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眼前一片漆黑,仿若看到父親的訓斥。
蛇妖揚出尖銳的牙齒,正欲一口解決今日的食物,突然感覺到背後襲來強勁的力量。
“啊!”唐逾狠狠掉落在地上,差一步就落下去了,死死扒拉着石岸穩住半個身體,這才帶着希望去看是哪位好漢救了他。
判官筆直直落于蛇妖方才所待之處,裴言擡手,判官筆乖乖回到他手中。
蛇妖張牙舞爪貪婪的看着裴言的方向,他的心思裴言心裏明了,正好心裏一肚子氣沒處使,話不多說,一個瞬移到唐逾跟前,看也沒看道:“找個地方自己躲着。”
說完,便揚起判官筆和蛇妖打作一團。蛇妖修為不高,而裴言實力不容小觑,唐逾在旁看得緊張兮兮,“公子小心啊。”唐逾不由得為自己抹掉被吓出來的淚花。
對于裴言而言,這蛇妖簡直不夠看的。不過三兩招便将起打落在地,猶如死物。
“你說是給你抽筋扒皮呢,還是送你去地獄呢?”裴言用慣常審判的語氣,就差變出生死簿了。
蛇妖渾身顫抖一瞬,人形化作一條蟒蛇,看得怪駭人的。
裴言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估計你傷了不少人命,還是魂飛魄散适合你。”裴言話音一落,判官筆直直插在蛇妖身上,一團青煙袅袅升起,化為烏有。
唐逾連跑帶爬過來,拉着裴言衣角,“公子……救命……救命之恩在下定當竭力回報。”
裴言自然被他認出來了,唐逾當然也想起來,兩人不免相視一笑,緣分啊……
不過,裴言看了眼他打顫的腿兒,“不如還是坐着休息一會兒吧?”
唐逾倔強的搖頭,指着前面,“前面有個酒樓,我家的,咱們去坐坐吧。我想呆在有人氣兒的地方,這裏……陰森森的,太可怕了。”說歸說,他手抓得挺緊的。
裴言頗為無奈,最後還是被唐逾連說帶騙拐走了,因為他現在無處可去,巫師府他是不想回去了。
卻不知道,他倆剛剛離開,身後橋頭多出來一道身影,寧晔定定的望着裴言遠去的身影,回想方才看到的畫面,口中呢喃:“判官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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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吐露,天邊突顯風雲。寧晔似猜到什麽,面色逐漸變換,從來平淡無波的臉帶着一絲害怕來……
……
醉仙樓
裴言坐在窗邊,迎着夜風,吹散了他的煩躁。
對面的唐逾抱着一壺酒,灌下去,看得出他酒量不錯,雖滿臉紅緋,眼睛卻清明萬分。
“今日之恩,定當湧泉相報,以後裴公子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遞過來一杯酒,裴言不喜歡喝酒,這會兒腦子突然浮現過去赤炎說過的一句話,“喝酒是能忘卻煩憂的。”他以前認為這是逃避的行為,而今他竟也如此膽小了,接過那杯酒一口飲入喉嚨,火燒般的灼熱在喉嚨漸漸升騰,他面不改色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唐逾看得出他心有煩惱,開口:“唉,裴兄,方才臨死之際我突然想開了,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有何煩憂?”裴言再度喝下一杯,沒一會兒臉頰燒紅。
唐逾苦澀一笑,“我小時候大師算過,我生來克妻,注定孤獨終老。我父親不信,在之前硬是給我娶了兩房妻子,結果沒多久病的病,瘋的瘋。現下我父親又起了心思,只道之前是巧合,還說若是這次靈驗便再不管我。可……可我怎能拿人家清白女子的性命做賭,便想法子跑了,結果你也看到了,我父親依依不舍,全程搜捕我呢。”
“那你還回到自家酒樓?”想必自他倆踏進這裏開始,便有人回去同他父親禀報。
唐逾釋然般搖首,“我不打算躲了,要是我父親再逼我……我就……就以死明志得了。”他苦笑着,旁人怕是只以為這是笑言,但裴言注意到他眼中的認真……是真的。
他沉默的幫他倒了杯酒,“或許……我可以幫你。”他說完,放下酒杯,清脆碰撞之聲好似給唐逾的救命丸,他怎麽忘了,這位仁兄可是神通廣大,剛才還手刃蛇妖呢。
“怎麽幫?”唐逾好奇的趴過去,心頭猜想裴言肯定有了個好主意。
哪知道裴言古怪一笑,讓唐逾心裏突突突的。
“既然你父親不信,那就讓你父親信你克妻。”
“裴兄你別同我開玩笑,而今我父親恨透了那些算命之人,若說你假扮大師上門說服,可能還會被我父親給趕出來。”唐逾再嘆一口氣。
裴言搖首,“我說的法子可不是這個,我說的是讓你父親親眼相信克妻!”
“嗯!?”唐逾一臉不解,裴言解釋道:“那就娶妻吧,新娘半途而死不就證明你克妻?”
唐逾好似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讓新娘假死?”
裴言颔首。
唐逾想了一會兒又搖頭,“裴兄你不知道,我父親心思缜密,屆時定當會徹查新娘死因的,況且,說定的那新娘也不一定會聽我的,加上還有些後面的事兒……”
裴言覺得這是個麻煩,他側看窗外的光景,腦子裏蹦出個荒唐主意。
“那若是我……假扮新娘中途而死呢?你別忘了我會法術,假死定然可以騙倒你父親的。”
唐逾睜大眼,沒想到裴兄竟然能為他犧牲至此,不由得感慨起來,對他感激涕零,順便好好打量裴言,他發現以裴言的樣貌假扮女子不在話下。
“裴兄,你對我當真是大恩大德,我下輩子定然為你當牛做馬!”唐逾說着準備跪下來,裴言立馬把他拉起來,然後笑道:“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喜事。”
“啊?”唐逾覺得他今天可能真遇到大羅金仙了。
“你命裏并非孤寡,而是沒遇到真正對的人。你若娶除了命中之人意外的女子,便是禍害。”
唐逾仿佛看到希望,“也就是說我可以娶妻?”
裴言點頭。
唐逾就差把裴言給供上了,立馬從身後搬來兩壇子酒,“啥也別說了,裴兄,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裴言笑了一下接過來,面無表情的揭開蓋子,一飲而下。
半個時辰過後,裴言終于是醉了,醉醺醺的抱着酒壇子倒在桌上,目光渙散不清,似乎藏了許多事。
唐逾比裴言好上許多,畢竟他自小就偷喝酒,可謂是千杯不醉。
“裴兄……裴兄你醉了嗎?”唐逾搖搖裴言的身子,裴言閉上眼再睜開,渾身酒氣……他終于明白赤炎說酒是個好東西了。
突然哈哈哈的笑起來,差點吓到唐逾。
“裴兄你怎麽了?”唐逾不由擔心道過來坐在裴言身邊看他是否有事,剛才他一興奮,不小心拿了店裏最烈的酒。
裴言呼出一口氣,“我醉了……我想回家……”
此刻,門外多出來一雙腳,剛剛跨入在聽到他的話的時候又退回來,寧晔靠在旁,細看臉色比之剛才慘白三分。
唐逾以為他想家了,立馬笑道:“那好說,裴兄你說你家何處,我将你送回去便可。”
裴言胡亂擺手抱着酒壇子蹭了蹭,“我……回不去了,這裏沒有我的家,我的家不在這裏。”
唐逾被他繞糊塗了,“什……什麽什麽呀?”
裴言突然哀傷起來,心裏一片孤寂,“我……我想我師父了,我……”他喃喃着,眼中溢出滿滿思戀,費勁的擡起手指在看,“我還沒有和我喜歡的人白頭偕老……我們……我們都牽了紅線了。”他突然有些委屈起來,來到這裏就算是認識的故人他也不能同他們相認,這裏的一切對他而言充斥着陌生和冷漠……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脆弱。
以為他喝多了說胡話呢,唐逾不免在旁取笑,“原來裴兄是想念心悅之人了。”
裴言沒有反駁,吸了吸紅紅的鼻子,老實的點頭,“我很想他。”
殊不知這句落下,門外的身影瞬間冰冷。
“唉,那她叫什麽名兒,我派下人接她來便是。”唐逾只覺得裴言所謂的家許是太遠,所以暫時回不去,加上心悅的人遠在他鄉尤為思戀。
裴言想開口,可那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好像被什麽力量無形的阻攔,他喪氣一笑,扔掉酒壇子,“他……叫……阮瑾。”說不出寧晔倆字,不為失笑,卑微到連他的名字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說出來。想想左右不過是個名字,反正對于他而言,都是一個人,是他尤為喜歡深深眷念的人。
寧晔靠在牆邊,垂目無神的看着腳下,手指捂着心口處,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唐逾一聽不免揶揄,“這名字還挺好聽,想必長得也好看吧?”
裴言突然笑笑,兩頰緋紅笑起來分外誘人,提到寧晔,他仿佛忘了所有煩惱,腦海裏只剩下他對自己的好,“當然,他是我心底最好看的人,光風霁月,舉世無雙,獨一無二。”說着,甜甜的笑起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短暫的聲響,唐逾是聽到了,立馬奔出去,發現擺在角落處的擺件這會兒落在地上,應該是哪個不長眼的碰倒的,唐逾今兒個高興,也不在乎,回去繼續和裴言談天說地。
作者有話要說:攤手手,讓我們一起互相折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