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陳媛的情緒漸漸平靜,紀瑾瑜才問道:“媛姐姐,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陳媛這才擡起頭來,紀瑾瑜看着一愣。
她雙目通紅,臉上還殘留着淚痕。
奇怪的是面上并不見悲戚,卻有着如浴火鳳凰劫後重生般的堅韌:“你去跟我母親說,不要跟慕容家退婚,我願意嫁過去!”
什麽?
紀瑾瑜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沒有想到陳媛的要求居然是要嫁到慕容家。
“媛姐姐!”,紀瑾瑜想也沒想就說道:“你可知道不是舅母不讓你嫁,只是慕容小将軍已經死了,他……”
“啪!”
紀瑾瑜話未說完就被陳媛揚手甩了一個巴掌,愕然、驚訝、紀瑾瑜被這一巴掌打得懵了頭,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陳媛。
陳媛卻聲色俱厲地沖着她喊道:“誰說他死了?不許你咒他,誰也不許咒他!”
“媛姐姐……你冷靜一點……”。
紀瑾瑜看着她這個樣子,像是在清醒與癫狂之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讓她走火入魔。
在她原來的世界,精神病患者大多都是被刺激過度受不了才會發瘋的!這樣人要多順着她。
紀瑾瑜剛想順着陳媛的話說,陳媛就摟着她,悔恨交加喃喃道:“瑾瑜妹妹……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該打你,你莫怪我……”,說着她拿起紀瑾瑜的手,往她的臉上拍:“妹妹,你打我吧,你打回來,你打回來……”
“媛姐姐”,紀瑾瑜大聲的喊着她的名字:“媛姐姐,你冷靜點,媛姐姐,我不疼的!真的,我不疼的!”
“真的?”陳媛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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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瑾瑜妹妹……”陳媛又哭倒在紀瑾瑜懷裏,“我知道,在你們眼中,他是死了。但是在我眼裏,他沒有死,他一直活在我身邊,陪着我說話,他會買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給我吃,會稍了外面的木劍給我玩,他就像原來一樣,就活在我的心裏,一天也沒有離開過……”
原來,陳媛也知道他死了,只是不承認罷了。
陳媛聲淚俱下:“訂親之後,他每一日都會派人來請安,或是帶了稀奇的東西,或是帶了他寫的信,有時候什麽都沒有,就帶句話……他一連三天都沒有影,我就猜到他要出事。我就想着,不管怎樣,生也罷,死也罷,橫豎我要與他一起的。他要是不中用了,我就守着他;他要是死了,我就守着他的靈位。我絕不離開他……
你們能勸得了我一時,勸不了我一世。除非日日夜夜找人看着我,否則,我總要随了他去的。不是活着為他守節,就是死了到底下陪他。
瑾瑜妹妹,求你對我母親說,不要與他們家退親,讓我嫁過去,我要嫁過去守着他。要不然,他一個人沒有人說話,該多寂寞。
他們都當我瘋了,我沒瘋。我就想守着他,這都不行嗎?讓我嫁過去,給陳家掙一座貞節牌坊,全了父親的名聲,至于母親那裏,就權當我死了吧!”
說完,陳媛又哭倒在紀瑾瑜懷裏。
陳媛的哭泣聲讓紀瑾瑜聽的莫名揪心,哪一段愛情開始的時候不是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可是到最後卻在雞毛蒜皮之中兩兩指責起來,原來的情深似海變成了相互嫌棄。她見多了為了利益勞燕分飛的情人,也見過了中途變心的伴侶。
如陳媛這般刻骨銘心她是頭一回見到,深深地震撼了她。
此刻心中湧起的不知是感動還是佩服,紀瑾瑜點點頭答應她:“好,我幫你去跟舅母說。”
陳媛卻平靜了下來:“我母親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橫豎我就只有這一條路。”
嫁入了慕容家,從今之後便如那離群索居的斷雁孤鴻一般形單影只,便像那入千年不見波瀾的古井一樣索然無謂。頭上再不能戴時新的珠花,身上也不能佩戴明亮的首飾,就連顏色鮮豔一些的衣服,都不能穿。她如今才十七歲啊!幾十年如一日的長夜慢慢,孤枕冷寝,一個人如何熬過?
紀瑾瑜真想問她一句會不會後悔!
看着她這心堅意定的模樣,紀瑾瑜只覺得多問也只是廢話罷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選擇,悔也好,不悔也罷,但求不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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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的一天,陳媛捧着慕容小将軍的牌位拜了天地,如願以償嫁入慕容家,實現了她對慕容小将軍的盟誓。
一時間不管民間、廟堂皆佩服陳大學士家風克謹,教女有方;或稱贊陳媛知書達理,貞節剛烈。
最後聖上為其在東大街陳家門前立了一塊貞節牌坊,并親自封其為“貞慎夫人”。
聖旨下來的時候,陳家派人給紀瑾瑜送了一座半人高的珊瑚盆景作為謝禮,不可謂不隆重。
昨天,吃齋念佛不理世事的西平後夫人陳氏,還叫了紀瑾瑜去上房,親自表揚了她一番。
紀瑾瑜心中松了一口氣:這件事終于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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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一天比一天暖和,紀瑾瑜只覺得覺不夠睡,這一天吃過午飯,歪在屋內的床上小憩,剛有睡意。就聽見外間的喜雪、喜雨大聲說道:“四爺回來了!”
紀瑾瑜正睡的迷迷糊糊,聽到這聲音吓了一大跳,他怎麽回來了!
無災無病,大白天躺在床上,讓人看見了,要被人诟病的。所以紀瑾瑜一開始總是很小心,後來發現并不會有人來找自己,所以就放下心來。饒是如此,她還是吩咐喜雨、喜雪守在側院大門口,一有人來,立馬高聲禀報。
沒想到薛博文突然跑了回來!
不怪紀瑾瑜驚詫,出了新婚頭一個月之後,薛博文以公事忙為名,白天幾乎不在家。
紀瑾瑜手忙腳亂地坐起來。
好在并沒有脫衣服,稍作整理就行。紀瑾瑜陽春剛給她穿好鞋,薛博文就走了進來。
“這個時候,怎麽回來了?部裏沒事了嗎?”,紀瑾瑜客氣地問道。
薛博文答道:“哦!今日休沐,沒往部裏去。”
說完他若無其事地說道:“路過南大街一家脂粉鋪子,見這新出的粉味道好聞,盒子又做的新奇,便買了一盒。你瞧瞧,喜不喜歡?”
他怎麽會給自己買胭脂?自己從來不用外面的粉的,紀瑾瑜沒有收到禮物的驚喜,只覺得事情透着詭異。
她笑着接過粉盒:“謝四爺!”
薛博文見卻興致勃勃地問:“你不打開看看嗎?”
36、初露
聞言,紀瑾瑜打開粉盒,用手指挑了一些,撚了撚,又聞了聞,又在手背上試了試。
薛博文看得非常專注。
半晌才皺眉道:“看顏色還可以,手感卻澀而粘膩,不夠爽滑;聞着雖香,味道太香郁濃厚了些。”
薛博文聽着眼睛發亮:“我果然沒猜錯,你的确是個行家!”
“什麽行家?女人家用粉用久了,自然能分出好賴。”
“你還不是行家?”,薛博文卻是不信:“剛才那一撚、一聞、一試,比行家還行家呢!我就知道你是個做粉的高手。我還奇怪你塗的、抹的那些瓶瓶罐罐跟外面都不一樣,不知道你是在哪裏買的,原來全部是你自己做的好東西。怪不得你臉上與別人不一樣,既白又幹淨。”
他怎麽研究起這些東西了!轉眼紀瑾瑜又想到二奶奶魯氏說他最喜歡風雅,喜歡侍弄花啊茶的,喜歡粉也不奇怪了。
“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只是我不用粉,只用自己做的……凝露。”紀瑾瑜想說“霜”,到了嘴邊變成了凝露。
“凝露……”薛博文道:“聽着就是好東西。你那一點我看看吧!”
紀瑾瑜起身拿了一個玻璃盒子,裏面裝着透明的膏體。
薛博文打開一看:“好漂亮啊!”,聞了聞又說:“真香!這是怎麽做的?”
紀瑾瑜沒有回答,薛博文忙道:“想必這是你家祖傳的秘方吧!是我唐突了,你多擔待些!”
“自然是祖傳的秘方,要不然怎麽能做的這麽好?這秘方傳女不傳男!”
薛博文聽了輕聲嘆息:“我若是身為女兒便好了。”
紀瑾瑜心頭一震,只覺得有一種猜測呼之欲出。忙又壓下內心的詫異,說道:“你要是喜歡,這一盒就給你了。”
紀瑾瑜的大方,讓薛博文大喜過望:“太好了!早知如此,我早就開口問你要了!”
“只是有一樣。”紀瑾瑜叮囑他,“我只給你這裏面的凝露,玻璃瓶子是不送的。不管你送給誰,用完之後,玻璃瓶子是一定要還回來的。”
薛博文心滿意足地嗅着凝露,喜滋滋答道:“這麽好的東西,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