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行,你以前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鹿島清一邊起身查看吊鍋裏食物的情況，一邊模仿五條悟生氣的口氣把他說的話向夏油傑轉述：“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接待他們的偏僻小村子裏，蔽塞到甚至還在用以前的地爐燒火做飯。
五條悟站在旁邊雙手抱臂,他垮着個臉,讓鹿島清傳完最後一句話後就冷冷地杵在那,處于一點就着的狀态。
夏油傑閉着眼睛,面無表情,腦海中還是剛才見到那兩個孩子時咒靈斷斷續續給他說的話。
兩個人隔空吵架,鹿島清是非觀本來就不完善，在他看來兩個人都沒什麽錯，很難說得清楚,他參合進去只能發展為拉偏架,索性懶得給兩人勸架。
他放空頭腦，決定一邊準備晚餐一邊專心的當個傳話工具人。
五條悟和夏油傑吵架的契機還得從進到這個村子開始。
夏油傑接了一個緊急任務，任務地點是坐落于某座森林邊界上的偏僻村落。
鹿島清和五條悟跟着他一同前來調查。
村長帶着一群人接待了他們，最近村子裏怪事頻發,對于前來調查的官方人員，他們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年邁的村長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對夏油傑十分激動。
“村子裏大家都認識,所以常年不鎖門,沒想到幾個月前各家各戶的東西都開始莫名消失。”村長扶着拐杖,擔驚受怕地說：“以前也出現過奇怪的情況，但因為頻率低影響小，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村裏出了賊，後來慢慢得,村裏養的家畜接連流血暴斃,更不要提什麽夜晚聽到的腳步聲、勞作時聽到的孩子的古怪笑聲…唉,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談了，交給大人的資料裏都寫了。”
“直到前個星期，村子裏最後一只鵝也死光了，沒想到家畜沒了，就開始死、死孩子了！”
村長想到什麽，身體哆嗦了一下：“四五天前突然有兩家的小孩失蹤了，直到昨天無意中才被人發現，他們的屍體死在了後村的枯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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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師人手短缺，這個村子的事情很早以前咒術會就發現了，但是因為一直沒出大事，優先級被自然推後，咒術師都被派去處理其他更緊急的任務了。
正是因為突然接到村子裏死了人的情報，夏油傑才被緊急派來調查了。
夏油傑蹙眉：“事發地點在哪？”
還沒踏入村子，他就感受到了這個地方的詛咒濃度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和高濃度詛咒一同居住的村民們臉上都出現了郁結之氣。
村長搖頭，堅持地說：“不、不用去那個地方了。”他咽了咽口水，十分恐懼後村的那座枯井。
“其實我們都知道出現這些問題的原因，大人不介意的話，先跟我們去一個地方。”
村長神色愈發堅定，他帶着讨好地笑望向夏油傑和鹿島清。
“這邊請，大人這邊的屋子裏關着我們村的兩個怪物——”
屋子裏，一個用木頭粗糙制作的大籠子，裏面被關押着兩個小女孩。
無論是站在那裏死死瞪着他們的女孩，還是坐在後面拽緊衣角的另一個女孩，渾身上下露出的皮膚都沒有一塊好肉。
頭發打結、身上血塊和泥土混合，凝結成髒兮兮的污垢覆蓋全身。
兩個小孩身形瘦弱，明顯營養不良的樣子。
旁邊站着的是無知且洋洋得意的村民。
村長為首的一群人，他們将夏油傑圍住，以邀功的姿态說道：“我們抓到了，肯定就是這兩個怪物為我們村子帶來了不幸。懇請大人幫我們除掉她們！”
“對，沒錯！”
“怪物，她們很早以前就是怪物了！”
“她們能看到髒東西！”
身後的村民們三言兩語，恨不得用語言踩死兩個孩子。
鹿島清“啧”了一聲，努力控制着想要開口嘲諷的欲望。
五條悟眉頭越皺越緊，握緊了拳頭。
普通人看不到的弱小咒靈從旁邊飛來，斷斷續續地把它看到的兩個小女孩在這個村子裏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夏油傑殺意逐漸流露，村民們發現不對後，啞了聲，村長小心翼翼地說：“大人，怎麽了嗎？”
五條悟察覺不對，下意識伸手想要阻止夏油傑，手指穿過夏油傑的身體時，迅速轉頭看向鹿島清。
鹿島清第一次看到五條悟露出這種表情，愣了一下後幫着五條悟阻止了夏油傑。
原本夏油傑陷入自己的思考，想要召喚咒靈，想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被鹿島清按下後，他的眼角因為怒氣橫聲而有些泛紅，這副模樣讓鹿島清也吓了一下。
鹿島清比他冷靜，迅速給村民們下達命令：“這兩個孩子交給我們吧，其他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我們會自己找個落腳處的，別打擾我們。”
鹿島清看起來比夏油傑不好相處多了，村長本來從一開始就怕着這兩個有特殊能力的人，不疑有他，一邊道謝，一邊趕緊帶着村民們溜了。
三個人帶着兩個小孩找了一個暫時歇腳的小屋。
鹿島清和夏油傑都是異性，接觸不好過于親密，索性給她們找了點換洗衣服後，放兩個小孩去浴室裏讓她們自己去收拾了。
兩個小孩剛走，在五條悟的示意下，鹿島清讓夏油傑放了一個簡易的隔音結界。
背對着兩個孩子，隔着一個傳話人鹿島清，五條悟和夏油傑就這樣開始吵架了。
聽了鹿島清傳的幾句話，夏油傑睜開眼，他神色疏離：“以前……以前是我想得太片面了。更何況剛才的樣子你都看到了，我不覺得想做的行為是錯的。”
“悟，那兩個孩子才多大，但她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過着這種日子。”
五條悟手指用力，捏緊了自己的袖子。
“你覺得我不生氣？我也想殺了那群雜碎，但是以前我們一起做任務的時候，沒少遇到過這種事情吧？”
詛咒存在的地方，人類的惡意總是如影随形。
五條悟和夏油傑執行了太多次任務，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以前總是五條悟對人類的劣根展示出本能的厭惡，夏油傑在旁邊勸他不要想着殺人。
把體溫略低的手掌蓋在額頭上，五條悟試圖給自己降火，他不明白為什麽夏油傑的轉變會如此巨大：“唯一的不同，以前任務裏被虐待的小孩是普通人，今天我們遇到的是咒術師。”
“難道就憑他們是咒術師嗎？”
“對，就憑她們是咒術師。”
夏油傑重新睜眼後的目光堅定，已經下好了決心：“我們替他們處理詛咒這個爛攤子還不夠嗎？咒術師還要遭到保護他們的普通人迫害，過得一點也不好，這算什麽？”
五條悟重重靠到牆上，他帶着不解：“你想全部殺掉，和濫殺無辜有什麽區別？”
“他的例子才剛過去，你親眼看到的，還沒看夠嗎？”
五條悟聲音帶着吼。
“悟，你不用再說了。”夏油傑握緊了拳頭，很快又松開：“我不會像咒靈一樣，把事情做得那麽極端。”
“決定厭惡猴子，不代表我會和咒靈為伍。”
“你他媽想一鍋端全部殺掉，還不叫極端？”
夏油傑沉默片刻：“我有我的堅持。”
自從兩個人再也不能用打架決定勝負後，他們誰也無法說服誰。
最後是鹿島清看了眼時間，用一句“她們該洗好出來了。”結束了這次争吵。
兩個小女孩害怕地打量着帶她們離開牢籠的兩個人。
小孩子的感官更純粹，和看着就感到害怕的鹿島清相比，她們本能地選擇了靠近更親和咒術師的夏油傑。
五條悟恹恹地說：“把她們帶回高專吧。”
“幫着那個小白臉養一個小孩也是養，再多養兩個也無所謂。”揮金如土的五條少爺如此說道。
鹿島清盛着湯，向夏油傑轉述：“帶去高專吧，他幫你養孩子。”
夏油傑一頓：“這話的歧義不太好聽。”
鹿島清無所謂：“其實我是支持的。”
輕描淡寫地表明了他的立場。
剛剛坐下的五條悟瞬間站起來：“清，你也……？”
“不能徹底報複的仇恨是會一直延續下去的。”鹿島清在腦中不自覺回憶着自己的童年，教官的呵斥聲、嚴厲的訓練…
他用自己的經歷提煉出來的話來回答五條悟，看起來是在自言自語，卻讓兩個小女孩原本麻木的心出現一絲顫抖。
一直以夏油傑理念行事，從未故意攻擊過普通人的五條悟氣笑了：“呵，我還以為只有我是個瘋子。”
原來你們就沒一個正常的。
夏油傑神色不明，他看向兩個小女孩：“你們呢？”
“複仇但是會被通緝，還是就這樣離開？”
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火焰，她們同時開口——
“複仇。”
五天後，一份震驚咒術界的任務報告擺在了高層面前。
「确認xx村，112名居民全部死亡。」
「……由該任務地點咒力殘穢可斷定，112名居民的死亡是本次任務的負責人（高專3年級夏油傑）咒靈操術所為」
同時五條悟和鹿島清的關系，惡化至冰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