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唰”一個渾身火紅的東西從趙恒口中飛出來砸向裴言。
“裴言!”
“噗!”
裴言單膝跪地,手指捂着胸口的地方。
果然,事實證明不能帶着赤炎,他果然又倒黴了。
赤炎連忙上前,手凝起火拳砸向那坨紅彤彤的東西。
裴言胸口傳來異痛,痛得他腦門上青筋暴露。
“給我弄死它!”裴言指着那紅團,疼死他了。
說話間,裴言胸口越發的痛。
這邊的赤炎正吃力的對付那大蟲子。
“我去,裴兄,這玩意兒太難弄了”
“你給我弄死它,我給你一百壇酒。”
聽到酒,赤炎眼睛都亮了,“說好了,不許反悔。”說完,掃帚也給扔了,更加專注的對付那大蟲子。
裴言看他們打來打去,眼睛泛花,瞧不得真。
只覺得腦子眩暈,越發無力。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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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過去之前看到許多鬼差朝這邊而來。
再醒來之時,入目的便是熟悉的陰律司,旁邊候着幾個鬼差。
他想揉眼睛,卻連擡手都困難。
“怎麽回事?”他一開口,嗓子跟火燒一樣,令他微怔。
這會兒,赤炎從門外進來,身上破破爛爛的,頭發也亂七八糟。本來一副好面相,現在卻跟個乞丐一樣。
裴言眼中的嫌棄不加掩飾,赤炎坐過去,“裴兄,若不是因為你我怎會搞得如此狼狽。”
“別給我亂扣帽子。”裴言雖然沒有力氣,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赤炎嘆口氣,“還記得那條蟲子不?”他意有所指,目光時不時心虛的瞥向裴言被子下胸口的位置。
“說。”
赤炎指着他胸口的位置,“蟲蟲那可憐的屍體肉糜正敷在你胸口呢。”
“赤——炎!”含着怒意的話語沖破陰律司。
赤炎連忙上前捂住裴言的嘴,連忙解釋,“別激動,這玩意兒是解藥,我可是按照鬼醫叮囑做的。你也該慶幸有我這麽個幫手幫你拿下那蟲子,不然沒有解藥,你就等着浴火而亡吧。”
裴言忍住那股惡心,他顫巍巍伸出手指想揭開被子看看情況,被赤炎拿下阻止,“還是別看了,免得你吐。”
他說得有理,裴言那叫一個痛恨啊。
“說吧,那蟲子怎麽回事兒?”裴言望着上空,此刻頭皮發麻,告訴自己那蟲子算什麽!
見他已經安撫好自己的內心,赤炎才接着道:“那蟲子名為火星蟲,這玩意兒乃是妖界之物,凡是被它襲擊者,若沒有原體做解藥,三日後便會自燃而亡。”
聽起來好驚悚。
裴言默默慶幸,他還這麽年輕可不能死。
“火星蟲怎麽會在趙恒肚中?”裴言意識回歸。
“誰知道?這件事兒韓大人已經知道了,正在查。不過,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你別激動啊……”
裴言心頭緊繃,“你說。”
赤炎摸摸鼻子,愣是站起來離他遠些,“那什麽,火星蟲雖說不算什麽,但它那毒真真駭人,所以……即便有它本體做解藥也只是解決毒源……鬼醫建議你還是閉關幾年,好好養養。”
裴言已經無語了,靜默良久,久到赤炎以為他睡着的時候,開口:“若是不呢?”
“嗯……那你可能,連普通鬼差都打不過,你應該不想變成嬌弱的病美人吧。”
裴言無語望天:“……”
赤炎猶豫着上前,“裴兄啊,你想想閉關沒什麽不好,你也好歇歇是不?”
裴言看着他眼中一片平靜,“你過來。”
“不不不用了,裴兄你說便是,我能聽到。”赤炎戰戰兢兢。
裴言咬牙切齒,“我想說,我閉關出來以後,希望你……離我越遠越好!”他一字一句道出,其中的怨念壓得赤炎快直不起身子來。
“裴兄我……”
“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裴言有氣無力說道,他這是上輩子欠了赤炎多少債呀,上天派他這輩子這樣折磨他。
每一次……是每一次碰到他,自己都要受大罪。
此刻,他有點欲哭無淚。
赤炎躊躇着,站在門口露出個腦袋,“裴兄……別,別忘了我的一百壇酒。對了,那玉佩我就當送給你了啊!”
“關門!”裴言吩咐鬼差。
裴言正內心懊悔的時候,韓大人跟着來了。
幾番看着裴言欲言又止。
“韓大人有話直說便是……”裴言虛弱道。
韓大人嘆口氣,“趙恒灰飛煙滅了。”
“什麽?!”裴言撐起身子到一半脫力又跌回去。
韓大人扶着他,道:“火星蟲在他身上已過三日。”
三日……方才赤炎才說過,若三日不解便會自燃而亡……
“我猜測,趙恒和幕後之人做了交易。”
且是以魂魄消散的交易,裴言心想。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般無所謂的模樣,原是妻兒都已入輪回,且大仇得報,已無不甘。
“韓大人……”裴言說道,将那玉佩遞出去。
“這是……”
“在黃泉路上找到的,我猜測與真正幕後之人有關,昨日本想試探趙恒,哪知道……”
韓大人面帶疑惑的接過,左右翻看,“這玉佩不似凡物。”
“不瞞韓大人,昨日在黃泉路上我還感覺到了一絲仙氣。”
“仙氣?确定沒有錯?”韓大人同樣驚訝。
裴言雙眉深鎖,“雖然只是瞬間,但是我能确定是仙氣……”
他們也不想這件事和天宮那些仙君扯上關系。
可現在,牽扯到冥府安寧。
“這件事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看來……還是得告知冥主。”韓大人當機立斷。
裴言颔首,現如今只能如此。
“也罷,你就好好閉關養傷。”韓大人安撫道。
裴言面帶猶豫,他知道自己是必須得閉關了,心下卻有一件事放不下,“韓大人,我有一事所求……”
韓大人了然,擺擺手,“我知,不就是你師父的事兒嘛,他與我猶如親兄弟,這老小子消失多年,你放心,在你閉關之時,我會繼續調查他的行蹤的。”
裴言感激道:“多謝韓大人。”說完,內心沉重。
師父消失多年,沒留絲毫線索。其實在冥府其他同僚心中,師父大約是已經出事了,當年冥主徹查,依舊沒有絲毫線索。
可裴言打心裏不甘心,一直默默找尋。
直到現在……依舊無任何線索。
……
人間
夜色微涼,皎月映在池塘上好似誤入凡間的仙子。
阮瑾站在池塘邊,看見水面漣漪,他自迎風,巋然不動。
“公子,夜色涼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着涼。”
彤雲踩着夜色過來為他披上一件外衫,阮瑾蹙眉,問:“你們果真沒有在府上見過一陌生男子?”
彤雲臉色微愣,她是打小伺候阮瑾的。阮瑾自小性子冷淡,比之同齡顯得較為穩重。
但最近……也不知是何緣故,小公子突然說在屋子裏見過一個陌生男子。
要他說男子樣貌,他偏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詢問了府上衆下人都說不曾見過。
彤雲只好悄悄去請來大夫,趁着小公子熟睡之後把脈,可大夫說身體無恙……這件事她還沒告知太傅……
“或許……是夢吧?”彤雲斟酌着話語。
阮瑾卻抿唇不語,此事他同樣費解,他明明可以想起那男子的聲音,可……就是想不起他的模樣來。
莫非,真如彤雲所言,此乃他的夢?
見他神色略有松動,彤雲又道:“時辰不早,明日小公子還得去書院,早些休息較好。”
“……嗯。”
……
裴言閉關果如赤炎說中,還真真閉關了個四年。
還好,對于裴言而言,這點兒時間不過彈指一揮間。
只是……剛出關就面臨着一屋子的卷宗,他慌了。
呆在陰律司,沒日沒夜的坐在書案前,執筆多日,最後竟連筆都不知道怎麽握了。
他抖着手,憤恨的看着面前如山的卷宗,心頭頓時覺得疼痛。
“所以,這幾年陰律司的鬼差都死哪兒去了!?”他忍不住咆哮。
旁邊遞茶的鬼差手一抖,茶水就落在裴言身上,望着衣角的濡濕,裴言只手扣頭。
小鬼差忙的跪下,“大人恕罪。這幾年,雖有鬼差輔助,但能力終究趕不上大人您……”
這吹噓的讓裴言自己都差點信了。
他擡手示意對方退下,裴言打算歇歇去換身衣服。
走到寝屋,那裏有一圓形浴池,裴言坐在其中,旁邊點着冷香,沁人心脾。
煙霧将他的面容勾勒得更加雌雄難辨,他此刻半身□□沉浸于水中,靠着岸邊,一手拿着葡萄往嘴裏塞,一邊思考着。
剛剛出關那幾日,他便忙着去向韓大人詢問,師父的事還是無絲毫線索。
即便是有準備,心頭難免有失望。
除此之外,還有趙恒那回事……韓大人只說冥主做主攬下,其餘的便不由他們多想。
裴言想着,這裏面是不是摻雜了其他事,不然冥主也不會選擇不了了之。
“唉,當真是什麽事兒都湊一堆。”裴言小聲嘀咕,又塞下幾顆葡萄,腮幫子鼓鼓的,和他平時在鬼差面前端着的樣子天差地別。
他估摸着時間,偷閑夠了還得繼續忙活,換衣的時候,鬼差來報,赤炎已經等在陰律司前殿。
裴言尤感嫌棄,但還是加快速度。
一出去便看見赤炎抱着一壇酒坐在椅子上,見到他立馬熱情洋溢。
“裴兄,別來無恙。”
“有恙,離我遠點。”裴言在他靠近之時,退後一步,嫌棄之意令赤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