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來看看你
第17章想來看看你。
明明一周裏有五天的工作日都呆在一起,可時舟還是覺得自己越來越貪得無厭。
尤其是現在,他萌生出一股強烈的、近乎迫切的心情,潛意識覺得滿腦袋亂糟糟的思緒仿佛只有見路游原一面才能得到緩解。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就像野火點燃枯草般一發不可收拾。
裴自衍不動聲色道:“是要去哪?”
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昳麗的小臉上是隐藏不住的神采飛揚,絲毫沒有察覺到滿懷期待已經從眸底深處溢了出來。
裴自衍沒見過時舟出現這樣的表情,除了上次對方見到來送禮物的路游原的時候。
對方從來都是遙不可及的月亮,清清冷冷的懸在天上看芸芸衆生為他癡狂,通透到了極致,從不曾被人擾亂了心。
只要他一笑,自己恨不得從脊背上生出花來,低着頭遞到他手裏。
現在卻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路游原走下神壇,這種脫離現實的失控感讓他非常不舒服。
心中橫生波瀾,浮浮沉沉後又被掩去,裴自衍半真半假的故意逗對方:“不告訴我嗎?那我告訴時叔叔你做完檢查不乖乖回家......”
時舟苦着臉,小聲求對方:“裴哥。”
裴自衍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溫潤的笑道:“去吧,我幫你保密。”
時舟眼睛亮起來:“那可以讓司機先留在這裏嗎?我自己去。”
他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出來:“如果我回來晚了,家裏問起來你就說我一直在研究所這裏玩,可以嗎?”
裴自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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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眼前的小美人機靈得很,知道拿他來當幌子,想得很是周全。
不說話就是默許了,時舟生怕對方反悔,跑得飛快,還不忘回眸璨顏一笑朝人招了招手:“謝謝裴哥,我下次還來!”
“......”
司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臉茫然的問對方:“裴少爺,那我怎麽辦?”
裴自衍面色複雜:“跟在他後面,別被發現。”
時舟一個人沿着街道往前走,深知裴自衍不會輕易放自己一個人離開,在看到身後熟悉的黑車時,加快腳步繞進右手邊的巷道。
狹窄悠長的小巷只能通過行人和非機動車,司機怕車被拖走不敢下車去追,就這麽眼看着對方消失在自己面前。
有微風從發絲拂過時舟的臉側。
傍晚的餘輝映射在眼前,像一頭鍍金的空氣鱷魚,不刺眼,很溫暖。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久違的自由。
沒有人跟着,沒有人會問他去哪,什麽都不用想,腦子裏只有一腔熱忱。
在不合時宜的時間随時随地去見想見的人,一顆心越飄越輕。
時舟走出這條街才想起來問路游原現在在哪,他拿出手機發了信息。
對方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問,消息卻回得很快——在工地。
周末還不休息去施工現場加班,不愧是全書唯一正經幹事業的大反派。
時舟驕傲又開心,手下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很穩,很堅定。
——那我現在去找你好不好?
施工現場很亂很吵,萬冬擰着眉頭指揮工人拆房梁,路游原看着手機上的這條消息,目光微凝,心髒重重跳動了一下。
——在哪,我去接你。
時舟知道自己肯定走不了那麽遠,也不逞強,叫了輛路邊的出租車——不用啦,我自己打車過去。
打車?
時家怎麽會放心讓他自己跑出來。
時舟剛坐上車就接到了路游原的電話,對方的聲音帶着電流的沙沙聲,低低地很有磁性:“怎麽不讓司機來送你?不要亂跑,發定位給我。”
“真的不用,我已經坐上車了,”時舟道,“你先忙,等下我就過去啦。”
作為一個手腳健全頭腦清晰的成年人,自己打車去一個固定的目的地還是可以做到的。
時舟堅決讓對方打消過來接自己的念頭。
平時時家和三個竹馬對他處處設限,生怕有什麽閃失,恨不得時時刻刻揣在懷裏。
好不容易沒有外人跟着自己活動一次,享受一把自由的空氣,雖然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車距,也算是他穿書過來不可多得的體驗。
萬萬沒想到,天公不作美。
開到一半,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色陰沉了下來,帶着黑雲壓城的氣勢席卷了整個帝都,灰蒙蒙的壓迫感很強。
大風拖泥帶水,時舟看着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滴,伸手觸到滿手濕氣。
華燈初上,身後是漸漸遠去的繁華,被這場大雨澆得略微黯然。
從商業區開到郊外,蔓延出去的路變得逼仄窄小,周邊全是農田,路上也泥濘不堪。
穿過那架外白渡橋司機說什麽都不肯繼續往前:“這裏的路開進去就不好出來了,很近了,你在這下車,自己走過去吧。”
時舟只得下了車。
路游原看着打斷施工的惡劣天氣,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無法接通。
萬冬躲在棚裏開着小太陽火爐取暖,看着對方拿起一把傘就要出去,愕然道:“下這麽大雨呢,你去哪?”
“哎!等雨停了再一起走啊。”
對方步履匆匆,連話都沒回就走進雨中,怎麽喊都喊不住。
老城區信號也不好,到了這裏連電話也打不出去。
不到兩秒,時舟身上薄薄的衣料就被斜飛的水滴全部打濕,雨越下越大,他捧着手機憑着上次路游原帶他來的記憶艱難的找路。
腳上昂貴的鞋沾上髒污的泥土,每一步都走得很費勁,露出的腳踝被田邊野蠻生長的雜草劃破,時舟毫無所覺。
他心想,馬上就能見到路游原了。
現在才下午六點,他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跟對方待在一起。
這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左腳突然陷進坑裏,時舟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倒。
突然被一雙手扶住,他詫異擡眼,頭上又多出把黑色的大傘替他擋住風雨。
路游原眉頭皺起:“怎麽自己過來了?”
時舟抹了一把臉上遮擋視線的雨水,對方身上不帶皺褶的西服此時有些淩亂,即使撐着傘,褲腿也被水濺起淋濕大片,看起來匆忙卻依舊不顯狼狽。
他眨去眼睫上的水珠:“想自己過來。”
看看你。
路游原一眼就看到了他受傷的腳踝,瞳孔一縮。
他把傘遞給對方,單手脫下外套披在時舟身上,直接将人打橫抱起。
時舟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脫離地面,他兩只手幫路游原撐着傘,努力不讓雨水落到對方身上,自己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看。
天邊隆隆地打了幾個響雷,時舟原本不覺得害怕,也沒有為此行後悔。
但是看到路游原半邊被淋濕的肩膀後,才覺得自己實在莽撞。
路游原裏面只有一件內襯,時舟半張臉貼着對方的胸膛,能感受到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的臉,心裏那股沖動在見到對方後才慢慢回歸原位。
算了,莽就莽吧,人活着不就是追求這種捉摸不定的快樂嗎。
萬冬在棚裏兩手作望遠鏡狀看向從雨裏走來的人,看清路游原懷裏的時舟後,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走得這麽急!原來是去接你。”
“你倆都挺有病的,一個跑這麽老遠來施工現場,一個下這麽大雨還出去找人。”
時舟被路游原放在工棚最裏面的躺椅上,直到聽到萬冬吱哇怪叫的聲音,這才後知後覺有些赧然。
這裏的路大概不止一條,但他只知道這條近道。
路游原應該走了不少地方才找到他。
時舟嗫嚅道:“我走的時候還沒下雨。”
路游原倒了杯熱水放到時舟手裏,看到對方烏黑的發濡濕地貼在額前,拿了椅子上還算幹爽的衣服幫他擦了起來。
萬冬弱弱開口:“那是我的衣服。”
路游原淡淡對時舟道:“是挺髒的,但是現在只能用它,你将就一下。”
萬冬:“......”
看到某人默默走到最外面蹲着畫圈圈,時舟彎起眼無聲的笑了。
他小口小口吮着熱水,打量了一下這個臨時搭建的工棚。
施工地很大,大部分已經被拆得差不多了,工人們晚上就住在這裏,所以都搭得很結實,小小的地方也能遮風擋雨。
路游原蹲下來幫時舟擦去腿上的泥水,冷白色的肌膚逐漸恢複原貌,纖長又不盈一握,只是多了幾道刺眼的傷痕。
他從小就冷硬,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傷疤,偏偏此時光是看到就覺得心疼。
時舟看着路游原蹲在自己身前幫他處理傷口,對方修長的雙手不時劃過他的腿側。
點點麻痹,直至全身。
他手指被水杯燙得通紅,那熱度似乎從指尖傳到頭頂,漸漸熨帖了五髒六腑。
時舟艱難的咽下最後一口水:“你找我很長時間了嗎?”
路游原:“下雨以後我就出來了。”
時舟“啊”了一聲,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來給你添亂的。”
對方握着他小腿的手頓了頓。
棉簽上碘伏的涼意滲進傷口裏,時舟略微往後瑟縮了一下,被重新拽了回來。
路游原替他擦好藥放下褲腳,卻沒有起身,摸了摸他冰涼的膝蓋,把剛才的衣服蓋在時舟腿上。
此時外面的雨也淅淅瀝瀝的變小了,這片方寸之地有了些許寧靜。
時舟回神過來就撞進對方眼底,路游原深邃的眸光中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度。
“不用道歉,你來我很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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