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不回來,我也不回來了

随着大門被關上,不留餘地的,池學勍的話落在樓道裏,空空洞洞的,渺若煙雲。

梁書舟把她的這句話在心中細細琢磨,斂了斂眉,眸色深了又深。他回頭看向那堵門,擡手想再次敲開,心境與昨晚卻全然不同,只因——

她不願意,是真的不願意,她排斥他,全然的排斥他。

一夕之間,她看他的眼神裏沒有了往日那細碎好奇的光,只有黑色的沉默和灰色的嘲諷。

這樣,他還要去強迫她嗎?像昨晚一樣,吻到她失控?!

天吶,梁書舟。

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麽?在她需要安慰和柔情的時候,他在做些什麽?

可究竟是為什麽呢?

一定不止是他的不坦誠,一定不止是池棠霖的胡言亂語,一定還有別的理由。

這不是一個好回憶起的理由,梁書舟毫無頭緒。

可哪怕在這個時候,在這個他無法全盤掌握的時候,梁書舟的背也還是挺得很直,他像以前一樣,背影始終都帶着一份運籌帷幄的從容和淡定。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扭曲在貓眼裏,池學勍的心髒卻像被一張漁網給網住、絞着,她想,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從背後抱過他。

她看着梁書舟在原地沉默着站了一分鐘,然後擡腳離去。

池學勍的心髒,徹底不會跳了。

梁書舟啊,你明明可以不去的呀。

今日天晴,梁書舟下樓的時候,車子上的雨滴折着太陽光,散出七彩的虹光來,他擡頭,看向五樓的那個小陽臺,那扇舊式的木質推窗,昨天夜裏被風雨擾得咿咿呀呀響個沒完,那簾帶有紫色小花的簾子被她卸了,現在空蕩蕩的只有一層白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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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便想起了那個第一次站在她家樓下和她通話的清晨。

那天也是這樣的好天氣,有曦光,有微風,他也是這樣擡頭看着那扇窗。

可怎麽牆還是紅色的牆,窗也還是白色的窗,只少了那紫色小花的簾子,卻恍然有種錯覺,那上面已經沒了人在呢?

車子駛離公寓樓下的時候,池學勍拔掉各種電器的插頭,出門拉電閘的時候,行李箱立在腿邊,對門的房東奶奶,買菜回來,從電梯裏推着小菜籃子車一步一步走出來,笑眯眯地問:“池池這是要去哪啊?”

池學勍回頭,笑得很燦爛,“奶奶,我出去玩啊。”

“去玩好,年輕人就該多出去走走。”奶奶一臉贊同和歡喜,她從來不見池學勍出過遠門,總是學校家裏兩點一線,放了暑假,除了扔垃圾,她都不見她出門的,她老是念叨着隔壁那丫頭怕不是悶出毛病來!

所以,這下她拍了拍池學勍的背,笑得像自己出去玩一樣愉快,“去吧去吧,別惦記着回來。”

池學勍笑了笑,覺得奶奶說的甚合她心意,“不回來不回來,我連房租都不給您交喽!”

吉安的機場離公寓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四十分鐘的車程,等到了機場離起飛還有一個小時。

或許是乘坐飛機的記憶太過久遠,看着候機大廳人來人往,有離別相送,也有重逢相擁,有人神色匆匆,忙得腳下生煙,也有人一身輕松,悠哉悠哉。

她恍惚着,不知道在等些什麽,時間一眨眼過去,她起身前往登機時,有種該是如此的妥協。

可喧嚣的大廳裏她的名字被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裏,又仿佛是一次幻聽。

于是池學勍便只當是幻聽了。

而這時候大概是池棠霖最着急忙慌的時候吧。

她看着池學勍的背影義無反顧地越走越遠,手忙腳亂地從包包裏找出手機,可是毫無條理的,包裏的零碎物件散了一地。

好在,她接了。

池棠霖質問道:“池學勍,你去哪!”

去哪?去哪不都是去嘛。

池學勍慢慢笑了,她站在将要拐角的廊橋,迎着那明媚的陽光,緩緩回過身來,她在電話裏,說話的聲音格外溫順——

“池棠霖,你不回來,我也不回來了。”

這下,連着池棠霖腕間的那個包也掉在地上了。

“嘟……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The number you……”

在嘗試了兩次之後,梁書舟沉下心來,靠在牆上等待,他手上還提着兩屜小籠子,竹編的網格縫隙裏冒出袅袅的白煙,窗戶落出一束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腿上,連着那熱氣含在光裏,蒸蒸往上。

裏面是他去北門街買的生煎包,專門讓人家和的餡,裏頭不帶蔥。

王菁說她嫌遠,又覺得裏邊兒有蔥,聽人家念叨,心裏又着實惦記。

那他想,應該會吃一口吧,梁書舟是這麽希望的。

高酌言的電話打來時,他取出手機正想再次打給池學勍。

“怎麽?”

“發布會你真不來?大功臣啊你可是。”

梁書舟眼眶酸澀,擰着眉頭阖上眼緩和片刻,“忙。”

高酌言跟以往一樣的樂,“徐董知道這玩意兒你倒騰明白了臉都黑了,就差拎着女兒去拷問了。”

梁書舟哼了一聲,“他們也知道,獨不獨家的只是時間問題。”

這邊話還沒說完,手機震動了兩下,梁書舟把手機從耳邊拿下,是楊碩打來的,他不做權衡,挂了高酌言的,“先挂了,有事。”

再接通的時候,他還沒開口,楊碩火急火燎的聲音像是吃了炸藥,“梁書舟,你不是跟我說她不辭職嗎?她怎麽連違約金都交上來了!”

大腦的一根弦在那一瞬間,突然崩開,耳朵裏猛然傳來不停歇的鳴響聲。

梁書舟難得卡殼,“什麽?”

楊碩不耐煩的重複一遍,“我說她辭職了,池學勍辭職了!”

“……”

手機又一次的震動,梁書舟腦子一懵,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怎麽接通的,而聽筒那邊換了一個人,聲音斷斷續續的,低顫着,像失了魂,“梁、梁書舟,她走了,她、她說她……”

胸中一口氣忽然喘不上來,憋在喉嚨裏,梁書舟拳頭攥緊,聲音冷到了骨子裏,“她說什麽?”

那聲音驀然低了十八度,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像是壓抑着怒氣,秉着尚存的最後一絲理智,池棠霖被他吓得一激靈,抓着頭發不知所措,“她說她,她……她說她……不回來了,對,不回來了,她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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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你買錘子的生煎包?老婆跑了吧 :P

梁叫獸:我謝謝你,你不寫清楚我把你生煎成包。:)

池池:蕪湖,去玩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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