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甲粉絲 無人察覺的心事剖白

誰?誰是女王?

酒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平日裏乖巧可人的歆歆竟也揚言要稱王稱霸。

梁彥昭身子一震,待從驚駭裏回神就馬上沖過去捂住了寧歆歆的嘴巴,“歆歆,天色晚了,快些安歇吧,明日再唱。”

他甚至驚出了一身冷汗,謀逆是死罪,今日之事若遭敗露,便他是一國儲君也保不住她。

見她終于消停下來,梁彥昭才把人安置到床上,轉身走到門口查看院中情況。

幸而他平素不喜人夜間伺候,寧歆歆也心疼兩個丫鬟早起不讓她們夜值,外室、碧紗櫥內都無人守夜,紅蘇等人的居處也離寝室甚遠,該是聽不見此處歌聲。

梁彥昭一口氣終松了下來,關緊門窗又回到了床邊,就見得寧歆歆雙手交握,躺得規矩,見他過來,雙眼微眯,平時在心裏喊的稱呼也禿嚕到了嘴邊:“老梁,唱歌哄我睡覺吧~”

聽得出她心情十分不錯,尾音輕快地上揚,甚至還劃了幾個圈,勾得梁彥昭心中發癢。

但是,為什麽是“老梁”?他很老嗎?

梁彥昭無從知曉這是寧歆歆與發小喝完酒睡在一處的固定節目,正确的操作是揪起她的耳朵來一首聲嘶力竭的《忐忑》,為酒醉後的演唱會來一個安可。

他拉過棉被給人蓋好,而後熄燈坐在床沿,沉默了幾息。

他雖擅奏琴,卻從未曾和着琴聲歌唱。

夜色蒙蒙,照不見他脹紅的臉面與頸子,白日裏的矜持克制都在更鼓聲中紛紛休憩,少頃他壯足膽子開口,是一首《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寧歆歆此刻已入眠,楹窗雖閉,帳帏未落,她身披月色,眉目恬然。

好可惜錯過了這場連歌者本人也不曾察覺的心事剖白。

——

翌日晨起,寧歆歆迷迷糊糊睜眼,宿醉的難受密實地包裹着全身,不情願地坐起身後,用一聲腸胃抗議的幹嘔開啓了新的一天。

“太子妃,您起身了?”紅露恰好端着銅盆進來伺候她洗漱。

“幾時了”

紅露擰了熱帕子遞過去,“回太子妃,已經巳正二刻了。”

寧歆歆掰着手指頭“子醜寅卯”地算着,哦,大概十點,喝了大酒還能上午起床,好棒棒。

“太子去哪兒了?”起床沒看見梁彥昭,還有點不習慣。

“今日有朝會,殿下卯時剛過便去宮裏了。”

起這麽早......寧歆歆道:“他之前也會去上朝嗎?早上可用了飯?”

紅露也算是太子府的老人,多少知道些主子爺的習慣,便答:“殿下茲要是不需卧床休息,便會按時進宮議事,只是一般不會參加朝會,站立太久,殿下身子受不住,多是在偏殿旁聽。早上大廚房準備了早膳,但是殿下沒用幾口。”

寧歆歆聽完覺得實在不可思議,這麽身殘志堅倒也不必……

紅露後又笑着補了句:“依奴婢看,太子爺是吃上了太子妃準備的飯食,便看不上大廚房的手藝了。”

“那也不是,他早上就是食欲不濟的,想讓他多吃兩口得跟他商量着來,”寧歆歆一股腦說完,才想到紅露又不是照顧梁彥昭起居的,好端端的跟她說這個做什麽。

眼下她人是醒了,腦子卻還沒醒,總覺得有什麽事兒忘下了。

等坐到了妝臺前,寧歆歆才想起來,昨天梁彥昭吃了鮑魚,自己不光沒觀察過敏反應,還喝高了。

她緊張地抓住紅露,“紅露,我昨夜沒幹什麽丢人事兒吧?”

她醉酒喜歡唱歌,曲目大都不太正常,本科散夥飯曾經一人包攬《保衛黃河》的輪唱、齊唱部分,自此一戰成名。

不知道昨夜是拉着梁彥昭“愛拼才會贏”了,還是“大河向東流”了。

紅露卻會錯了意,臉上發熱,面露難色,“太子妃,昨兒個夜裏是殿下親自照顧您的,奴婢......奴婢實在無從知曉房內發生何事。”

“那行吧,”寧歆歆道,“早上讓你紅蘇姐姐給我沖碗藕粉喝。”

紅露雖腼腆寡言,紅蘇卻是個十足十的社交達人,這二人如今已經姐妹相稱。

只是今天的藕粉卻跟昨天梁彥昭給的藕粉又不一個味道了,不似昨兒香,也沒那麽甜,還覺得有些糊嘴。

寧歆歆忍了又忍、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才全部吃完。

果然,這還是她不太喜歡的老年人食物。

———

皇宮,奉天殿內。

有內侍嗓音尖細,拖長了尾音通傳,“陛下駕到~”

梁彥昭放下手中把玩的玉盞,起身行禮接駕,心中還納罕怎麽父皇今日下朝這般早。

建平帝臉色頗難看,由兩個內侍扶着進了門,邊捶腰邊招呼梁彥昭起身,“太子免禮。”

“父皇這是......”梁彥昭面露赧色,莫非是.....他心裏晃過一個極荒唐的念頭。

建平帝揮手讓滿室宮女內侍退下,見門掩上才稍稍探身問道:“昨夜裏,太子妃可安穩?”

不提還好,一提起昨天的“歌舞盛會”,梁彥昭額角就抽抽得停不下來,“回父皇,不是很安穩。”

“哦?”建平帝來了興致。

“唱了一晚上曲兒,說她是酒醉的蝴蝶。”梁彥昭扶額,手心全是汗,刻意掩去了“姐就是女王”的部分。

建平帝聽到“酒醉的蝴蝶”也不由笑出聲,卻也只說,“倒也還好。”

“那不知,母後昨夜可否安寝?”

建平帝啜了一口茶水,又深深吸了口鼻煙,目光深邃悠遠,半晌才道:“昨夜裏,你母親想到與朕東垚初識那段時光。朕與她約好城外縱馬,不想突然下雨,怕濕了她的繡鞋,朕便背着她在雨裏漫步。”

梁彥昭是知道父母當年一見鐘情,多年來鹣鲽情深,倒不知還有如此甜蜜的過往,“而後?”

“而後?”建平帝無奈地笑了笑,“而後昨夜裏,寝殿無端降雨,到處水窪,你母後喊了半宿“瑄哥哥”,朕便背着她在寝殿裏轉了半宿。今早起來,腰就這樣了。”

梁彥昭眼神裏是濃濃的同情,得用食指抵住鼻尖才能遮住笑意,“原來如此,母後起身了嗎,兒臣過去請安。”

同情過後心裏卻有些發酸發漲,為什麽母後醉酒喚父皇“瑄哥哥”,歆歆醉酒卻喚自己“老梁” ?

“朕來上朝時,你母後尚未起身,不如等晌午再過去,”建平帝不信邪,又問,“太子妃竟早起了?”

這話問得梁彥昭有些不好意思,“兒臣進宮之時,她還未起身。”

建平帝點點頭,這才對嘛。麗嘉

他忽然想起初遇司徒姈之時,她年方二八,明豔張揚仿似一朵四季常盛的嬌花,嫁過來之後有了皇後身份的禁锢,美還是美的,卻失了活力,許久沒有似昨日那般放松快意了。

日後,還是要讓太子妃多陪陪她。

——

午時前,梁彥昭便着人送信說有事未畢,午膳便在宮裏用。

寧歆歆一聽這話放飛自我,立馬叫來紅蘇、紅露,主仆三人便在府裏倒騰起了花甲粉絲。

這些蛤蜊子也是堂哥送來的,雖然他聽起來不像個好人,但是小花甲又有什麽壞心思呢。

她沉思片刻,三聲“口袋寶貝”急火火把系統叫出來,“要龍口粉絲!郫縣豆瓣!火鍋底料!韭花醬!腐乳!生抽!耗油!還有綿陽米粉!麻姑米粉!長沙扁粉!”

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全買下,省得日後麻煩。

“诶,買了這麽多能打折嗎?”

系統:“再跟你說一遍我不是菜市場。”

但是結賬的時候,寧歆歆還是看見了明晃晃的九折,什麽系統發言人,工具人罷遼。

鍋裏下熱油炒郫縣豆瓣,倒入菇子、洋蔥碎、蒜泥、生姜末和辣椒碎,把蛤蜊放進去翻炒,已經養了好些天也不用額外吐沙了,實在方便。

下黃酒、醬油、耗油、醋和白糖,加清水沒過食材,炖上半盞茶的時間就好了。

可能所有的地攤王者都是這樣,好吃、上頭讓人欲罷不能,做法卻又簡單得出奇。

說起來,寧歆歆都想去擺地攤了,也不圖賺大錢,就是想完成一個靠美食養活自己的夙願,改天得跟老梁說道說道,還得琢磨琢磨怎麽變裝易容。

主仆三人抱着海碗嗦粉,秋冬之交都吃得鼻尖冒汗,湯汁顏色紅亮,入口酸酸辣辣,蛤蜊鮮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鮮味、鹹味、酸辣味齊齊向味蕾發起攻勢,整個人都要在這股子美味裏繳械,菇子本不吃鹽,此刻卻也勁道有味得很,粉絲滑溜彈牙,一口嗦下去,都借着力往嘴裏跑,浸着滿滿的湯汁,剎那入魂。

“嘶哈,”紅露吃辣是新手上路,辣得一頭的汗,“太子妃,太好吃了,越吃越想吃。”

寧歆歆把幾塊花甲肉放到一起,一勺子吞下後囑咐道: “不能吃辣就少吃點,當心一會兒胃疼。”

紅蘇也道:“就是就是,反正跟着主子總也有好吃的,不差這一頓。”

紅蘇吃着吃着便開始感慨:之前在北铉時,公主就會些廚藝,都是娘娘教的,味道尚可但是絕不這樣驚豔。聽公主說是暈了那幾天裏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有兩個極美貌的仙女姐姐,一人授她廚藝,一人教她醫術。

果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該說不說,公主這車墜得好!

她發呆的功夫寧歆歆已經吃完了,作為嗦粉吃面小達人,她從來都是暴風吸入,速度快到可以去做吃播。

眼下正蹲在櫥櫃前端詳幾口鍋子,一種是是銅鍋涮羊肉用的,一種是涮鴛鴦火鍋用的,做得非常不錯,高于她的預期。

那日收到梁彥昭打得小零件後,她就花了這兩種給他,不曾想梁師傅出活這麽快,好感度加一。

少頃,她起身招呼紅露,“讓采買去購些羊肉,晚上炖羊肉鍋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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