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十鞭夠嗎?”
裴言內心嘔血,忙道:“夠……夠了~多謝冥主。”
“惡鬼之事你去辦,将功折罪。”
裴言內心又遭一拳,果然多管閑事是要遭罪的。
“……是。”
宣危定定的看着殿中跪着的人,久久未動,雙眉微蹙,“還不退下。”
裴言糾結着,大着膽子試探道:“回冥主,那凡人女子因我而死,不知……可否與後世添些福業?”
宣危回身背對着裴言,裴言看不見冥主臉色,自然不敢多加揣測。
許久,上方響起清冽的話,“你自己看着辦。”
“多,多謝冥主……”
裴言總算松口氣,忙的退出去,看着朝他走來的鬼差,剛松的氣又給堵回去了,得……忘了還有三十鞭了。
天子殿中,宣危将将坐下,身後帷幕中走出一人,那人帶着鬥笠,擡首間臉龐顯現,細看會發現其面龐同宣危有幾分相似。
“你覺得是巧合嗎?”
宣危放下手中文書,“你說的是近幾年發生的事?”
“裴言那孩子一向本分,可最近接二連三的事兒同他有關,四年前趙恒,還有現在惡鬼出逃,雖不算大事,但會發現其中處處蹊跷,不知是沖着冥府還是裴言。”
宣危眼中劃過深意,“到底是你我看着長大的孩子,護着便是,若是沖着冥府……”他說着,壓下嗓子,“我便叫他好吃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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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可憐巴巴的趴在床上,時不時看着門口,簡直是望穿秋水可形容。
終于,一個人影出現,他驀地眼中放光,待他看清來人全貌的時候,小臉漸漸黑下去。
赤炎憋笑走過來,“裴兄,你說你……被冥主親自賞三十鞭,啧啧可是莫大的榮幸。”
“離我……遠點。”裴言眼中警告。
赤炎當然不聽,兩眼笑眯眯,怎麽看都讓人想打一頓。
“過去半個時辰,你的事兒就被傳遍冥府,我這不是擔心你臉上無光,特來安慰嘛。”
“你不來便是對我莫大的安慰。”裴言颔首重聲道。
冥府嘴雜這一點,裴言是知道的,估計他一瘸一拐的走回來時被過路鬼差瞧了去,然後……他的事跡就得到了‘傳揚’。
“裴兄你可別嘴硬,在這冥府你可找不出第二個有我這麽關心你的。”
裴言懶得跟他廢話,“以後你與我見面,保持——十步之遙!”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吓得赤炎連忙退了十步。
“裴兄……就算你在冥主那兒吃了後果也不帶這樣遷怒我嘛。”赤炎委屈巴巴道。
裴言疲累的閉上眼,“那你說得,我還敢在冥主面前放肆呢!?”簡直被對方氣笑。
赤炎挑眉無謂道:“這有什麽,當年你不還敢在那位跟前放肆嘛。”
裴言頓時睜眼,如兩道火光直逼赤炎,“你狗嘴裏果然吐不出象牙,那是都是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瞎胡扯的事兒。再說了,人那可是冥主的叔父,我再大膽子也不敢瞎嘚瑟。”
說來就是一把辛酸淚,他們所說之人便是忘川河主,說及忘川河主,那可有的說了,他乃是冥府特殊的存在。
因為他實在太神秘了,只知道他是冥主的叔父,且修為高深,常年也不會現身。
至于,提到這位忘川河主裴言為何如此跳腳,那得是小二百多年前的事兒了。
當時他依舊是個小豆丁,天真爛漫,一次瞎跑到忘川河邊摘花的時候,無意看見靠岸的一艘竹筏,他想也沒想就跳上去。
這才看見站在旁邊撐着竹竿的擺渡人,那張臉第一次給了裴言什麽叫做俊美。
嗯,沒錯,他那麽小的時候就懂得欣賞美了,然後傻兮兮的上前去拉住人的手,還大言不慚的說日後要娶他……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因為師父告知他,那擺渡人是冥主的叔父……嗯,叔父……
裴言隔那一段時間一直繞過忘川河走,生怕再遇見,自己又丢臉。
“算了算了,你在這裏太影響我養傷,快走快走。”裴言不耐煩的揮手。
赤炎本欲還想說什麽,裴言又道:“诶,我聽說赤渾兄巡視回來了?”
話音剛落,赤炎便沒了蹤影。
裴言昏昏欲睡之際,鬼差來報,賞善司楊大人來了。
裴言立馬精神起來,可算是等來了。
“抱歉啊裴兄,我在處理要務耽擱些許。”楊子舟依舊那幅溫和無害的模樣,裴言擺手,“不礙事的,倒是我耽擱了楊大人時間。”
楊子舟搖首,“裴兄言重,你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你也是為了冥府,大家都不容易。”說着,還貼心的為裴言捏捏被子。
“那個……其實,此刻得見楊大人是有一事麻煩。”裴言抿了抿唇,頗有些不好意思道。
楊子舟和善的點點頭,“無妨,裴兄直言便是。”
“昨日因我而死的女子,我查過她的今生,甚為凄然,下一世也算是我的償還,讓她過得順遂些。”
楊子舟瞬間明了,淡然一笑,“放心吧裴兄,此事我記在心上,回頭給她添一筆,讓她富足一生。”
“多謝楊大人。”
“裴兄客氣,對了,近日我那夫人又念叨你了……”
裴言忙道:“待我傷好一定去看望嫂嫂。”
楊子舟笑言,“不着急不着急。既然如此,裴兄便好生休息,莫多操勞。”
“楊大人慢走。”
裴言呼出一口氣,側首躺在床上,其實他也想不通,為何楊子舟的夫人待他分外親近。
每次去賞善司做客的時候,他都有種楊夫人用老母親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自己心都快化了,生怕那年輕貌美的楊夫人喚他一聲,“兒啊~”
想到這裏,裴言瞬間頭皮發麻。
此刻無聊,無意瞥見手中紅線,他揪起眉頭,“奇怪,都過去四年了,怎麽還沒斷……”
當時陪在昏睡過去的阮瑾跟前時,他可是用了十八般武藝都沒有把這玩意兒扯斷。
難不成……裴言想着,阮瑾現在還只是定親并沒有成親,所以這紅線未斷算是在理?
他想不通透就不再多想,幹脆找個時候拜托月下仙人那小仙童幫他剪斷得了。
此般想着,睡意如山海壓倒,這一覺就睡到了隔日傍晚,還是鬼差來報,黑白無常求見。
裴言用冷水在臉上胡亂抹了把,這才整理自己衣衫,勉強可以坐起身來,背後的傷痕撕扯感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黑白無常各執着引魂幡,看他倆衣炔飄飄,除了臉白點,同人間書生無甚兩樣。
黑無常先開口道:“裴大人,冥主吩咐我們協助您捉拿惡鬼。這是之前韓大人連夜查到的關于惡鬼的前世緣由。”
他說着,遞上一卷帛書,裴言展開來,密密麻麻的字,他揉了揉眉心細致看下來。
惡鬼名為祁淵,乃是五百年前夏國的将軍,手握兵權,統領千軍萬馬,甚得民心。
當時夏國君王多疑,不知道從何處找了個巫師,說是可通神明,一同設計祁淵。
讓其背上造反的罪名,累及家人,死後更是惡名昭彰。
裴言展了展帛書,發現沒了……
“沒了?”他不大相信道。
黑白無常相視一眼,“夏國立朝時間短,滅國快。所以,史書上并沒有多少記載,有些甚至沒有記載。這已經是韓大人連夜查找卷宗所知。”
意思就是,真就這些了。
“按時間來算,五百年前審理祁淵的時候應該是韓大人,他知道的怎麽會這麽少?”
多年過去,四司各自官位更替,就剩下韓大人一個老人。
黑無常解釋道:“韓大人說這事兒當年是交由崔大人審判的……”
怪不得,裴言合上帛書,師父已去他大約是尋不得更多的線索。
“沒有其他線索,那夏國王室名錄總該有吧?”裴言道。
黑無常點頭,“這個屬下得去找找。”
“現在就去調查,此事耽擱不得。”裴言當即下決斷。
他把自己想象成祁淵的話,心懷仇恨,憑帛書那三言兩語可判斷,祁淵對那夏國君王和巫師當是深仇大恨。
所以,他逃出去想必第一件事就是報仇。
等黑白無常走到門口處,裴言又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那惡鬼到底是如何逃出血池地獄的?”
白無常臉色沉下來,黑無常神情也不大好看,“回大人,禁锢惡鬼的玄鎖裂斷,恐是那惡鬼蓄積多年力量所致。”
這個理由未免牽強,裴言想到那玄鎖乃是經過千錘百煉,要是那麽容易就打開,那其他地獄的惡鬼不早就逃出去了?
白無常又補充道:“這件事韓大人還在調查。”
韓大人當是盡職盡責,必定要查出一二才可作罷。
“去吧……”
……
虞府
虞陽病恹恹的躺在床側,整個人蔫兒蔫兒的。
阮瑾到的時候便見他無神的望着床幔,仿佛能看出朵花來。
“虞兄。”
虞陽回神,得見阮瑾好似盼來救星,忙的下床抓住阮瑾,“阮兄你可算來了,這幾日我日日恍惚,跟被鬼纏身一樣。”他分外苦惱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我都在跑偏的邊緣~
控制自己的爪子不要把小裴寫偏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