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娃娃親

忙完後,姜小豌抹了把額上的汗,“明堂哥,好了,你就在這睡吧。咱們家條件就這樣,你将就一下。”

顧明堂忙道:“不将就不将就,小豌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就好。姜小豌輕哼一聲,端起桌上的針線籃回自己房裏繼續做鞋,省得在堂屋裏對着此人看着心煩。

顧明堂躺到竹床上試了一下,稍微窄了點短了點,但蜷一下、身子還算湊合。而且被褥雖舊,卻洗得很幹淨,沒有什麽陳腐異味,比他最近一個月來睡的二十人一間的車馬店大通鋪強多了。

脫了外衣鑽進被窩裏,沒一會兒顧明堂就呼呼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廚房裏又傳來溫暖的煙火氣與雞湯的香味,原來已經到了傍晚,姜小豌正在做晚飯。

顧明堂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長長伸了個懶腰,渾身舒坦得想要嗷嗷喊上兩嗓子,這才叫人過的日子嘛,這趟費了老大的勁找到姜家真是來對地方了啊!

姜小豌将姜寶山昨天抓的松雞給炖了,想給她爹補補身子。松雞肉在竈上炖了一下午,香酥軟爛,湯汁鮮美,把顧明堂吃得心花怒放,恨不得連骨頭一并嚼了。

在顧明堂吃了一只雞腿,又将罪惡的筷子伸向另一只雞腿時,姜小豌忙不疊地搶下來放到姜寶山的碗裏,然後朝顧明堂直瞪眼,這人也太貪了吧,吃了一只雞腿還想兩只,好意思麽!

姜寶山樂呵呵地把雞腿又夾到姜小豌的碗裏,“丫頭,你吃吧。”

姜小豌再把雞腿夾回去,不容置疑道:“爹,您吃!吃啥補啥,吃了雞腿您的腿也好得快些。”

跟着随手夾起雞屁股扔到顧明堂碗裏,故作大方道:“明堂哥,你也補補。”

顧明堂:“……”

什麽叫差別待遇,這就是!

飯後,姜小豌從房裏拎出個包袱來放在桌上展開,對桌邊喝茶的姜寶山道:“爹,我給您做了兩雙鞋,您試試合腳不。”

顧明堂一瞧,那是兩雙嶄嶄新的布鞋,都是絨面的,一雙黑色,一雙青色,樣式大方,針腳細密,鞋底也挺厚實,看上去結實又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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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爹來試試。”姜寶山欣然除了左腳上的鞋,将黑色的新布鞋套上,在地上鋪的一塊墊子上踩了踩,然後贊道:“不錯不錯,大小正合适,穿着挺舒服。不過啊,小豌,爹有一雙就夠了,記得玉書的腳跟爹的一般大,那雙青色的不如就給他穿好了。”

顧明堂心中一動,玉書是什麽人,姜寶山怎麽對此人這麽好?難道比他這個義子還要親?

姜小豌不以為然,“他又不缺鞋穿,想穿新鞋直接在縣裏買就是了。”

姜寶山卻很堅持,“買的跟你親手做的哪能一樣。下回玉書再回村,你就拿去給他吧,他肯定高興。行了,就這麽說定了。”

姜小豌只能道:“行行行,給就給吧,真是便宜他了。”

姜寶山呵呵直笑,“你這丫頭,什麽便宜不便宜的,都快成一家人了,還這麽見外。”

一家人?顧明堂忍不住插了一句:“義父,玉書是誰啊,好象沒聽過。”

姜寶山半是心酸半是欣慰道:“他啊,你不認識,是大槐村人,姓趙,和小豌自小訂了親。那孩子是大槐村出過的最年輕的秀才,學問在十裏八鄉都是有名的,現在白楊縣衙當書吏,為縣太爺謄寫公文處理文書什麽的。本來小豌十五歲時就要過門的,不想她娘突然去了,這門親事就暫時擱了下來。不過再有兩個月小豌就滿了三年孝期,到時候就可以張羅着辦喜事了。”

中了秀才就有了功名,擁有了一般平民所沒有的特權,何況趙玉書年紀輕輕還能得到縣太爺賞識破格錄用為書吏,無論身份地位都比普通人高出一等。而姜家只是平頭百姓,任誰看能夠與趙家結親都算是高攀了。

不過早年間姜趙兩家都是普通莊戶人家,不分高低。姜家有姜寶山和李秀蘭兩個勞力,一個打獵一個采藥,雖不能發家致富,一家人卻也不愁吃穿,比大槐村大部分以種地為生的村民要強。而趙玉書的爹趙懷良體弱多病,常年藥不離口,難以進行辛苦的田地勞作,家裏的生計主要靠趙玉書的娘方月娥做繡活來維持,因此日子過得有些緊巴巴的。

不過,雖然家境捉襟見肘,要強的方月娥卻還節衣縮食供兒子趙玉書進大槐村裏的私塾讀書。而趙玉書也很争氣,在私塾十多個孩子裏讀書最刻苦,功課也最好,時常得到先生誇贊,給爹娘臉上增添了不少光彩。

然而到趙玉書八歲時,趙懷良病情加重,藥費見漲,家裏境況愈加艱難,無法繼續負擔趙玉書的學資。方月娥焦頭爛額之下便作主請了媒人上姜家向時年五歲的姜小豌提親,一來為丈夫沖喜,二來也想緩解一下家裏的窘迫狀況。

姜寶山與李秀蘭商量了一個晚上就同意了這門親事。趙家雖然條件不咋的,但趙玉書卻比較出挑,眉清目秀斯文懂禮,誰見了都要誇一聲,不像村裏其他頑童整日只知調皮搗蛋四處撒野,若能繼續讀書或許日後真的會出人投地。

訂親以後,姜家便開始按照約定承擔趙玉書讀書的一應開銷費用,還三五不時接濟一下趙家。雖然趙懷良拖了一年還是不治身亡,姜家也沒心生嫌隙向趙家退婚,而是一如既往地給予扶助。

姜小豌穿過來不久便得知自己小小年紀已經被爹娘訂了一門娃娃親,差點沒離家出走去逃婚。她一個新時期的大好姑娘,豈能被萬惡的包辦婚姻給束縛了。然而她很快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以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年齡,以這個時代的落後與封建,自己出走只有死路一條,于是逃婚計劃就此胎死腹中。

接着當姜小豌又考慮如何想個由頭讓姜氏夫婦退掉這門親事時,她第一次見到了趙玉書的真人,倒是生出了一些不同的想法。經過一番權衡利弊深謀遠慮後,姜小豌改變初衷暫時接受了這門娃娃親。

當時六歲卻是成年人心态的姜小豌自然沒有戀童癖,會對年僅九歲的趙玉書一見鐘情,只是這穿着寒酸卻幹淨清秀的小男孩在當時一衆面目模糊麻木不仁的大槐村村民中算是與衆不同一枝獨秀,讓她看得最順眼罷了。反正她年紀尚小,要成親還早得很,倘若大了以後趙玉書果真有了出息,而自己又能喜歡上他那是最好,實在沒感情的話她再想辦法悔婚也不遲,到那時她就算真要離家出走,也肯定比現在要有資本有底氣得多。

就這樣,姜小豌安安心心地做起了趙家未過門的小媳婦。

而趙玉書寒窗苦讀十載,于十八歲時不負姜趙兩家厚望,一鳴驚人考中秀才,其後更進入縣衙當了差,不止光耀了趙家門楣,讓苦熬十多年的方月娥終于在鄉親們面前挺直了腰杆,連姜氏夫婦也跟着面上大大有光,為當年結下了這門好親事而慶幸不已。

雖然小小書吏無級無品,做的也是衙門裏最低等的文書處理檔案記錄的工作,但怎麽說都有了一定身份,而且現任縣太爺馬正清家産豐厚出手大方,趙玉書不僅每月能固定領到二石大米的紙筆費,隔三差五逢馬縣令心情好時還會給屬下發放各種津貼和補助,一年上頭下來趙玉書各種進項折成銀子能有個幾十上百兩,這可比一顆汗珠摔八瓣、從地裏辛苦刨食的泥腿子要強得多了,大槐村人無不豔羨。

姜小豌兩世為人,對趙玉書能不能做官、能做多大官以及能夠賺到多少錢并不在乎,只想找個知情識趣、溫柔體貼、具有一定能力養家、又沒有什麽自己不能容忍的陋習的男人共度此生,而趙玉書是她穿越後遇到的最符合她擇偶标準的一個,嫁給此人也就成為最明智的選擇了。

趙玉書考中秀才時姜小豌剛滿十五歲,依着趙玉書的娘方月娥的意思,最好是馬上為二人操辦親事來個雙喜臨門。姜小豌對此十分抗拒,準婆媳倆一度關系緊張。不巧那年李秀蘭意外身故,姜小豌難過之餘以守孝為由推遲婚期,方月娥這才不得不妥協了。

姜寶山說得簡短,顧明堂對姜趙兩家的淵源自然不清楚。只是此刻聽說姜小豌早就訂了親,看她模樣對夫家也比較滿意,而自己老大不小了,媳婦兒還不知道在哪個婆家養着,心裏便有些泛酸,更對姜寶山引以為豪的準女婿很是不以為然。

秀才怎麽了,在縣衙當書吏又怎麽了,不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麽,他一個指頭就可以點倒兩個,有什麽了不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清,某青哆羅羅啊哆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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