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作劇之後
只好打電話給校長請假。
可偏偏打了幾次都沒人接!
天殺的劉大人,你在哪裏啊你在哪裏……
紫荊的考勤制度簡直毫無人性可言。不管什麽原因,只要有一次在校長不知情時缺勤,便扣發半個月的工資。累計三次,便和本月的工資獎金說“Byebye”了。
如今這個年頭,什麽也比不上“粉嫩”的毛爺爺重要。
反正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不如就安排一堂習題課,正好手頭有備好的試卷。
為防萬一吞了幾片“金嗓子”,便踏着仍有些虛浮的腳步趕往紫荊。
還好教室空間足夠大,我可以偷偷躲在一邊,搞一些類似擦鼻涕的“小動作”。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
我頻頻看表,可電子鐘上紅色的數字卻始終不變似的。
一閃、一閃、一閃……
紅色的讀秒啊,你不要閃了好不好,本姑娘快被你閃暈了……
眼前突然掠過一條紅色的過山車,然後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醒來的時候不禁有些錯愕。
想要起身,手背上卻一陣疼痛,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挂了水。
這時門被推開了,白衣天使引着一個幾欲絕頂而步履依然矯健的中年人走進來。
“小裴老師,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堅持上課了嘛,休息重要。”
校長大人!
我忽然有種想狂扁他的沖動。
為什麽找你時你不在,不想見你時你偏又出現!
可臉上仍要擠出一絲虛弱的笑意:“校長,我沒事兒,您放心,絕不耽誤上課。”
病去如抽絲,我這體質天生強悍,挂完了水症狀基本上就消退了。
于是第二天照常出現在崗位上。
估計某些人要失望了。
不知為何,想到這兒我竟多了一些動力。
難道這就是“階級鬥争”的力量……
教室裏少了兩個人,顯得愈發空曠。
我掃視一周,發現每個人表情各異,有沉思狀,有擔憂狀,有漠然狀……
照常開始上課。
直到中間休息時,缺席的那兩個家夥才一前一後進來。
我沒說什麽,轉身去寫下節課要用的板書。
等回頭再拿起課本時,才發現書頁間夾了張紙條,上面是一串英文字母。
“Sorry”
下課後,我回到辦公室,正準備去吃午餐。
“裴老師,我想跟你談談。”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吓了我一跳。是叔太平冶。
真是的,難道就不能提前給點兒預兆。
“坐吧。”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莫非是來道歉的,我心下思忖。
誰知,他上來一句話就讓我徹底傻掉了。
“你以後可以對歐陽子風冷淡一些麽?”
為了确認自己沒有聽錯,我用目光表示自己很錯愕,示意他再說一遍。
“歐陽子風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接着說。
“嗯,然後呢?”他們倆當然是鐵哥們兒,一起想着法兒算計我。
“所以,我請求你不要讓我失去最好的……朋友。”他低下頭。
哈,他終于學會用敬語了。
可是,這話的味道怎麽有點兒怪怪的?
我腦海中迅速劃過各種影視劇的狗血片段,卻不知為何定格在《暹羅之戀》的一幕上。
難道……不會吧?我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對面的人,卻發現他的頭埋得更低了。
“我們……吵架了。”
“吵架?為什麽?”
“因為你。”
“因為我?”
“歐陽子風他……他喜歡你。”
他終于肯擡起頭,目光中卻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傷痛。
天啊,我真的遇上極品了……
怪不得別人都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想起一個旅游時認識的朋友抱怨說:天下的好男人本來就少,結果質量稍微好點兒的又是Gay,教我們情何以堪啊……
而此刻的我活生生地印證了她的論斷。
等等……似乎陷入麻煩的還有我自己啊……
師生戀,多麽老掉牙的套數。
歐陽子風,那個俊朗的高個子男生。
說實話,他要再早生十年,我還真會考慮一下。
想什麽呢!我不好意思地發現自己走神了。
“裴老師,請你跟他好好談談,可以嗎?”
當然要好好談談,就算是為了我自己。我怎麽就不明不白地陷入了一段“三角戀”……
“好,”我鄭重地回答,“我會的。”
此時我終于明白了他們遲到的原因。
暈倒後,是歐陽子風把我送到醫院的。而他散發出的情緒,用叔太平冶的話說,是心痛和焦急。
忽然意識到,那天的感冒藥和毛巾,還有寫着Sorry的字條,應該都出自他吧。
我知道,高中生的心裏往往是叛逆的,容易對與衆不同的人和事感興趣。而我,在他們眼中或許就是那個“異類”吧。
“平冶,”目前我要做的是穩住他,“我想,子風這麽做可能只是出于關心,或者說是出于歉疚。”
“可是他親口說……”
“也許是一時性急,你想想看,被最好的朋友誤會,誰能不氣急敗壞。”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我用百分之一百二十誠懇的态度點點頭。
唉,這哪裏是初次見面就送我此生難忘“厚禮”的叔太平冶!
詩雲:“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事實證明,這一論斷對某些男性而言有失公平。
“裴老師,我……第一天的時候……對不起。”
不會吧……我頓時崩潰。原來“基情”的力量如此偉大,竟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家夥對我的态度來了個180度大轉變。
晚上回到集體宿舍,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我驚訝的不是兩個男生的BL關系,而是自己腦海中居然不時浮現出歐陽子風那家夥的樣子。
他喜歡穿灰色POLO衫和米色休閑褲,個子很高卻依然筆直,不會駝背,平日裏眼神中總是透着漫不經心的閑散,惟有生氣時才會閃現出銳利的顏色。
他的睫毛密而長,做題的時候輕輕垂下,遮住淺褐色的瞳仁。這時的他,是認真的,貫注的。
裴倩啊裴倩,你你你究竟在做什麽!
居然有閑情無故神游。
不行不行,一定要趕快處理好這件事。
第二天,本來想趁午休時叫歐陽子風到辦公室談談,沒想到竟是他先來找我。
随着他穿過校園,來到其中一朵碩大的紫荊面前。
我這才發現,那看似花心的地方居然是茶座!而花瓣內側是能拉開的櫥窗,裏面放的是茶、咖啡等沖泡飲料。
由于座位正好在花瓣根部,所以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裏面的人,而裏面的人卻能透過花瓣的縫隙看到外面的情況。
不由嘆服那位僑胞校友的別具匠心。
他泡好咖啡放在我面前。
我則開誠布公,直奔主題。
“你和平冶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我不想破壞大家的師生情誼。況且你們即将面臨高考,是不是應該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原來你也不能免俗。”
“是,學習成績優異,考上名牌大學,找到理想工作……這是每個家長和老師的心願,是很俗。但這就是人生。”
“人生……人生應該按照自己的意願描畫。”
“你們生在蜜罐裏,因此活得太自我,總是從自己的意願出發,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
“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們生活得很幸福,幸福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可誰又能真正理解我們!”
“只要你們不那麽高傲地把自己僞裝起來。”
歐陽子風望着我,“你可以理解麽?”
我點點頭,“只要把真實的你展現出來。”
他擺弄着手中的紙杯,十指交替着在杯壁擡起又落下。
“真實的我,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嗯?”我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平冶說得沒錯,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