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其實是想去找路游原
第16章其實是想去找路游原。
今天發生的事太過混亂,時舟當晚就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他的四周被黑暗包圍,雙目無神,在一片混沌中醒來。
汽車從他身邊使勁按着喇叭呼嘯而過,像墜落在另一個星球,從高空墜下狠狠摔進冷水的玻璃櫃裏,周圍的人看外來物種似的打量。
就算看不見也能感受到人們的憐憫和冷眼旁觀。
他赤着腳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困頓凄惶,成了偏離軌道的列車,尖銳的石子劃破腳心,沁出的血浸染在地面,無助又沒有歸宿,被世界上所有人拒絕。
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難,終于有個人把他從泥淖中拽了出來。
像一陣帶着涼意卻溫柔的微風,輕輕撫摸焦躁的靈魂,将他修補照耀。
這夢說不上是個好夢還是壞夢,前半場讓人如墜冰窟,後半場又熱陽流動,很分裂。
一做就做了好幾天。
周末閑來無事,齊青青照例來他家幫他簡單體檢,等走完流程後時舟看着對方在電腦上做表格。
他托着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對方聊天:“這幾天我都做了同一種類型的夢。”
齊青青邊把數據傳給裴自衍邊接茬:“什麽夢?”
時舟努力回憶:“在一個小小的家裏,我什麽都看不到,有個人一直在照顧我。”
每晚做的夢都既相似又不同,像一出連續劇。
同樣的人,同樣的地點,不同的是有些細節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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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沖藥、遞糖,怕他摔跤還帶他摸遍家裏每個角落,到後來時舟甚至能清楚的記得每個家具的擺放位置。
“床頭有一個窗戶,擺了盆花,桌子在右手邊,衣櫃在左手邊......”
齊青青笑話他:“你是在夢裏過家家嗎?”
時舟:“......”
他想了想還是老實說了:“但我覺得這幾個夢都好真實。”
就好像在某個平行時空裏真的發生過。
時舟朝齊青青比劃:“他大概長這麽高,肩很寬,手也暖暖的。”
見對方看起來真的為這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夢而苦惱,齊青青也不忍心繼續吐槽了:“那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嗎?”
時舟搖了搖頭:“不記得,夢裏我看不見。”
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一個身形輪廓,那個人全程跟自己也沒有對話。
齊青青想起了什麽:“裴學長跟我說你車禍以後失明過一段時間,你可能夢到住院時候的事了,那個人大概是醫生或者護士吧。”
時舟“哦”了一聲,勉強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對了,”齊青青看了看表,“怎麽今天周末都沒見到你那幾個‘上門女婿’來?”
時舟:“什麽上門女婿,你不要亂講話!”
“就你那幾個竹馬。”
時家難得這麽冷清,連齊青青都覺得稀奇:“尤其是那個姓顧的,他不在,整個世界都變安靜了。”
這話倒是真的。
真希望這種平靜能一直維持下去,最好是這幾個人的火力能順理成章的轉移到主角受身上,還自己一個清淨。
畢竟躲過了劇情刀安安穩穩活到現在,還能每天跟路游原朝夕相對,時舟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什麽大志向,也不想被那麽多人衆星捧月。
要承受這麽多人的喜歡是很累的,時舟自認為做不到像白月光那樣完美無瑕,如果可以的話,他未來想做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
閑來無事在小院子裏種花賞花,眉挑煙火的過上一生......
“好哇,你又在背後跟舟舟說我壞話!”
說曹操曹操就到。
時舟不用回頭都能聽聲辨人。
顧燃進出時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樣旁若無人,指了指齊青青威脅道:“再敢偷偷議論我,我就找人把你賣到山裏去。”
礙于對方家大業大,齊青青忍氣吞聲:“我沒偷偷說,我是光明正大的說。”
“你......”
“好了,你們不要吵架。”
每每這個時候時舟都要出來息事寧人,看到齊青青手腕上的藍托帕石手镯,時舟轉移話題:“你今天戴了手镯呀,好好看。”
齊青青驕傲道:“就知道你眼光跟我一樣棒,聽說賣家說戴這個還可以招桃花。”
顧燃欠欠的也湊過去看:“招桃花?業務這麽廣得多少錢?”
“萬把塊錢吧,主要是寓意好。”
某財閥裝模作樣的驚訝道:“喲,這麽貴呢,一百多個手镯都可以買我一只鞋了。”
“......”
眼看齊青青雙目噴火,握緊了拳頭,“世界大戰”一觸即發。
時舟看不下去,對顧燃道:“你不要欺負青青啦。”
齊青青感動得不行:“時小舟,還是你對我好......”
顧燃得寸進尺:“你今天晚上跟我去單獨吃晚餐我就不欺負他,就你和我兩個人的那種。”
時舟立刻收回同情心,認真道:“那你欺負吧,他很能忍的。”
齊青青:“......”
這世界的冰冷他已體會得淋漓盡致。
時舟看着對方憋着一口氣,拿起手機輸入一條消息,在他眼前點擊發送。
時舟眼皮一跳,看到了上面裴自衍的備注。
可惜為時已晚。
“我跟裴學長說你主動要求複查,他很高興。”齊青青笑得活像個反派,“時小舟,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吧。”
時舟:“......”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摻和進這兩個人的鬥争中,最無辜的人偏偏傷得最深。
被送出家門看到裴自衍派來接他的車,時舟還試圖逃過這一劫:“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要去公司加班,來不及了,不然下周再......”
齊青青:“大周末加什麽班,我幫你跟路總說。”
顧燃也覺得被坑了:“我才剛來舟舟就要走,不行,我也得跟着去。”
“他去複查你跟着有屁用,有裴學長陪着就夠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齊青青一把将人塞進車裏,眼疾手快關上車門,朝時舟招了招手:“拜拜,玩得開心。”
“......”
時舟垮起小臉,眼睜睜看着那兩個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剛上車就接到了裴自衍打來的電話,對方的聲音隔着手機也像一潭清澗泉水:“不用緊張,我們不去醫院,來我的研究所讓老師幫你看一下。”
可能一穿過來就在醫院躺了幾個月有些ptsd,時舟一聽到“醫院”、“複查”之類的詞心就自動揪緊。
現下聽到對方的安慰終于好受了些。
裴自衍早早的在樓下等他,見對方坐在車裏望着自己,模樣看起來頗有些可憐巴巴。
“這裏是老師的私人研究所,沒什麽人。”他過來幫時舟拉開車門,笑道,“走吧,老師在等你。”
時舟惴惴的看着門牌上的腦科、精神科、心理科,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莫名有股強烈的抵觸情緒。
跟着對方走進最裏面的一間辦公室,裴自衍敲了敲門,輕聲道:“老師,時舟來了。”
“進來吧。”
意料之外的是,裏面并沒有什麽冰冷的醫學器械,反倒是匾幅、挂屏、瓷器、古玩、博古架占據了大半面積。
看起來像個藏室。
桌前放了一把躺椅,對面有木制的茶桌板凳,和一個精神矍铄的老頭。
看見時舟進來,對方對裴自衍不客氣道:“你先出去,我跟這個小朋友單獨聊聊。”
裴自衍動作頓了頓,斂目答了一聲“好”。
随即轉頭對時舟道:“這是我的老師陳未河,你別害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說完就退出辦公室,為二人帶上了房門。
時舟環顧四周,總覺得這裏有點眼熟,明明是禪意雅致的裝潢,硬生生被他看出了幾分寒意。
“我已經好久不來這裏了,現在這是裴自衍的地方。”
老爺子放下手裏價值不菲的茶具,開門見山道:“你的病好了嗎?沒什麽後遺症吧?”
時舟被問得一愣,只得道:“好了。”
對方放下心來,像是在自言自語:“看起來像是铤而走險,沒想到還真讓他給這麽治好了......”
時舟沒聽懂:“您在說什麽?”
陳老垂下眼抿了口茶:“你知道裴自衍為了你把我從F國請回來的事嗎?”
時舟點了點頭:“知道。”
為此時家到現在還把裴自衍當救命恩人一樣看待。
“我開始是不贊同他的治療方案的,因為這個還跟他斷絕了師生關系。”對方淡淡道,“他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了。”
???
時舟萬萬想不到來複查也要被迫聽秘密。
他欲言又止,想借着這個機會問一些模糊不清的事,但又實在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
秉承多說多錯的原則,盡管聽得雲裏霧裏時舟也還是保持沉默。
對方醫術高明,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個小少爺現在的健康狀況恢複得還算不錯,見狀也沒再說什麽。
他朝時舟擺了擺手:“走吧,注意休息,別受太大刺激。”
莫名其妙的來這一遭,什麽也沒幹就要打道回府,時舟出了辦公室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在他進去的這段時間裏,裴自衍一直等在原地。
時舟出來就差點撞到對方,還吓了一跳。
裴自衍眼底有些沉沉,看見來人立刻隐去情緒,和聲道:“老師都跟你說什麽了?”
時舟也不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只能老實道:“問我身體好了嗎,我說好了,然後就讓我出來了。”
對方像是松懈了神經,眉眼依舊清隽:“走吧,我送你回家。”
時舟:“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去嘛?”
裴自衍不愧是雙修心理學的大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時舟不好意思道:“難得出來一趟,我想自己去逛一逛。”
其實是想去找路游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