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裴辰逸幾乎是馬上趕回家的,一路上他不斷地想,萬一她走了怎麽辦?萬一她避着他不見面怎麽辦?開車的時速差點超過一百三十公裏,不要命地趕回家。
裴辰逸打開門,一眼就看見靜坐在客廳裏的時若翾,一直不安的心終于稍稍落定了,他走進去時視線一秒都無法離開她,就怕她是他想象出來的,瞬間就會消失。
時若翾擡頭看向裴辰逸,他看起來行色匆匆,挽起的袖子沒有整理好,心慌意亂的像是走得很急,進門至今還在喘着氣,是怕她走了嗎?
她輕扯嘴角,像以前一樣對他說:「你回來啦?」只是兩人都明白這句話裏的意味不同。
裴辰逸坐到她的身邊,看她的眼睛有點紅腫,應該是哭過了,心被揪得緊緊的。
時若翾率先轉開頭:「看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裴辰逸拉住她的手,她掙脫開來,一巴掌拍在自己穿着長褲的小腿上:「今天蚊子還真多。」她還對着他勉強地笑了笑,然後順勢又坐得離他遠一點。
裴辰逸看着她這樣的小動作,他多想一把将她扯進懷裏,但那樣的話應該會讓她避得更遠吧?
他忍住心中的念頭,眼睛看着時若翾:「小翾,我們談一談好嗎?」
時若翾下意識看了看他,接觸到他的視線然後慌忙別開,不願意深究他眼睛裏面那飽含着小心翼翼的情感。
她有點僵硬地笑着,佯裝輕松地點點頭:「好,談,我們談。」
她拿過沙發上的抱枕緊緊地抱在懷裏,仿佛這樣她就更加地安全,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他的家早在她入住以後變了個樣,不單單是家具變多了,還增添了一些溫馨的小擺飾,像這個抱枕,像牆上新裝的木架、像浴室瓷磚上的貼畫,像陽臺天花板上的星星壁紙……數不勝數。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她的味道早已滲入他的生活,他把門打開讓她進入,這件事是那麽地自然,她幾乎都要融進他的血液裏了。
「我知道妳今天在睿淵門外聽到我跟他的談話,我也沒什麽好解釋的,因為一切就象妳聽見的那樣,之前我們就知道盛世裏有人有外心,只是我們沒有辦法明着讓他罷手,因為那是薛家本家的人,是睿淵的爺爺派來的,因為我們确定了那個人是誰,所以再三思索還是決定不要把他從技術部裏調出來,但目标明确了總是好事。」
時若翾眼睛望着地板,對他說的話沒有什麽反應,裴辰逸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能繼續說下去:「資料外洩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不過上一次的對象是已經推出的網路游戲,資料外洩後他只是把資料擅改了,令網絡游戲出現大量的bug,我和睿淵發現一直修補下去不是辦法,決定設下這一次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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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即将推出市場的新游戲為餌,故意讓他拿到那份我設計修改過的機密文件,然後我們假裝公司遇到文件外洩問題,讓他确定他拿到的資料是真的,讓他安心地應用在另一個新的網路游戲。」
「也就是說你們早就知道他會跳槽?」時若翾的眼睛依舊沒有看他,她雲淡風輕地提出自己的問題,像是理智超越了情感,只是單純在和裴辰逸談公事。
裴辰逸無法辯解:「對,我們很早之前就查到他與一家游戲公司有聯系。」
「他如果真的用了那份數據會怎樣?」時若翾突然擡頭看他:「那份數據是你寫的,不會那麽簡單吧?」
「那份數據裏蘊含了一項定位指令和防火牆自毀的功能。」
時若翾繼續看着他,裴辰逸閉上眼睛:「還有竊取數據的指令,最後會往定位完畢的IP丢病毒,直到中央系統完全崩潰為止。」
「你們是想毀了那家公司。」
「那家公司是薛家旗下的巨頭公司,這不過是睿淵和他爺爺玩的一場游戲,贏了,睿淵會得到自由;輸了,睿淵必須回薛家繼承家業。」
時若翾平靜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側頭看向裴辰逸:「所以現在你們處在最關鍵的一步,要讓曹瑞相信他拿到的文件是真的,所以在這一步你們花了特別多的心思,先是讓薛睿淵把我調到你那裏,接着是你漫慢接近我,讓我幫你送文件,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唯一一個能接觸到機密文件的人。
之後還故意在會議室外和曹瑞針鋒相對,讓我們的事在公司裏傳得沸沸揚揚,打消曹瑞心裏最後一絲不确定,最後就像薛睿淵說的,你故意在我的辦公桌上放機密文件,任曹瑞竊取。」
時若翾吸了吸鼻子,嘆了一口氣:「你心機真的很重啊,連我的辦公桌是監視器的死角這一點都算到了,我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巧合。」她像是恍惚地笑了笑:「連退路都不留給我,假如你沒有愛上我,那我現在要怎麽辦?」
「不可能。」裴辰逸的語氣很肯定。
「不可能什麽?不可能不愛上我?哈哈,是不可能不被我愛上吧?」她眼裏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是不是、是不是連你說喜歡我都是為了算計我,讓我喜歡上你好把戲演得更逼真?」
裴辰逸接住她的淚水,輕輕用拇指抹過:「不是,妳忘了我們最開始不是在公司遇到的……」
還沒等他說完,時若翾打斷他的話:「我連我們第一次相遇是不是你設計的都不敢肯定了,我不知道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更不知道我自己被設計了多少次。」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而這一次裴辰逸毫無辦法。
他無法擁她入懷,無法給她想要的安全感。
「小翾,我……」
「裴辰逸,我們分手吧,」
偌大的客廳裏,時若翾嬌嬌細細的聲音不斷回響着,突然敲碎了平靜。
裴辰逸的心驟然一縮,痛得厲害,那種無可名狀的痛楚迅速地溥遍了身體的每個角落,每呼吸一次,疼痛就多上一分,胸腔裏的心髒仿佛不再是他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因為恐慌使心髒瘋狂地跳動了。
的确是該怕、該慌亂的,時若翾早已經融入他的身體、骨骼、血液裏,她就像是他心底靜悄悄生長出來的嫩肉,她是他心裏最最柔軟的地方,如今她說她要離開了,他該怎麽辦呢?剖開心髒把她這塊嫩肉割下來?
怕是割不下來的,割下一塊,這樣的情感便會轉移到別處,再割再轉移,等到找到它确切的位置時,他大概也全割完了,沒有她就沒有心,而後行屍走肉,麻木地度過一生。
「我不允許。」第一次他的心底湧上恐慌,第一次他的臉上慌亂無法淡定,第一次也再也無法掩蓋自己的情緒。
時若翾重重地吐了口氣,眼淚一直沒有停過,但她像是沒意識自己在哭,聲音絲毫不曾顫抖:「這樣有意思嗎?你不斷地設計我,看我傻傻地按照你設定的指令運行,我不是你的程式,輪不到你來編寫我的人生。」
裴辰逸抓住她的手腕,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讨好:「沒有下次,我只瞞妳這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好不好?」
時若翾搖頭,她用力掙開裴辰逸的手:「我沒辦法,我……裴辰逸,我知道我不夠聰明,我沒有辦法分辨你什麽時候是設計我,什麽時候是說真的,你太厲害了,我甚至無法分辨你現在留我是真心想留我、真的舍不得我離開,還是為了你們設計的那個局,為了讓曹瑞安心,以免在這關鍵時刻出了什麽差錯。」
時若翾飛快地起身步入卧室,拖出那個她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快步往大門走去:「你不覺得我們已經不适合繼續在一起了嗎?我保證我不會讓曹瑞察覺真相,也不會告訴別人你們的計劃。」
她打開大門,腳步正要往外跨,卻被裴辰逸從身後抱起,砰的一下,門在她眼前關上。
「妳別想。」
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任由她對他又是掐、又是抓,又打又捶,他就是不放手,就是死也不放手。
他是真的喜歡她、真的愛上她了,他對她的好是因為他想,不是因為什麽設計、不是什麽鬼計畫,更不是被迫的,他對她的情感每一毫升都是從他心裏流出來的,一點都不假,他也就做錯了這一次、瞞了她一次,她真的不能原諒他?
滿嘴的苦澀在口腔的角落裏擴散,聽說舌頭感知苦味的部位是舌頭的後部,喝中藥的時候只要讓藥汁迅速流過進入喉嚨,苦味就會減少很多,但他為什麽會覺得苦味不斷從喉嚨處冒入口腔?即使他不斷地吞咽口水也無法減弱苦的滋味。
「裴辰逸,你放開我,我不玩了,我認輸了行嗎?你讓我走。」時若翾打了幾個巴掌在他箍着她的手臂上,掌印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十分明顯。
不管時若翾如何掙紮、如何拍打他,裴辰逸都不為所動,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她掙紮得太過用力,情緒太激動,眼前有點發黑,然後意識陷入模糊,暈了過去。
戴着無框眼鏡的清俊男子把聽診器收起來,掃視了裴辰逸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裴辰逸一直坐在床邊牽着時若翾的手,始終不肯放開。
「她怎麽了?」
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斜靠在牆上:「你要是不想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就別讓她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裴辰逸大手撫上時若翾微涼的臉頰:「嗯,那她為什麽會暈倒?」
「氣血攻心,是不是又吵架了?哎,我真不明白,女人怎麽都那麽喜歡跟你吵架?明知道再怎麽吵,你的反應都是一臉平靜、木得可以,這樣她們還能繼續吵?」
裴辰逸眉頭微皺,語氣有點不善:「嗯。」
他自己心裏清楚,她之于他從來就不是別人可以取代的,對他來說她是特別的存在,他不喜歡別人把她和其他女人相比,她跟那些他連長相都認不出來的女人怎麽可能一樣?
韓酌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好,不說了,要是沒什麽話要說,我就先撤了。」
裴辰逸沒有回應韓酌的話,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躺在床上像個洋娃娃一樣的時若翾,目光裏的感情深得連韓酌都挑眉詫異。
裴辰逸對感情這麽冷淡,韓酌以為他這輩子娶程式當老婆就好了,卻沒想到他居然遇上那個激發他濃烈感情的人。
早在接到他的電話時,韓酌就猜到這個女人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裴辰逸的家向來都是不讓人進去的,他們幾個兄弟沒有人進過裴辰逸的家,連裏面的格局都不知道,這一次裴辰逸居然語氣急切地打電話要他過來,說是幫一個女人看病。
他可是很忙的,病患的預約都排到明年了,沒事別這樣使喚他好嗎?
只是沒想到,他以為一輩子都要打光棍的男人竟然真的對這個女人動心了。
韓酌搖搖頭,裴辰逸臉上出現從沒浮現過的頹敗與疲憊,眼底的蕭瑟讓韓酌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吃癟了。
将看診工具整理好,韓酌轉身準備步出卧室時,輕飄飄地跟裴辰逸說了一句話,有點順便提起的意味:「你這次鬧出人命了,好好照顧人家吧,保守估計八周了吧。」
「什麽?」裴辰逸迅速轉頭望向他:「不可能,她上個月大姨媽還來了。」
「懷孕初期不太穩定,有時候會有輕微的流産現象。」韓酌的手搭在下巴上:「又或者是你鬧得太瘋了,咳咳,她那個大姨媽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總之你準備好當爸爸就對了。」裴辰逸腦袋像是電腦當機一樣一片空白,身體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無法動彈。
過了好半晌他才恢複過來,他的手慢慢地覆上時若翾的腹部,動作有點僵硬,像是怕太過用力美夢會破碎一樣。
他有點不敢置信:「孩子?」有點驚喜、有點小心翼翼又有點擔心憂愁。
韓酌看着他這樣的反應,再次搖搖頭,沒有再打擾他就離開了他家。
孩子……裴辰逸眉間出現折痕,他其實從未想過自己這輩子會有孩子,就如他幾個兄弟想的那樣,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輩子大概就是打光棍度過一生。
不是他沒有女人緣,想要當他妻子的人很多,一直有女人向他投懷送抱,但他對那些女人一點感覺都沒有,和她們在一起,日子還是平淡如水,心跳也還是平穩有力,一切都很正常,絲毫沒有心動的感覺。
在她出現以前,他也沒打算要追求愛情,也不覺得生活缺少了愛情、缺少了心動會有什麽遺憾,他原本就想一個人守着寫程式的小天地直到老去。
而現在一切都變了,是從她出現在他的視線裏,讓他看了她一眼就記住她的面容時,還是從他忍不住莫名其妙地對她好時開始的?他真的記不清楚了。
傳說上帝用亞當的一根肋骨造就了夏娃,他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福分,能讓上帝為他造一個屬于他的夏娃,他不知道他的夏娃是否存在、不知道他的夏娃何時會來,但他知道只要他的夏娃出現,他必定能認出來,他認出她了。
裴辰逸小心地收回手,輕輕翻身上床躺在她的身側,把她連人帶被小心地抱入懷裏,感受她在他懷裏的感覺,嗅着她秀發的芬芳。
他知道她傷心難過是自己害的,他知道她想離開,他也想讓她高興,他希望她能一直精神飽滿、活力充沛、心情愉悅,但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放手也沒辦法放手。
時若翾剛醒的時候腦袋還有點發愣,她愣愣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有點想自欺欺人,當作是自己太累了,所以作了一場惡夢。
但當她微微側頭看見躺在她身旁沉睡的裴辰逸,她就知道她沒辦法騙自己,她很難過,他為什麽要騙她呢?她還以為他就是命中注定給她的幸福,總不枉她以前被分手、被劈腿,總不枉她跨越千山萬水向他走來,卻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她以為。
她輕輕地挪開他的手,翻身坐起接着小心地下床。
當她快要走出卧室時,聲音從她後方傳來:「妳想去哪裏?」
時若翾吓了一跳,但她并沒有停下腳步,絲毫不理會他的話。
裴辰逸淡淡的一聲嘆息,然後有點無力地說:「還是想離開嗎?」
沒有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她腳步不由頓了頓,再前進時速度卻已慢了很多。
「妳知道嗎?妳懷孕了。」
什麽?時若翾僵在原地,她懷孕了?她一下子慌了,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懷孕?她不可置信地低頭望向自己依舊平坦的腹部,很難相信裏面孕育了一個生命。
「你又在設計我嗎?」
裴辰逸微微苦笑,下床走近她:「妳不高興嗎?」
時若翾冷笑:「你很高興,高興你又騙到我了?」
裴辰逸沒有多作解釋,只是靜靜地搖搖頭:「妳懷孕了。」語氣不容置疑。
時若翾觀察着他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說的是真的以後,她心裏慌得心跳加速,十分不安,怎麽辦?孩子來得這麽不是時候,她皺着眉頭沉思。
「我們結婚吧。」
時若翾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裴辰逸,你是不是瘋了?」
裴辰逸平靜地望着她:「我是認真的。」
時若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真的以為我有孩子就會巴着你、要你負責、要你跟我結婚,所以才會這麽有把握地跟我求婚嗎?你以為我是一個用孩子就可以綁得住的人嗎?你是不是忘了,不久前我還說要跟你分手的。」
裴辰逸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沒答應。」
時若翾不想跟他說廢話,有點不耐煩:「你把我的行李箱藏到哪去了?還給我,我要回家。」
裴辰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妳累了,要好好休息。」
時若翾放棄掙紮,她也知道自己的力氣根本鬥不過他,只好由着他把她再次拉進卧室。
他的眼瞳異常幽深,手不自覺地用力,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怕她會突然用力掙紮,然後讓她在他面前消失。
她異常順從地坐在床上,低頭看着地板幽幽地說:「這樣有意義嗎?你以為你能看着我多久,只要我心裏存了這個想法,我就會無時無刻找機會離開,你能每天二十四小時守着我?」她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看他,裴辰逸甚至發現她從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孩子妳打算怎麽辦?」他知道她的話是對的,而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時若翾沒有回答。
裴辰逸跟着在她身側坐下,伸手将她抱入懷裏,聲音有點低啞:「小翾,我錯了,妳忘了那件事好不好?我再也不會瞞妳了,妳別走好不好?」
這是他第一次認錯吧,他從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也不曾挽留任何想離開他的人,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努力地挽留一個人,彷佛只要一不留神,他如此在意的人就會離他而去。
「我們有了孩子,妳別走,我會好好照顧妳和孩子,我們會過得很好,我已經知道錯了,下次不會再犯了,小翾,妳別走,我們一起把孩子帶大,看他長大然後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好不好?」裴辰逸下颔收緊,話說完以後就把唇抿得緊緊的。
其實時若翾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她才剛知道自己喜歡的人瞞她瞞得那麽深,利用她利用得那麽徹底,還沒來得及離開又告訴她懷孕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拿這個孩子怎麽辦。
留着孩子,她還是沒辦法面對裴辰逸,如果孩于還在,她是不可能和他完全切斷關系的,但是拿掉的話……怎麽可能呢,這是她第一個孩子。
時若翾還在考慮,裴辰逸的心卻是一刻比一刻慌亂,他好怕她會決絕地開口跟他說:「孩子?我不要了。」
他搶在她想好之前開門:「至少在妳考慮的這段期間讓我照顧妳吧,妳上個月來的不是大姨媽,是輕微的流産,妳好好待在這裏,我會好好照顧妳的。」
時若翾垂下眼眸還是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
裴辰逸不作他想,曲解她的意思當作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