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心

時間無波無瀾的過去了一周, 餘點語的疤痕在藥膏的治愈下好得很快,已經只剩下淡淡的痕跡。

餘點語來到七中一個月後,因為有唐芙在前頭幫襯着, 學校裏也沒人敢非議她什麽。她學習好, 人也安靜, 班主任将她列為了重點培養對象, 看出來這是個考大學的好苗子。

第一次月考後, 餘點語的校排名是第二十,被班主任特地叫去辦公室表揚了一番。唐芙在排名末尾找到自己的名字, 倒是滿不在乎,拉着餘點語商量:“學校最近讓藝術生将公告欄的板報都承包了,我們編導生負責了一塊, 愁死人了,點點,你能不能幫幫我呀?”

唐芙作為班上的宣傳委員, 被予以衆望, 班主任希望她可以帶領班級在藝術板報的比賽中拔得頭籌。

但畫畫和設計對于唐芙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這才想着請外援。

這周餘點語剛完成第二面牆的草稿, 确實空出些時間,她點點頭, “你想畫什麽主題的呀?”

“随便随便, 我相信你審美。”唐芙如釋重負,将餘點語想要刷的飯卡搶了過來, 拿着自己的飯卡麻利的點了兩份兩葷一素一湯, 笑得爽朗,“這段時間你別和我搶啊!你幫了我這麽大忙,還不準我報答報答你?”

她早就不想看餘點語在那吃素了, 高三的學習壓力本來就大,營養還跟不上怎麽辦,今天終于讓她逮着個好借口。

和餘點語相處這麽長時間,唐芙是打心底的喜歡這個朋友,她知道餘點語生活費有限,一直在想怎麽才能多幫餘點語一點。

當然,她肯定是比不上舟姐那力度,那畢竟身份不太一樣。

餘點語拗不過她,只好随唐芙去了,并且下定決心,一定要替唐芙好好的畫好板報。

之後,餘點語就抽出中午的時間去編導一班畫板報,唐芙就去把兩人的飯買回來。

為了這次的板報出彩,餘點語在版頭畫了一整個寬幅的藍天,燦爛的光線灑下,精準落在每一個板塊的底部。

這種對光線、色彩的控制,除了她沒有人能做到。

空曠的教室裏,她落下最後一筆,怔怔的看着黑板。

不夠,遠遠不夠。

左眼喪失記憶後,她對色彩的敏銳度也随之下降,哪怕是別人已經看起來毫無區別,但卻達不到餘點語想要的完美。

她有自己的标準,也有自己的驕傲。尤其是畫畫這件事情上,餘點語有近乎完美的執着,這也是她不再願意拿起畫筆的重要原因之一。

餘點語去衛生間洗一洗手上沾滿的顏料,唐芙後腳進了教室,剛巧碰上了過來的美術老師。

“唐芙,這是誰畫的?!”美術老師是個才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人,姓周,她的眼中滿是驚豔,“這個畫風我從沒在咱們學校的藝術生裏看見過!”

唐芙:“周老師,這是我找我朋友畫的,她——”

正說着,餘點語剛好回來了。

“點點,快來,正聊起你呢!”唐芙熱情地将餘點語拉過來介紹,“周老師,看,這是十班的餘點語,是她畫的。”

周老師詫異不已:“你不是美術生?”

她從沒見過這個面孔!

餘點語搖搖頭,安靜地站着。

小周老師有些激動,餘點語的畫技實在太強,她當然也看得出來絕對是科班出身,這樣一個好苗子居然沒有走藝術,太可惜了!

她甚至想,如果餘點語是自己手底下的美術生,很有可能會創造七中的藝術院校錄取之最。

“餘同學,你要不要考慮作為美術生報考院校,你這樣的水平是一定可以去美院的!等到……十班,你是高三十班?!”

餘點語點頭。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餘同學,你的專業水平達到了這種高度,值得再去藝術院校繼續深造。”周老師的失落都擺在了臉上,“如果你真的想轉成藝術生,老師願意幫你去問問有什麽辦法。”

每個美術生都要考過聯考的合格線,才能去報考藝術院校的招生,而聯考已經在兩個月前結束了。

餘點語沒有省內承認的聯考分數,哪怕畫得再好也無用。

唐芙一聽也着急了,她本來還以為老師能有什麽讓餘點語繼續畫畫的辦法,卻沒想到這一出,她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只聽身邊的餘點語聲音淡的沒有情緒:“謝謝老師,不用了。”

餘點語拿着盒飯和唐芙說了聲,自己回教室去了。

唐芙等餘點語走了,才問:“老師,真的什麽辦法都沒有了嗎?”

她遲疑了片刻說:“老師,她的情況有一點特殊,其實她是想要去考美院的,可是……有很多複雜的情況,現在很難解決。”

“是經濟上家裏給的支撐不夠嗎?”周老師懂這些遲疑背後的意義,其中本身就是重視藝術,所以藝術班比普通班多出三千塊一年,不僅如此,作為中途轉班的學生,需要另外交兩千塊的擇班費。

五千塊錢的支出,對于條件差的家庭而言……難。

“這個是原因之一,還有其他的。”唐芙想想就替餘點語感到難過,“但是她自己其實是想要畫的,她的水平也看到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她的才華就這樣被埋沒,老師,聯考的事情能再想想辦法嗎?”

周老師緊蹙眉頭,半晌才道:“你別急,老師回去問一下。”

**

晚上,張哥過來,給餘點語結算了第二面牆的一千塊錢。

發工資了!

張哥走之前和善的提了個建議:“小餘,你之後可以加個我的微信,到時候我在線上直接轉給你。”

因為之前餘點語用的是老人機,所以大家都一致覺得她沒有微信,其實餘點語是有的。

只不過家庭變故之後,她被剝奪了從前的一切,微信賬號也注銷了。再之後換了老人機,更是不需要微信。

有了新手機後,她常常能和桑舟見面,并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同,今天被張哥一提醒,才決定重新注冊一個。

她……還沒見過桑舟的新手機是什麽樣子呢。

晚上十點半,餘點語先下班回家,也剛好是桑舟中場休息的時候。

桑舟晚上喝了杯酒,身上有點煙酒氣,黑眸中見到在那乖巧等自己的餘點語,染上溫度。

“這麽高興?”

“發工資了。”餘點語比平常情緒高一些,就連說話的尾調也上揚起來,眼睛亮亮的,“你想喝什麽?”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給自己買東西,桑舟覺得有點可愛,又隐隐想笑,好不容易能攢下一千塊錢,還不好好揣自己兜裏。

“檸檬茶就夠了。”桑舟看餘點語的眼角的疤快消了,眸中還是劃過一絲戾氣,在餘點語看向自己的時候才恢複如常,“聽說你月考成績不錯,可以有獎勵。”

兩人停在酒吧門口,餘點語該回家了。餘點語一路手都放在袋子裏捏着手機,正愁找不到正當去要桑舟微信號的契機,“真的?”

桑舟挑眉:“我騙過你?”

“我,那我、我想要你的微信號可以嗎?”餘點語将手機拿了出來,小聲問。

桑舟其實聽的很清楚,但她就是喜歡看餘點語臉紅害羞的樣子,故意靠近兩步,“什麽?沒聽見。”

哪想到餘點語聲音更小了:“微信號……”

餘點語不吭聲了。

桑舟以為是自己玩笑開的有點大,把人給逼生氣了,收起了調笑的表情,剛要低頭過去服個軟,面前的小姑娘卻忽然擡了頭,臉頰有點微鼓,微微紅着臉,一字一頓說:“要、微、信、號!”

喲。

生個氣都這麽可愛,像個軟綿綿的小鹿,一點威懾力的都沒有,還不如對自己撒個嬌。

桑舟終于知道有些人為什麽總喜歡去鬧騰喜歡的女孩子。

這麽可愛,誰他媽不想鬧啊,真頂不住。

她把手機拿出來,調出自己的二維碼:“行行行。”

餘點語光明正大地看到,手機和自己就是同款,一黑一白,就是情侶款沒錯。

她低着頭悄悄抿着嘴笑了,卻不知道自己的泛紅的耳根早已洩露情緒。而桑舟剛好黑掉的屏幕上,倒映出小姑娘在偷笑的模樣。

桑舟的嘴角往上揚,在餘點語擡頭的時候,又裝作若無其事看着前方:“回去注意安全,到家說聲。”

達成目的的小姑娘背影很雀躍的走了。

桑舟又拿起手機給餘點語改了個小可愛的備注,又想到剛才佯裝生氣時那氣鼓鼓的小模樣,想了想,又改成另外三個字。

【小祖宗】

嗯,這樣就挺合适。

***

到家的餘點語将那一沓錢包好,放進了鐵盒裏。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存進銀行卡。

現在,鐵盒裏有兩套一模一樣的畫筆,她又想起今天周老師說的那一連串的可惜,張開自己的雙手,去抓了一縷虛無的燈光。

擇班費、畫材、包括考上美院之後的生活開銷,她又如何去承擔。

她想抓住未來,可是現在都過不好,又該怎樣改變。但現在比以前要好,如果不是桑舟,可能她連想這些都不會想,只會任由自己陷在淤泥裏。

她點開手機,看着微信上唯一的一個聯系人,露出淺淺的笑容。

桑舟慣例站在陽臺上抽煙。

自從餘點語搬來之後,這個小陽臺的使用頻率直線上升,她幹脆在這擺了個小沙發。

餘點語沒出來,但她在坐在窗邊,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寫日記?可能是,高中生才有這種閑心。

桑舟在想一些事,一些關于餘點語的事。

Memory是國內頂尖的藝術畫廊,她從小在這種氛圍裏長大,對藝術品的品鑒能力敏銳,同時也能接觸到更多的資源。桑舟怎麽可能看不出,餘點語作畫的技法,與享譽國際的華裔藝術家唐君望如出一轍。

唐君望性情高傲,不知有多少人去拜師,卻因極高的門檻無功而返。唐先生成名多年,只收了一位關門弟子。

據說是位極有天賦的女孩子,為人也低調,從未在公衆面前出現。

唐君望的一幅畫作,拍賣市價能從五百萬起拍,引得無數人一擲千金。而能夠師從唐君望的那位少女,自然也引得媒體議論紛紛。

從三年前開始,唐君望閉口不談這件事,外界的猜測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再也沒人記得曾有一位天才少女。

桑舟不想去猜測餘點語是誰,餘點語自己不想說,桑舟也不會問。

她只有一個想法。

如果餘點語想要畫畫,想要改變自己,想擁有未來。

而自己,很想替她做點什麽,力所能及的和力所不能及的,她都想去做。

……

第二天放了學,餘點語就準備去存錢。

姚淑心和她一前一後進了家門,手上還提着菜,破天荒地招呼她:“今天你放學挺早啊,要不要等會兒下來吃飯?”

餘點語有點詫異,她每天都是這個點回來,從來沒見姚淑心态度這麽好。

上次桑舟來過後,她又給了生活費,姚淑心倒也安分了很多。

“不用了。”餘點語搖頭,上樓。

她從來不會這麽自讨沒趣,将虛僞的客套當成真心話。

房間一切照常,餘點語徑直去拉開櫃子,打開鐵盒,眼眸在瞬間睜大。

錢呢?!

鐵盒裏有照片,有畫筆,獨獨少了那一千塊錢。

餘點語記得清清楚楚,昨晚回來後她是清點完後才放進的鐵盒,一千塊錢不多不少。

不可能,不可能是賊。她的房間一點也沒亂,連進來的痕跡都沒有,而且餘點語記憶清晰,肯定自己将錢放在這裏後沒再動過。

所以是家裏的人。

憤怒的惱怒情緒瞬間充斥着她的腦海,餘點語想到今天姚淑心的反常舉動,轉身就沖下了樓,看見回來的周東星正在往外拿新的輔導書。

餘點語看到了輔導書的品牌,那是最好的習題解析版本,這一套包含全科,價格很貴,明顯是新買的。周東星向來不愛學習,怎麽會自己去買這樣的輔導書?!

突然沖到面前的餘點語把姚淑心吓了一跳,扭頭問:“幹什麽啊?!”

“你拿了我的錢。”餘點語死死地盯住她,攤開蒼白的手掌,“還給我。”

“你在這裏發什麽神經,誰拿你錢了。”姚淑心臉色不好看起來,冷哼一聲,要走到客廳去幫周東星整理,“星星回來了,餓不餓呀,媽媽先給你切點水果墊一下,你坐着玩。”

餘點語擋住她的路:“還我!”

姚淑心沒想到餘點語竟然這麽難打發,伸手想去煩躁的推少女瘦削的肩膀,餘點語卻閃了身躲過,不卑不亢地盯着姚淑心的臉,琥珀色的眼瞳是毫不掩飾的諷刺,“你們,小偷。”

“閉嘴!你在亂講什麽!”姚淑心被餘點語激怒,想要讓周東星先回房間,卻沒想到餘點語的動作比自己還快,沖到了桌子旁,拿起輔導書就扔了一本到垃圾桶裏。

“給他用也不如送去垃圾桶。”餘點語小小的身體仿佛迸發出無盡的能量,讓她本能地釋放着自己的憤怒,她一直能聽到耳邊響起桑舟說的那些話。

“餘點語,勇敢點,做你想做的。”

“你可以叛逆一些。”

是啊,她隐忍的太久,她不想再忍了。

周東星白着張臉看着情緒失控的餘點語,他僵硬着,甚至都不敢護着自己的書包一下。他知道這個姐姐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不敢……向以前那樣對她。

姚淑心趕緊沖到周東星面前,見兒子被餘點語吓成這樣,她對着餘點語破口大罵:“餘點語你發病了啊!?不就是拿了你一千塊錢嗎至于這麽着急?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偷不偷的,你真是個白眼狼!”

周東星的老師辦了個高級輔導班,班上大半部分的同學都參加了,姚淑心也不想讓自己兒子落後于別人。

她手頭上緊,剛好在晚上起夜的時候,看到餘點語拿着一千塊錢收進了盒子裏,誰知道餘點語這麽快就要拿出來用。

本來還想着對餘點語态度好點,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

餘點語拿着另一本書,直接狠狠地砸在姚淑心的身上,“那是我的錢!”

姚淑心揚着巴掌就把打過去,門外走進來周興平:“怎麽了這是!?”

“還不是你這賠錢貨外甥女啊!”姚淑心的手暫時停住,叉着腰捏着嗓子朝餘點語罵,“沒出息的賠錢貨,真以為自己攢得了幾個錢就能改變你一輩子了是不是?”

姚淑心冷笑:“告訴你,不可能!你爸你媽都死了,在我們這可不會覺得你是什麽藝術家,你就是個沒爹媽的瞎子,最好高中畢了業就去找個男人嫁了,知道嗎表外甥女?”

餘點語的身體抖得厲害,聽着姚淑心不停吐出的污言穢語,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洩露丁點哽咽的聲音,心底升騰起強烈的痛苦與想反抗的情緒。

不甘心,她不甘心。

這絕對不是她的路。

“拿了你一千塊錢又怎麽樣,你欠我多少自己不會掂量掂量,這三年的學費誰給你交的啊!還沒給你算那些雜費……一個女孩子,讀這麽多書幹什麽,早點嫁人算了,我們星星以後可是要掙大錢的,比你不有出息多了。”

周興平:“哎點語啊,都是一家人你計較這麽多幹什麽?這就是你不對了。”

“……不還給我,我就讓周東星的所有同學知道他有個當小偷的媽媽。”餘點語紅着眼眶,卻沒讓眼淚掉一滴下來,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顫抖,站得筆直。

姚淑心氣的大罵:“滾!滾出去!就你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看到就犯惡心!”

餘點語轉身就跑了出去,淚水奪眶而出。她将不斷湧出的眼淚抹去,腦海中不是姚淑心對自己的謾罵,也不是錢被偷了的憤怒,而是那股強烈的不甘心。

她不要別人口中的人生,她想要自己的人生。

不管前路如何荊棘密布,她也想奮不顧身的嘗試。

肺裏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餘點語漲紅着整張臉,氣喘籲籲地停在了對面巷口的住宅樓前。

這是之前胡嘉漢給她的地址,是桑舟的家附近。

做好這個決定的一瞬間,餘點語能想的就是來與桑舟分享。而餘點語也清楚,她可能需要桑舟的幫助。

進了樓道,走到了門口,她卻開始猶豫起來。

按照平常桑舟的習慣,可能現在她還在睡覺。

自己冒冒失失的就來了,也沒和人打聲招呼……萬一桑舟在睡覺呢,被人吵醒了肯定會心情不好。

餘點語情緒在跑過來的時候已經平複好了,她站在門口,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敲門,微微往前踮腳,側耳趴在門上聽,靜悄悄的。

真的還在睡啊……

餘點語雙手撐在門上,十分猶豫要不要去敲,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她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心跳馬上加了速,還帶來了一陣慌亂,仿佛自己在做壞事被現場抓包了一樣,耳朵都紅了起來。

她趕緊背過身去,輕輕靠在門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按下接聽:

“……喂。”

電話那端,傳來慵懶低沉,帶着點剛醒來後的鼻音的聲音:“小屁孩。”

“……嗯,姐、姐姐。”餘點語猜測桑舟應該剛睡醒,人都還躺在床上,她将自己的聲音放低,心髒劇烈跳動着。

桑舟:“你在哪?”

“我——”雖然知道桑舟只是随口一問,但餘點語還是大腦空白,全然忘了自己本來就是來找桑舟的,光想着自己剛剛像個賊一樣在外面偷窺一定不能讓桑舟知道。

她不擅長撒謊,所以說話的時候還在結巴:“我,我剛回到家門口。”

桑舟笑得低低的:“家門口?”

“對,對的。”

畢竟是假的,餘點語心虛不已。她用背在身後的手指輕輕按了下堅硬的大門,确定沒有人來。

她也沒聽到什麽聲音,桑舟不會發現自己在這裏的。

心裏稍微松弛下來一點,她捏着手機磕磕巴巴地試圖讓桑舟相信自己的話:“我,我等下就去酒吧了,然後——”

話未落音,咔嚓一聲,後面的門開了。

她措手不及,身體往後傾斜,在後落的時候卻被同樣柔軟的身軀接住。

餘點語立刻回頭,看到了熟悉又帶着調侃意味的黑眸。

“然後怎麽?”

面前的女孩臉已經紅透,桑舟收了手機,在餘點語還放在耳邊的手機上輕輕叩了兩下,散漫而撩人的嗓音落在就在耳畔,“是我進錯了家門,還是,你覺得這裏是你的家?”

餘點語:“……”

作者有話要說:  桑總:我難道會告訴她,我在監視器裏面看到了全過程嗎?

某高中生日記:今天,該死的桑某人竟然戲弄我,她的家遲早變成我的家,以後我會讓她知道進不了家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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