什麽陰招。

蕭厲沒再怕什麽, 十分大方地把慧濟等人給放了,釋放友好信號。

和玉年近五旬,未有蒼老之态,身材健碩,氣質挺拔。他見蕭厲豪爽, 讓大家收了兵器,将人請到正堂內。

蕭厲把父親所書的勸降書交給和玉,信中細數兩人往事, 懇切地勸解和玉歸降,承諾會把他們安排妥當。

和玉看得老淚縱橫:“王爺還能記得那些小事,末将羞愧啊。”

“父親從未忘記過将軍,聽聞将軍的遭遇, 倍感痛心。将軍如果能相信小侄,我可以保證島上所有居民的安全……”

蕭厲說得情真意切,和玉亦有一絲的動容, 不過言辭之間仍非常堅定:“你能認我一聲叔伯, 我很感動, 但我們不願意接受招降。

退一萬步講,即便朝廷不追究, 我們也沒法在這艱難的世道生活。要麽活,要麽死,只有這兩條路,絕不會選擇活得沒有人樣。”

蕭厲微頓,和玉和慧濟都是性格剛毅, 寧折不屈的人。這種人非黑即白,固執堅守,很難說服。

他的心沉了沉,繼續加碼條件:“将軍請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如有必要,島上八千餘人的生活,我都可以安頓得到位,衣食無憂。”

“呵——”

和玉身側站立的護衛不屑地呵斥。

“我們在這裏吃喝不愁,大家可以有肉有菜有酒,載歌載舞,還無需什麽勞作。你能給我們安排嗎?”

蕭厲微微蹙眉,不贊同地搖搖頭:“你們這些都是搶劫來的,有沒有想過那些被搶劫的人該如何生活?”

“他們活該!”護衛道。

“他們有些活該,有些卻不是。四個月前,你們劫殺來自溪安的商船,船上五十餘人全死于你們之手,沒留活口。

那商船的老板是溪安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五十餘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你們曾經受過傷害,如今卻為了自己的私利,變成了施.暴者,這也是事實。”蕭厲沉聲道。

也許一開始只是搶劫,只是對不仁義的富商下手。可時間久了,他們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手段越來越兇殘,已經與初心走得太遠。

“夠了!”和玉大喝一聲,冷冷說道,“如果世侄是來興師問罪,大可不必。”

“招安之後,前塵往事可一筆勾銷。你們不必困于小小海島,天大地大,何處都可以去。”

水匪生活最大的局限就是擔驚受怕,沒有自由。蕭厲在擺出豐厚招安條件、痛斥水匪做法殘忍後,直戳水匪們最大的痛點。

和玉猶豫了,詢問道:“賢侄說得甚好,但是口無憑證,我們如何信你?除非有聖旨在。”

蕭厲雙目一沉,這個聖旨,他确實求不來。甚至可能剛一提出,他就會被召回京城,再無權插手。

“李器躍如今是兵部尚書,我若把此事禀告于朝廷,你們連招降的機會都不會有。”

和玉冷笑道:“那說招安不就是在糊弄老夫?賢侄還是請回吧。老夫看在王爺的面上,你治下水軍的這段日子,不再出外滋事,保住你的名聲。”

這話何其傲慢,你一走,我還是幹我的。

蕭厲沒有生氣,語氣不急不慢,認真且真摯:“我自有辦法。我們可以假裝打上一場海戰。海上戰争,屍體難以打撈,敵我傷亡人數不好确定。到時我會虛報死亡人數,将島上的衆人秘密送走。如果無處可去,大家可以到北疆,由父親安頓庇護。”

這是蕭厲一早想好的兩全之策,風險全擔在他一人身上。

和玉被蕭厲的話震驚到。

要知道安定王最守規矩,沒想到他的兒子卻想出這等欺君做法。

他頓了頓道:“你容我想一想。”

蕭厲執意留下,等和玉的回複。

蕭厲被人帶進禁閉小木屋,黑暗無光。幾十人緊密地監視着,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蕭厲閉目養神,端坐其中。他相信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一直做土匪,困于一片海島之上。

也正如蕭厲所想。和玉召集主要話事人商量時,有一半覺得蕭厲的話可行,而一半則不同意,寧願固守于海島。更有甚者提出,今夜便殺了蕭厲,以絕後患。

和玉到底念幾分舊情,嚴詞拒絕殺蕭厲的提議。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之際,慧濟站出來道:“貧僧相信蕭厲能做到,但貧僧還是要與島共存亡。你們不要忘了,當初我們被官府迫害時,當初我們的家人被殺被欺辱時,我們曾發過的誓,誓死不做大周子民。海島,才是我們的家國。吾寧死,也不背叛我們的誓言。”

在場之人沉默許久,和玉最終說道:“既如此,我們就一條路走到底,絕不抛棄自己的家國。”

和玉進來時,蕭厲焦急地起身:“将軍的決定是?”

“絕不投降。”和玉回道。

蕭厲頹然地坐下:“将軍可想好了?再見時,雙方交戰,死傷無數,有可能大半島民都葬身于海底,這也是您想看到的?”

“孩子,你爹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可說不出如此狂妄自大的話!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到時,別怪我下手無情!”

和玉十幾年水匪生涯,五六任水軍都總管都輸在他手上,未有敗績。蕭厲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孩子,他還沒放在心上。

再勸已然無用,蕭厲被督促離開,獨自回到陸地。

寧長樂在渡口等得着急,見到人,什麽也顧不得,迎風跑過去,狠狠抱住。

蕭厲呆愣,伸出手攬住他的肩,柔聲安撫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不會有事。”

頭垂在蕭厲懷裏,寧長樂悶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地擔心。”

蕭厲被寧長樂一句話擊得劈哩叭啦,忍不住把人抱緊,激動地有些結巴:“長樂,長樂,你對我……”

寧長樂猛地一推,脫離懷抱,優雅地整理鬓角亂發,一本正經地問道:“和玉可同意招降?”

蕭厲被推得一個踉跄,懷裏陡然一空,不由升起無限的悵然。

再看寧長樂無甚表情,公事公論的樣子,仿佛剛才近乎情話的低語,都是蕭厲的妄想。

“你剛才……”蕭厲不死心地問道。

寧長樂撇了撇嘴角,內心暗爽。

“問你正事呢。”

蕭厲嘆一口氣:“沒有同意。”

他們已經與父親近二十年沒有聯系,舊日情誼所剩無多。比起相信朝廷,相信他,和玉怕是更相信手中的武器。

寧長樂眉頭緊鎖:“要打嗎?”

蕭厲:“打。”

他馬不停蹄地回到水軍駐港,兩萬水軍悉數在場,等待號令。

新制戰船還需要至少半個月才能交付,老戰船根本沒法應對一場大規模海戰。

蕭厲已定好計劃。據他觀察,海島耕地面積不足,無法提供八千人所需的糧食蔬菜,肯定需要到岸補給。

蕭厲作戰的第一步:圍困,斷其物資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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