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會兒也不行啊。”她蹲在沙發旁邊,都要給他跪了,“你趕緊起來,小心感冒了。”

他終于微微睜眼看她:“你媽媽剛才也這麽說,但她比你好,她還讓我去你房間睡。”

遲遲想吐血:“我媽有老年癡呆症,說什麽都不能當真的。”

“是嗎?”他笑了笑,“我倒覺得有時候正常人還不如病人呢。”

遲遲只當他在諷刺她,借酒發瘋。

“不是不讓你睡。”她抓了抓滿頭亂發,“你看我頭發都沒來得及吹幹,今晚還要寫文呢,實在沒法照顧你。而且我們家就我跟我媽兩個人,你一個大男人睡這兒也不合适啊!”

魏紹遠肩膀縮了縮:“有點冷。”

對啊,冷啊,所以更不能就往這兒一躺,病了誰負責?

遲遲被他打敗了,問:“你到底叫誰來接你了,是你的司機嗎?電話號碼給我,我再打給他。”

他側卧着不接話,眼睛緊閉,像是真睡着了。

她沒辦法,想了想,走到自己房間去打電話給方茹。

電話那頭嘈雜得要命,方茹跟着他們去K歌還沒散場,退到包廂外才捂着另一只耳朵大聲問:“遲遲,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魏紹遠。”遲遲耐着性子說,“他喝醉了,不能開車,現在人在我家裏。你能不能聯系他們公司的誰來接他啊?”

“他們公司的人我不認識啊,我們只是下屬子公司嘛。”

“他的秘書,或者司機,都不認識嗎?”

“我只知道他們董事會秘書白俊奇啊,平時也是魏紹遠的得力助手,要不你找他?我給你翻翻他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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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奇是董事會秘書?他不是造夢網的項目經理嗎?”

“不是啊,他是哥大畢業的呢,魏紹遠可看重他了,怎麽可能只做個項目經理?”

遲遲有點暈:“要是他的話,我有聯系方式,我打給他吧。”

方茹在那頭笑:“哎,你怎麽無精打采的啊?不是要找戀愛的感覺嗎?現在有個活色生香的高富帥醉倒在你家裏哎,還不趁機上?”

“上什麽上啊,他又不是娛樂圈小鮮肉。”

“哎呀,你變通一下嘛,怎麽就跟娛樂圈杠上了,總裁文也可以嘛!”

“娛樂圈想象空間大呀,總裁文就……”她看了看旁邊緊閉的房間門,“不說了,我給白俊奇打電話。”

當年媽媽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生意場上的人避之唯恐不及,人情冷暖她是看夠了。生意場就是名利場,盡管娛樂圈或者別的什麽圈肯定也是,但好歹她沒接觸過,還有點想象空間。

白俊奇接到她的電話似乎也有點意外:“江小姐,聚會結束了嗎?還順利嗎?”

順不順利一句話也說不清楚,從方茹那兒聽說他是董事會秘書,她都有點不知該怎麽稱呼他了,想了想還是叫他白經理,說:“那個,是這樣的,今天我那個校慶聚會你們魏總也去了,然後現在喝醉了不能開車,你能不能過來……或者派個人過來接他一下呢?”

“魏總?他現在跟你在一起啊?”

“是啊。”遲遲也有點難為情,“他這會兒在我家裏。”

本來白俊奇聽說魏紹遠會喝醉就很驚訝,一聽人在她家裏就更驚訝了,在電話那頭半天合不上嘴。

“白經理?”

“啊,哦哦,這樣。”他思忖半晌,才回過神來,“我今天在外地出差,沒法趕過去接他啊。”

“那公司有沒有其他人,或者他有沒有專屬的司機可以過來呢?”

“他的司機現在就跟我在一起……”意識到這個謊扯得有點微妙,他連忙解釋,“不不,你別誤會,我意思是今天出差就是他派司機送我過來的,就在附近的城市。其他人的話,你看現在這麽晚了,把誰從被窩裏叫起來都不太合适啊!”

“那怎麽辦?”江遲遲瞥了一眼客廳的沙發,“總不能讓他睡在我家吧?”

一旦理清了思路,白俊奇就很篤定了:“江小姐,我們魏總平時是一個人住的,就算這會兒送他回去,他醉醺醺一個人待在家也很不安全,萬一半夜嘔吐發生窒息怎麽辦?這種意外也常有的。這回請你看在我們整個公司的份上,收留他一晚,好嗎?明早他醒了一定很感激你。”

江遲遲是不在意他的感激啦,不過想到今天他為她解圍,還有接下來要幫她的事,好像硬把人往外趕也有點不近人情。

白俊奇千恩萬謝要挂電話,遲遲又叫住他:“對了,我想問,白經理你真的是董事會秘書嗎?”

眼見瞞不住了,他也只得大方承認:“啊,是啊,只是個title而已,不要太在意。”

“那為什麽又負責這個造夢網的項目呢?”

咳,他總不好說這是老板的安排,這樣處心積慮自然是特別重視。本來他還不明白why,現在看人都睡到人家姑娘家裏去了,好像就有點明白了。

他打哈哈道:“江小姐,不管是董秘還是小秘都是打工嘛,我有做螺絲釘的覺悟,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擰。我們互聯網企業業務繁忙,一個人幹兩個人甚至幾個人的活都是有的,這也不是特例。反正你只要知道,魏總是個要求很高的人,對客戶的需求都很上心。”

大佬,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挂了電話,江遲遲又看了眼客廳裏沉沉睡去的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辦法,只能湊合過一夜了。

她湊到沙發面前看了看熟睡的魏紹遠,胳膊抱在胸前好像畏寒一樣,有點可憐巴巴的,就給他蓋了條毯子,又開了客廳的空調。

這空調是以前把房子出租給房客時安裝的,沒幾年,還比較新,吹出的暖風勁兒還挺足。濱海這種南方沿海城市冬天用得上暖空調的時間不多,這兩年她在家都不太舍得開,電費貴着呢,今天為了魏紹遠也“奢侈”一把,她反正也要碼字,跟着蹭一蹭。

她抱着她那臺老舊的筆記本電腦坐到客廳裏來,茶幾太矮,就拿了個沙發上的坐墊扔在地板上,盤腿席地而坐,盯着屏幕開始打字。

魏紹遠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的背影在跟前,一對肩膀纖細柔弱,稍稍往下垂着,兩個胳膊架在桌沿,手指在鍵盤翻飛。

剛才還濕漉漉的頭發已經吹幹了,攏到頭頂窩成一個髻。她頭發一濕就自然帶了鬈度,紮起來也是蓬蓬的一團。

她眼睛有點近視,看屏幕時要戴個眼鏡,圓圓的鏡框給她又添了幾分稚氣。

她把頂上的大燈關了,就留了老式吊頂裏的一排暗燈,有昏黃的光線做掩護,他更加可以肆無忌憚的近距離看她。

大概感覺到背上有兩道目光,江遲遲回過頭,他眼睛也不回避,兩人對視了一眼,他開口說:“我想喝水。”

喝醉的人最大,她長籲口氣,起身給他去倒了杯熱水。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示意她把杯子放在旁邊,完全使喚得心安理得。

“這麽晚了,你還在寫什麽?”

“寫小說啊,我新文的大綱。”她把杯子放下,自己也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今天沒人來接你了,你就将就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他嗯了一聲。

遲遲把電腦和坐墊都挪朝另外一邊:“你快睡吧,別偷看我屏幕啊!有人看着我碼字,我就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魏紹遠閉了閉眼睛,很快又睜開了。

“你不困啊?”遲遲有點崩潰,她寫文的時候實在不習慣身邊有人。

“我有點餓,睡不着。”

你別折騰我了……遲遲想要撲倒在電腦面前。

“我家裏沒什麽可以吃的,要不你自己下樓去找個便利店買點吃?”

“我只想吃點熱的,面條、湯圓什麽都可以。我以前吃過一種叫糖芋苗的南京小吃,醬紅色的湯汁,淋上桂花糖漿,又軟又甜,你會做嗎?”

這還點上菜了!江遲遲說:“你怎麽知道我家裏是南京人?”

“你的個人資料,忘了?”

她媽媽江馥蘭是南京人,到她這裏只能算是祖籍南京,對那裏幾乎沒有什麽直觀的印象,還是大學旅游時去過一趟。但糖芋苗、桂花糖藕這樣的小吃确實是跟媽媽學來的手藝,她後來做私人護理時還給自己照顧的病患做過。

那份信口胡謅的資料哪有什麽真實性,他卻連這樣的細節都摸的一清二楚,顯然是把她調查得很清楚了。

雖然他也說過互聯網時代只要在網絡留下過痕跡就不難人肉全套個人信息,但她還是不太高興,有種個人**受到侵犯的感覺。

“這時候上哪兒去找芋苗啊,也沒那工夫煮。”她沒好氣,“你不是健身的嗎?控制下卡路裏,不然一碗宵夜下去這一天的有氧就白做了。”

魏紹遠笑笑:“我曾經有八個月沒有碰過糖,一口甜的東西都沒吃過,不過現在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有氧運動只要配合控油和減碳,少吃不等于不吃。”

江遲遲怔了一下:“這樣的經歷我好像聽過,有個明星……”

“彭于晏?”他點點頭,“我跟他身高一樣,他的體脂率6%,我比他高一些,7%。”

她咋舌,想起上回在健身房看到他裸/身的情形,視線又忍不住往他身上溜。

他風衣沒扣,貼身的黑色襯衫因為躺卧的姿勢往後繃緊,男人的胸肌若隐若現。

他的手搭在扣子上:“不信?想檢驗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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