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2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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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從浴室到床上，他們在無盡的水聲之中糾纏。身體始終濕潤着，起初是被蓮蓬頭淋濕的，後來泌着汗，情與欲從血肉裏溢出來化為粘質的液體。雨仍然在下，唰啦啦的聲音連綿不絕，在這悶熱的夏氣中他們呼吸着，燃燒着，做愛着。

他們明明已經做愛過無數次，但這一次是這樣不同。

仿佛只要繼續做下去，他們就能永遠交融為一體，所有的罅隙消失無蹤。

聞謹眼淚流個不停，他被頂得快要化掉了，成了今見鳴懷裏的一汪水。今見鳴咬着他的耳朵，抓着他的腰，一舉一動都在擺弄他的身體，讓他臣服要他坦誠。

“哥哥，”今見鳴喘着粗氣說，“你好熱啊……”

他回答說“嗯”，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什麽。

理智在情愛中蒸發了，他将頭埋在今見鳴的肩上，親吻那灼熱搏動的脈搏。

先支撐不住的是聞謹，他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今見鳴抱着他，看着他被自己搞得亂七八糟的身體，以及濕透了紅透了的臉，不停地湊過去親吻。

聞謹在淺眠中張着嘴呼吸，不躲避他一個個吻，許久之後，手臂竟像只虛弱的小蛇一樣，軟軟地環繞了上來。

今見鳴一瞬間心花怒放，身子不動了，害怕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掉下去。

寝室裏沒有開風扇，也沒有開空調，今見鳴把被子全部踢到床下去，兩個人帶着滿滿的情愛痕跡赤條條互擁着休息了。

今見鳴睡不着，他還在看聞謹，一會兒咬咬那鼻尖，一會兒又去啄那嘴唇。

“哥哥身體好弱。”他自顧自地念，“不要又發燒了吧？”

他呼了兩口氣，把聞謹額頭上的劉海吹開，然後将自己的額頭貼上去。聞謹體溫确實比他高上一些，不過倒也沒有燙得太厲害，他放心一樣舒了口氣。

好一會兒，他又嘀咕：“睡得好沉。”

今見鳴睜着一雙眼睛，炯炯地看着聞謹。或許是因為說開了，他心情舒暢，便覺得這個人怎麽看怎麽好看。

如果眉頭不皺着會更好看一些，于是他用嘴唇吻開了那眉間揮之不去的憂慮。

看了不知道多久，他又沒來由地埋怨：“笨死了，笨蛋哥哥。”

其實他的詞彙庫裏還有很多用于罵人的詞，例如蠢豬傻逼一類，但對着聞謹，想來想去，還是只能用“笨蛋”。

這個詞最可愛了。

哪怕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醒着，他也要跟自己做一番鬥争，心口難一。心裏頭在滋滋地冒着蜜，嘴上卻連說了好幾聲笨，邊說，嘴角邊違心地扯起來，偷偷地笑。

突然，聞謹低低地從喉嚨裏發了個語氣詞，一下子給他吓得不敢說話。但聞謹沒再說什麽，只是腦袋往他這兒埋了埋。今見鳴做壞事被抓包一樣僵硬了半天，确認他沒醒，這才又放下心來，哼了一聲，也不敢再偷說壞話了，自己也閉上眼睛休息。

聞謹久違地沒再做夢。

他睡得很疲憊，但也很安寧，過往所有煩擾折磨他的東西完全沒有再次入侵他的夢的餘裕。他被今見鳴氣息環繞，完成了這次短暫的睡眠。

再醒時雨已經停了，窗簾拉着，陽光執着地透了進來。

今見鳴還抱在他身上，像只纏人的大型犬。聞謹本想讓他多睡會兒，動作得很小心，好不容易把今見鳴的手腳推下去，還沒來得及起身，那剛剛離開的手迅速地再度揚起，牢牢地箍住他。

“笨死了。”今見鳴得意地說，“我那是裝睡！”

聞謹被他驚了一下，幾秒後擡手摸他的腦袋，說：“裝得真像。”

兩個人總算舍得起床，聞謹四肢無力，還得緩緩，今見鳴先去沖洗。隔着浴室的一堵牆，今見鳴扯着嗓子跟他說自己餓了，命令他給自己買這買那。

洗完澡兩個人總算人模人樣穿上了衣服，重返文明社會。拿完外賣吃到一半，今見鳴又接到電話，含含糊糊說了兩句，忽然扯開嘴角笑了笑，道：“那謝了啊。”

聞謹聽着聲音，垂着眼睫，問他：“是高月？”

今見鳴說：“對，書和傘都還在她那兒，她罵我翹課。”

聞謹沒再說話。

今見鳴問：“是不是吃醋了？”

聞謹擡眼看他，半晌，難得輕輕地點了頭。

今見鳴馬上又開始笑，撒嬌一樣地說：“她等會給我送書過來，你去開門好不好？”

聞謹怔怔地看着他，最後還是點了頭。今見鳴高興地接着吃，許久之後，才聽見聞謹問他：“你不生我氣了？”

今見鳴問：“生什麽氣？”

聞謹道：“姑姑的事。”

“早就不生氣了。”今見鳴托着下巴看他，“小時候想不通，長大了腦子就能轉過彎來了。”

聞謹沉默地看他。

今見鳴接着說：“我來這個學校就是為了找你。”

聞謹輕聲問：“那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

今見鳴頓時噎住，臉色漲紅，憋了片刻，才惱怒地說：“因為……因為你笨死了！”

他又生氣了，自己嘴硬的毛病又不是一天兩天，聞謹難道這都看不出來？

聞謹捂住嘴，目光閃爍，最後還是答了一聲：“嗯。”

像是在承認自己的笨。

門被敲響了，聞謹去開門，高月卻沒有預料中的震驚。她把傘和書往他手裏一放，感慨地看了幾秒，說：“會長再見，我走了。”她走出去幾步，沒忍住又回頭，誠懇地說，“好好相處，別再吵架了啊。”

聞謹一瞬間明白許多，對她說：“謝謝。”

再回頭時，今見鳴正撐着下巴，腦袋偏向另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他的背後，陽光從拉開一半窗簾的門外照進來，落在他身上，顯得耀目無比。

“哥哥，今年和我去看姑姑嗎？”他重新把之前沒能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抛出來。

聞謹走過去，走向那塊小小的、充滿陽光的落腳之地。

他回答：“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