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因為昨晚的冰淇淋事件,時若翾生了滿肚子氣,裴辰逸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默默地把碗洗了,一整個早上,不管裴辰逸跟她說了些什麽,她都愛理不理的。

裴辰逸也不勉強她,反正她就坐在他辦公室外。

只是一進盛世,裴辰逸就被叫到總裁辦公室裏,說是薛睿淵有急事找他,他只來得及交代時若翾:「累了就到我辦公室裏休息一下,知道嗎?」然後快步跟着于琳的腳步離開了。

時若翾看着他的背影小聲地響應:「知道了,啰嗦。」但嘴角的笑容看起來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感覺。

其實她早就不生氣了,只是冰淇淋而已又不是大事,但她就是想看看裴辰逸無奈的樣子,她喜歡他對她溫柔,喜歡他對她頭痛但又沒轍。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待到十點半,看裴辰逸還沒回來,她就直接往總裁秘書組那邊走去,她剛才留意到于琳臨走時抛給她的那個眼神,分明就是叫她待會抽空去找她們一下,有事要跟她說。

應該不是關于她和裴辰逸的事吧?上次裴辰逸和曹瑞在會議室門口不遠處針鋒相對,雖然參與會議的人走在前面,但還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加上裴辰逸最近人氣迅速看漲,他們的事早就鬧得全公司都知道了,還好盛世沒有明文規定不可以搞辦公室戀情。

既然不是她和裴辰逸的事,那是什麽事呢?時若翾真的有點好奇了。

「哎,怎麽可能會是翾姐,打死我都不相信。」

「于琳,我們誰都不相信是翾姐好不好,問題是別人都以為是啊。」

「樹大招風。」聲音平靜、論點客觀,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還沒走到總裁秘書組,那三個秘書叽叽喳喳的聲音就清晰可聞了。

「妳們在說什麽?」時若翾一走進辦公室,三個秘書同時安靜了下來,氣氛一瞬間靜得吓人。

時若翾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呃,是我打擾妳們了嗎?」

田恬第一個飛撲到時若翾身邊,她挽上時若翾的手:「翾姐,不是的,我們……」

于琳見田恬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的表情,也情急地拉起時若翾的手:「我們絕對相信妳,絕對不是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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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若翾疑惑地看過田恬、于琳的臉再看向上官靜,上官靜一臉堅定,然後點頭說:「嗯。」呃,能告訴她是怎麽回事嗎?相信她什麽?

也許是她疑惑的眼神明顯得讓人無法忽視,上官靜在與她對視的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官靜臉上還是沒有什麽情緒,平靜地描述着這件事:「技術部的曹瑞跳槽了,今天傳出公司的機密文件資料外洩,很多人懷疑是妳。」

是上官靜說得太深奧還是她最近腦袋變笨了?她怎麽聽不太懂?

「這是兩件事吧,這兩件事有關聯?還有為什麽是我?」

上官靜平靜地說:「是一件事。」

于琳看不慣上官靜的慢性子,急着幫她把事情解釋給時若翾聽:「之前曹瑞跳槽帶走了幾個技術部的人,技術部的人個個都是人才,只要少了一個就會影響到公司,而這次一走就是這麽多人,大家都在猜測,曹瑞大概是因為被妳拒絕了所以才會走的……」

「為什麽我沒聽說這件事?」

于琳毫無顧忌大剌剌地說:「妳之前都忙着跟程式設計師卿卿我我嘛。」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于琳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就在他走後不久,公司就傳出機密文件資料外洩了,大概就是他帶出去的,但是整個公司甚至程式設計領域的人都知道,裴辰逸很少與人親近,曹瑞不可能從他手上接過文件,而裴辰逸并不會把機密文件交給妳以外的人,連總裁都幾乎沒有過,所以他們就懷疑是……」

時若翾一口接過:「所以他們懷疑是我把文件給了曹瑞。」

時若翾還是挺鎮定的,在聽到這樣的污蔑時,她并沒有第一時間替自己辯解或是發牢騷,而是頭腦清晰地問出自己的疑問:「為什麽我會把文件洩漏給曹瑞?我跟他又不熟,為什麽要為他冒這麽大的風險?而且他們不是認為曹瑞離開跟我拒絕他有關系嗎?我要是跟他有什麽,那時候場面怎麽會那麽難堪?」

田恬怯生生地回答道:「他們認為之前的事是妳和曹瑞演戲給大家看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妳自己排除在嫌疑犯之外,他們認為妳和曹瑞私下一定已經串通好了,所以翾姐……」田恬似乎有點不敢說,聲音小了很多:「妳現在變成最大的嫌疑犯了。」

時若翾頓時無言地嘆了口氣。

田恬急着表明心跡,表示其忠心可昭日月:「翾姐,我們相信這絕對不是妳做的。」

于琳也點頭:「對,就算是裴辰逸做的,也不可能是翾姐做的。」

上官靜客觀地分析:「裴辰逸也不是沒有可能做這件事。」

裴辰逸……他又是怎麽想的呢?今天早上一來就被召到總裁辦公室開會,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來,他們是不是也在談論這件事?他會知道她是文件外洩最大的嫌疑犯嗎?裴辰逸視程式如命,他會相信她嗎?

時若翾看着總裁辦公室的門,她無法想象裴辰逸用探詢的目光看她的情景,她無法承受他對她露出失望的目光,她怕他不相信她。

時若翾還沒來得及思考更多,身體就已經行動了,她甩開于琳和田恬握着她的手,沖到總裁辦公室門前,叩了兩下門,沒有理會裏面的人有沒有響應,直接推門進入。

這一瞬間的動作完全超出了三個秘書的預料,她們連攔住她的機會都沒有。

「我……」

時若翾的話還沒說出口,另一股更沉更重的聲音打斷了她:「我說要開除時若翾,你不服從命令是不是?」

薛睿淵眼角看都不看闖門而進的時若翾,他坐在轉椅上,十指交握放于辦公桌上,看着對座的裴辰逸,沉着聲以少有的命令語氣對他說話。

裴辰逸不慌不忙地回應他:「是。」那淡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他現在說的事并沒有多麽嚴重:「她只是我的秘書,如果要為這次事件負全責的話,那也應該是我,那份文件的根源是我,無論它是從哪裏出了問題,我都必須負責。」

因為不論是誰犯下這樣的錯誤,都是他管的人,非技術部的員工與他的文件是絕緣的,他下面的技術部在盛世獨占一區,根本不可能有非技術部的人員進入。

薛睿淵眼底閃過驚訝,他皺着眉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裴辰逸堅定地點點頭,嚴肅的神情可見他的認真,他說的是真的,不是鬧着玩的,要開除她?行,就先從他下手吧。

「這次無論是從誰手裏外洩了文件,我都會負責到底,我會把漏洞全部修好。」

薛睿淵沉吟了一段時間,良久後他盯着裴辰逸:「那麽請你務必謹記你給我的保證。」

裴辰逸站起身,把西裝鈕扣扣上一顆:「當然。」

他轉身看向時若翾,時若翾嘴唇嚅動了一下,還沒說出話,他就牽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外走:「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三個秘書都被薛睿淵和裴辰逸的對話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動,這種震懾人心的場面可不是什麽人都有幸能夠目睹,也不是誰都忍受得了的。

時若翾被裴辰逸拉着走出總裁辦公室,一路上他走得很急,穿越長長的長廊,大理石地板上叩叩叩的是她高跟鞋的聲音,淩亂而迅速。

裴辰逸似乎也有所覺,慢慢地緩下步伐來。

時若翾被他拉着往前走,她幾乎可以不用看路,她知道只要手在他手心裏就會很安全,他會是她的眼睛,替她目視前方、替她注意一切,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夠這麽全心全意地依賴這個男人,她不希望他誤會她,盡管誰都不相信她也無所謂,他不能不相信她。

她可以不向任何人解釋,她甚至可以不在其他人面前為自己辯解,但她不願讓他對她有那麽一絲不信任,她只願意向他表态。

時若翾沒有停下之前快速的腳步,在裴辰逸緩下腳步之際,她往前多走了兩步,從他身後抱住他,這讓他停下腳步,而她也停下了。

時若翾的聲線壓得有點低,有點像是喉嚨沙啞了一樣:「不是我,我沒有。」

裴辰逸的身體震了震,沉默而沒有出聲。

她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但張嘴時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真的不擅長處理這種情況,于是她只是抱着他,将臉貼在他的背上,感受他平穩的呼吸。

他一向都這麽沉靜,幾乎沒有見過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永遠都是淡定自若,他就是她心中的那座靠山,有他在她就能定下心來,即使天塌下來也不怕,世界末日又如何。

裴辰逸搭上時若翾的手把它拉開,這讓她委屈得幾乎就要哭出來了。

他轉過身來擁她入懷,手來回地撫着她的雙臂,安撫着她的情緒。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柔着聲對她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別怕,很快就會沒事的。」在他懷裏時若翾可以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看,一如當初在那個小公園裏,她點點頭,雙手抱緊他,閉上眼感受他的體溫、聞着他的味道。

他輕言細語地安慰她,絲毫不介意旁人走過時側目的眼光,仿佛在他眼中沒有任何事物比她重要。

當世界背棄了妳時,我會站在妳身旁陪着妳,背棄整個世界。

黃昏時分,馬路上車流量很大,上下班的尖绛時段塞車是必然的,這個城市的交通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癱瘓,明明只需要十五分鐘的路程被硬生生拖成一個小時。

快要入冬了,早在秋季就開始查短夜長,晚霞如錦繡懸挂天邊,紅得如火、紫得如炎,鋪滿了半邊天,馬路上的車流時不時會往前移動一段距離,但沒多久又塞住了。

裴辰逸目視前方,還是和往常一樣平靜,不驕不躁,他偶爾側目看一看坐在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僅僅是她的發梢、側坐的身體線條都讓他心動不已。

一路上兩人并沒有交談,塞車的煩躁因為有她的陪伴一掃而空。

時若翾把雙膝抱住,整個人卷縮在座椅上,倚靠着椅座,後腦杓也靠在椅背上,靜靜也望着遠方的晚霞由橘紅變紅紫然後逐漸散去,天色漸暗。

她突然微微挪動身體,裴辰逸側過身來伸手摸上她的臉頰,看着她的目光飽含了滿滿的情意:「會冷嗎?」

時若翾搖搖頭,她淺淺的雙眉間似乎有倦意,美豔的雙目似乎也少了一點精神,但唇邊的笑容依然毫不勉強地流瀉出來。

面對對她不利的輿論,她的表現算是很堅強了,裴辰逸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輕柔地吻了吻她的額角,用手掌把她的頭拉進他懷裏。

想起他們回到他的辦公室之後,技術部的全體員工都從辦公室走出來,擠在裴辰逸的辦公室外要求他立刻撤掉時若翾的職位,讓她立刻強制休假,并且要他保證,在新游戲在市場上推出以前,時若翾不會再接觸到盛世的所有文件。

「雖然現在還不确定是不是時秘書的過失,但是洩漏機密文件的嫌疑犯确實是她。」

「萬一我們修補好漏洞,把機密資料修改以後又出了差錯,那我們不就白費心力了?到時候我們怎麽辦?」

「程式設計師,我們是很佩服你的才華,你寫程式寫得巧妙絕倫,我們完全比不上你,你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把核心的東西重新編寫,但是我們沒辦法做到,每個寫程式的都很疼惜自己寫出來的成果,你可以毫不在乎地改寫別的程式,但對我們來說,那些被寫出來的成果就是寶啊。」

時若翾面對這些質疑是這麽回答的:「我知道大家對于文件外洩一事非常擔憂,也明白大家想盡快查出誰是洩密者,但是不論是不是我外洩了文件,這些事不應該由在場的各位去判斷,希望大家明白自己現在在做什麽,難道威脅程式設計師就是你們所說的,程式是你們心裏的寶?

我知道現在公司裏有很多輿論,而最大的嫌疑犯是我,我今天會去人事部請假,反正我之前都沒請過假,也累積了一些特休可以用,但希望大家明白,這個假是我主動請的,不是被迫休的。」

她一臉笑容跟這些來聲讨她的人對話,這樣的她讓他的心一陣陣緊緊地揪着,又像是有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其實他們說什麽又與他何幹?她卻為了怕為難他而選擇自己退讓,他一向就不在意別人說什麽、對他的評論看法如何,他只要她高興就好,她高興比什麽都重要。

「累了的話就休息一段時間吧,不要想太多,有我在。」

時若翾點點頭,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似乎早就知道他不會在意別人說的閑話。

都說寫程式的男人好,待程式就像女朋友,耐心無限、溫柔體貼,程式要是跟他鬧別扭,他要耐心哄着;程式要是沒辦法順利運作,他要細微體貼地找原因,還要對程式始終專一,不能搞外遇、不能劈腿。

裴辰逸這個男人是寫程式的好手,程式設計師的特性他樣樣不缺,而他之所以比別人強,是因為別人總有恢複正常人狀态的時候,而他則是一頭栽入便永不回頭,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他認定了就死死追着不放手,這樣的人她真的好喜歡。

「你對我那麽好,萬一有一天我移情別戀跟別人跑了,你不就虧大了?」她半開玩笑地試探。

裴辰逸慢慢撫摸她的側臉,摩挲她細致的肌膚,說話的語氣也像是跟她說笑一樣,只是口吻卻是認真的:「我不會看錯的,我的眼光向來很準,而且我也不太放心讓別人給妳幸福,我還是親力親為吧。」

時若翾在他的懷裏笑了起來,不知是因為他說的眼光準在笑他自戀,還是後面的那句話讓她甜得入心的笑。

突然之間她覺得心中舒暢不少,她微微閉上眼,似乎沒那麽難過了。

休假在家的日子,時若翾過得非常悠閑,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放過假了,适逢這次的動亂,人事部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她的假單批準,她也樂得逍遙,每天在家裏吃吃睡睡,送午飯給裴辰逸、接裴辰逸下班,簡直就是一個賢妻。

而裴辰逸幾乎是越來越晚離開盛世,到最後直接叫她晚上不用來接,她就幹脆留在家裏做飯,等他下班進門就吃飯,有時他要到晚上八九點才離開公司,她就用保溫飯盒把飯菜裝好送去給他。

像今天技術部的人都下班了,半層樓的燈都滅了,就剩他的辦公室還燈火通明。

時若翾把飯盒放在他辦公室內的茶幾上,然後叫還專心看着電腦、敲着鍵盤的裴辰逸過來吃飯。

裴辰逸去辦公室的洗手間裏洗手,然後信步走來坐下。

時若翾把筷子遞給他,坐在一旁看他吃,她最近胃口不大好,出門前稍微吃了一點零食就覺得飽了,看他像狂風掃落葉般解決茶幾上的飯菜,她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憂愁,看着他的飯碗,她試探地問:「你這樣會不會太辛苦?」

裴辰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要不然我辭職?」

裴辰逸的動作放慢下來,他低頭吃飯,沒有再看她:「喔,為什麽?」

時若翾摸摸鼻子:「你現在不是一天比一天晚回家嘛,他們肯定是把很多東西都丢給你做了,就因為你跟我的關系……」見他沒有打斷她話的意思,她繼續說下去:「那如果我辭職的話……」

「如果妳辭職的話,我的工作量還是不會變,還是有很多事必須經過我這裏,而我越來越晚回家是因為妳不讓我把工作帶回家做。」裴辰逸悠悠然開口。

時若翾聲音小小地說:「要避嫌嘛。」

裴辰逸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看得她有點臉紅,她知道他的意思,要避嫌的話,她怎麽還住在他家?

「那……」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裴辰逸放下碗筷,簡單整理一下桌面,他又摸摸她的頭:「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妳別鬧。」

時若翾看着走向辦公桌繼續奮戰的人,她聲音小小地嘀咕道:「我哪有鬧。」

其實這件事她已經想很久了,也不算一時興起才決定的,她在盛世工作也有好幾年了,或許這次的事是給她一個啓示,或許她可以離開盛世到別的地方工作,是有點舍不得那三個秘書同事啦,但她相信朋友走到哪裏都會是朋友的。

第二天,時若翾不死心地帶着辭呈來到盛世,她打算趁着午休時間把辭呈直接放在薛睿淵辦公桌上就好,他一開始不就想開除她嗎?應該比裴辰逸還要好說話才對。

她對三個秘書有所隐瞞,說是找薛睿淵有點事,她不想這麽快就讓她們知道這件事,怕她們擔心。

三個秘書跟她的交情好,讓她直接進去找他就好,三人就去吃飯了。

時若翾走近總裁辦公室,正準備敲門,卻聽見坫薛睿淵聲音沉沉地透過門板傳出。

「逸,我不知道你最近在搞什麽,這跟我們一開始說好的計劃完全不一樣。」

「我待她是真心的,放棄原計劃吧。」

裏面的薛睿淵似乎正在講電話,而且還按了擴音鍵,聲音有點熟悉,那是誰?

「我知道你待她是真心的,但這跟我們的計劃有什麽關系?」

「這件事根本就與她無關,即使不開除她,我也能達到我們想要的目的。」

「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我面前保她,以至于他們那邊的人還不敢輕易用那份文件上的資料?你現在日日夜夜忙着重新修改我們的資料,每天都在盛世留到那麽晚才離開,我知道你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他們拿的那份文件是真的,明明可以用開除時若翾來達到目的,你卻拒絕了,你這樣不單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拖慢了他們使用資料的時間。」

「我很抱歉,但是我沒辦法。」

「既然你不願意讓她受傷害,那你一開始為什麽要叫她幫你把曹瑞遞給你的文件帶去你家?又為什麽陪着曹瑞那小子在公司裏為她鬧得那麽大,讓曹瑞以為這次押對寶。」

「不是以為,她的确是。」

「是,所以他才可以在她辦公桌上偷到那份你特地放在那裏的機密文件,這樣的事要是讓她知道了難道就不會傷害到她,只怕比我開除她還要傷得更深吧?裴辰逸,你是越活越回去,腦子出問題了吧。」

門外的時若翾早已一臉慘白,手中的辭呈都被她捏皺了。

這是什麽感覺呢?就像原本身上穿着羊毛衣暖暖的,一瞬間保暖的衣服消失了,被赤身丢進終年不融雪的冰山雪地內一樣剌骨嚴寒,冷得她還來不及掙紮就被凍得全身僵硬,冷得她全身上下像是針刺一樣的痛。

她以前看「還珠格格」時總會恥笑紫薇,被容嬷嬷拿針刺還叫得那麽銷魂,一聲一聲地喊着爾康,現在她卻突然明白,真正痛到心裏的時候,連叫出來也是奢侈,她恥笑的紫薇還有個爾康可以叫,可以期待那個人能來救她逃出火海,而她呢?她該叫誰?

兩行眼淚不知不覺在她的臉龐淌下,沒有大哭出聲,她委屈得連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裴辰逸跟她說「妳別鬧」時的神情,還記得他要她別怕。

他說:「我已經對妳心動很久了,妳呢?妳喜歡我嗎?」

他說:「這次別再說聽不清楚了,妳答應我了。」

他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別怕,很快就會沒事的。」

他說:「累了的話就休息一段時間吧,不要想太多,有我在。」

他說:「我不會看錯的,我的眼光向來很準,而且我也不太放心讓別人給妳幸福,我還是親力親為吧。」

所以連這些都是假的嗎?是早就設計好的,并不是因為心動才說出來的?

薛睿淵看了看時鐘,已經快一點了:「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思考思考,要是她知道這件事你該怎麽辦吧。」

辦公室門突然被打開,時若翾的兩行淚痕在日光燈的照射下被薛睿淵看得清楚,他話音剛落又接上:「不用思考了,你馬上辦吧,她知道了。」

時若翾走上前果斷地挂斷了電話,薛睿淵看着這樣殺氣騰騰的她有點被吓到了,他無法預料她下一刻會抄起電話砸爛他的頭,還是直接舉起椅子丢他,他對這個女人一點概念都沒有。而出乎薛睿淵所料,時若翾把捏得皺巴爛的辭呈往他桌上一放,神情非常平靜地看着他說:「如你所願。」

薛睿淵還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時若翾已經轉身離開。

時若翾還以為自己這次總算遇見一個好男人,可以跟他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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