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點雜燴 會越來越好的

梁彥昭在門口已經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玩面團這事兒好像永遠對人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又或者說是,男兒至死是少年?總之不管怎麽樣,這樣不過分的要求總讓人不好拒絕。

“那你先去洗洗手,”寧歆歆道,“回來我教你。”

她心裏想的卻是,如果帶梁彥昭揉饅頭,還不知道要學多久,不如教點別的。想來想去,覺得花卷和刺猬饅頭都是不錯的選擇。

她分了一半的面團出來,用擀面杖擀成了一張方形的面餅,倒上了層油,然後揪起面餅四角對折後展開,保證面餅的每一個角落都沾上油。然後把花椒面、細鹽和切好的香蔥碎均勻灑上。

為了保證梁彥昭的參與感,做到這步她就停下了,又去洗了一小把綠豆和一把廚房剪刀。

梁彥昭洗手回來就準備上手,但是他今日穿了件廣袖的氅衣,實在不方便。

寧歆歆見他要脫衣服,馬上制止道,“這裏風大,脫了衣服又病了怎麽辦?”

“可是,穿這衣服不方便上手。”

“傻瓜,”寧歆歆從身上解下來襻膊,給梁彥昭系了上去,她今日穿了窄袖的衫子,挽起袖子也不耽誤幹活,“我這兩日聽府中下人說你謀算過人、纏綿病榻也能用雷厲手段處理朝事,現在看來也是個憨憨。”

梁彥昭也覺得自己近日有些反常,就拿中午來說,往常吃再苦的藥他眉都不會皺,今天卻突然想讓寧歆歆喂自己喝糖水。

這些心思,實在沒有來處。

他一時想不通,就索性岔開了話頭,“不是說做饅頭,怎麽又改成做餅了?”

“不是餅,是花卷,”寧歆歆又去洗了手,站到梁彥昭身側,“你按我說的做。”

南潞并不怎麽吃面食,梁彥昭只知道饅頭,就問:“花卷是什麽?”

“別急,做好了不就知道了?”寧歆歆指着靠近身體的那端面餅,“來,從這邊開始卷。”

“卷得盡量緊一些,邊卷邊收口。”

畢竟是能畫眉的人,梁彥昭卷得還是非常規整的,寧歆歆拿起刀在面卷上斜切了兩刀,指揮梁彥昭道:“把剩下的也切了吧。”

看他切完,寧歆歆取了兩根筷子,在面劑子正中一壓,然後把壓扁的兩頭捏在一起,一個秀氣的花卷就做好了。

她動作快,梁彥昭沒看清,就央着她再做一個,言說這次一定能學會。

寧歆歆放慢速度又做了一個,梁彥昭果然就上了手,做完還不忘給整整形,當藝術品對待一樣,倒比寧歆歆這個師父做的還規整。

案板足夠大,寧歆歆索性不管剩下的花卷劑子,站到另一側開始圈剩下的半塊面,揪好劑子後又揉成了橢圓形的面團。

梁彥昭看着這些也不像饅頭,就問道:“歆歆,這些是要做什麽?”

然後就見寧歆歆舉起面團,用拇指和食指把一頭捏尖,尖頭兩邊各按上一個沾水的綠豆,又用剪刀在面上剪出尖尖,一個刺猬饅頭就做好了。

她小時候不愛吃飯,姥姥就總愛把面食做成各種形狀,刺猬、兔子、小金魚……還會加上豆沙餡、棗泥餡、三鮮餡。

刺猬是最簡單的一種,只是今天太匆忙,來不及拌餡,只能先做成饅頭了。

“是刺猬饅頭,學會了嗎?”寧歆歆問道。

梁彥昭已經做好了花卷,接過了剪刀點頭道,“學會了。”

不得不說,梁彥昭在做手工方面真的天賦異禀,寧歆歆雖然廚藝過人,面點卻不太在行,做得總不那麽美觀,饒是姥姥這樣疼她也覺得她資質不行。

梁彥昭應該會是姥姥眼裏的好學生。

寧歆歆把做好的饅頭花卷挪到籠屜上,籠屜上鋪的不是紗布而是槲葉,她第一次發現廚房有這個的時候非常驚訝,還道是廚房有人精通面點,結果紅蘇說這是用來燒火用的。

真是暴殄天物。

槲葉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香氣,用來蒸饅頭、肉龍等都別有一番風味,但卻越來越難買,姥姥買到一點槲葉都會留着過年蒸黃米年糕。

還有一些地方會用槲葉代替葦子來包粽子,也會給糯米更增一分香。

梁彥昭今日還有些不過瘾,見案頭還有一小塊面就要下手揉,“歆歆怎麽還落了一塊面?”

“诶,別動,”寧歆歆蓋上鍋蓋,“那是我故意留下的,用來做面引子。”

南潞的氣候不算濕潤,秋日裏更燥,把發酵好的面團曬幹蓋在廚房,下次發面時直接掰碎了拿溫水沖開就能發面了。

老面饅頭比起酵母饅頭還更勁道好吃一些,更重要的原因是,系統的酵母賣得太貴,寧歆歆決計不再入手。

“面引子是什麽?”

感情這裏吃的都是死面饅頭,“面引子呢,就是可以讓饅頭變軟的東西。”

紅蘇已經拿好了火鉗子在竈頭就位,托着腮看着二人有來有往地對手戲。

寧歆歆低頭看了看,發現紅蘇這副樣子簡直像極了cp嗑上頭的自己——這個世界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的cp是真的!

“紅蘇,你是歆歆身邊的一等侍女,無需做燒火這種粗活,喚別人來即可。”梁彥昭也發現了紅蘇。

“不不不,殿下,奴婢都是心甘情願的,”紅蘇狀若驚兔,心道太子可別讓別人短了我這燒火的活計去啊,那就吃不到太子妃做的好飯了,“奴婢願随時跟在太子妃身側。”

“倒是忠心,”梁彥昭笑笑,看向寧歆歆,“我讓趙嬷嬷選了一批得用的丫頭,歆歆改日去挑幾個,太子妃身邊只有一個丫頭,傳出去會讓人以為太子府苛待了你。”

寧歆歆探了探鍋裏水溫,把籠屜放到了鍋上,“讓紅蘇去挑就行,反正挑來還是要聽紅蘇支使的。”

紅蘇忙忙擺手:“奴婢不敢。”

“慌什麽,你聽我支使不就行了?”寧歆歆掃淨案上的生面,又囑咐紅蘇道:“起一點點火維持這個水溫,看到饅頭變兩倍大就大火燒水,水開後過一盞茶的時間就減火,焖上半柱香時間起鍋。”

說罷就拉着梁彥昭離開了廚房,馬上就要生火火,梁彥昭的脆弱肺多待一會兒就要變窩囊肺了。

梁彥昭存疑,“說這麽多,紅蘇能記住嗎?”

“哎呀,人家聰明着呢。”這幾日寧歆歆已經摸清了紅蘇,心思活絡、做事麻利,雖然沒念過書,卻有個好記性。

估計原主的娘是個識人的,北铉的公主們雖然只能有一個丫鬟,但原主這個丫鬟卻安排得極好。

進了益安居,寧歆歆展開脈案開始翻看,好些字都是繁體,她猜了幾個就懶得動腦了,索性抓壯丁,不認識的就直接問梁彥昭。

這本脈案是梁彥昭安排司醫監的人趕了幾個大夜整理出來的,詳細的脈案存了一櫃子,不知道要查閱到什麽年月去。

梁彥昭坐她旁邊也捧了一沓折子翻看,手持朱筆時不時批注,間或湊過頭去幫認幾個字。

兩盞茶的時間便看得差不多了,寧歆歆抓了支毛筆開始整理梁彥昭的慢性病:風寒、腹瀉之類的小病不算在內的話,有胃脘痛、不寐、乳蛾、腸癰,累時交病。

她咬着毛筆杆子,思索了片刻才翻譯出來這些病,大概就是胃炎、失眠、扁桃腺炎、闌尾炎,亞健康。

跟她把脈的結果大致吻合。

唯一不好确定的就是,她第一次見梁彥昭時,完全是支氣管哮喘的發病症狀,但是無論梁彥昭本人回答,還是脈案記錄都只有肺咳。

她想到了曾經見過的一個特殊病例,看症狀是支氣管哮喘,但是老板把脈說只是支氣管炎症。

寧歆歆畢竟沒有老板的資歷,把脈水平也差了許多。到底是哮喘還是肺咳,還是得聽聽肺。

然後她凝神召喚了系統,買了一根橡膠管和一只氣球,系統這次只收了一吊錢。

寧歆歆大喜,隐約覺得自己摸到了套路,突然興起想買的東西,系統是來不及漲價的。

好的,學會了。

她剛想問問梁彥昭哪裏有可以做鐵器的鋪子,準備自己做個簡易聽診器,就看見他對着自己面前的宣紙,做出了一副複雜的表情。

寧歆歆看了看自己的字,雖說十幾個字用了兩張紙,字體也确實醜了點,但是也無需做出這麽一言難盡的表情吧,難不成你們才子都是生下來就會寫字帖的?

接着就聽梁彥昭不無疼惜地說了句:“早就聽說北铉女子地位低下,便是公主也不例外,連讀書的機會也不曾有。歆歆偷着習字,該是吃了好些苦吧。”

原來是這樣,剛剛她還納悶呢,穿過來不是可以繼承原主的技能嗎,怎麽還是這麽一把醜字,感情其他姐妹都不識字。

全靠同行襯托,自己還成了尖子生。

寧歆歆嘴巴一癟,生生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也還好,嫁過來之後,日子就好過多了。”

“會越來越好的。”梁彥昭看向她,神色認真仿佛在指天立誓。

“對了,是不是還要拿這個跟醫正合議?我給你謄一份。”梁彥昭放下朱筆,重拿了支狼毫蘸墨,邊謄邊說:“日後你若想讀書習字,我便教你。”

終于離開了學霸宿舍內卷的寧歆歆表示:不,我不想學習。

之前不是在上學就是在考試,連早戀的機會都沒抓住。現在十七,努努力還能趕上趟。

見她沒說話,梁彥昭用手扇了扇宣紙上墨跡,笑道:“若是不想學,便結交朋友多出去走走,南潞與北铉風物差別頗大,該是會有樂趣。”

只是,如今她在坊間風評尚未轉好,還需再等他運作些時日。

麗嘉

寧歆歆卻疑惑反問:“在家玩不也挺好嗎?”

有人伺候,吃飽穿暖,不用擔心挂科,也沒有人催婚,還有帥哥養着眼。

家……

這個字在梁彥昭的心頭陡然開出了花,如今的太子府有了女主人,不再是他梁彥昭一人茍活的栖處,而是他二人共同經營、攜手風雨的港灣。

他壓住心緒,輕輕點頭,“都好,随你心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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