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左右把夏侬放在西城派出所的門口。
夏侬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剛才左右攔她時用的借口,或許他是看到了她腳面的傷,所以才讓她先回去休息的?
這麽一想,她又步履蹒跚的折了回去,手撐在車玻璃上,望着車裏的左右,她很真摯的說道:“左醫生,你是個好醫生。”
她父親教導她,凡事不能只看其一面性,往往小事更見人品。
然後也不等左右說話,夏侬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跑了。
左右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随即他又發動車子,倒車時,他餘光中看到副駕駛座上的白色手機,是夏侬剛才落下的。
他探長了脖子向外面看,夏侬已經一溜煙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他下意識的打開車門,想把手機給她送過去。下一秒他又收回了手,把手機扔進了方向盤下面的儲物櫃裏。
他重新發動車車子,絕塵而去。
他沒有回醫院,反而又回到了方才離開的那個小區。
夏侬剛進派出所,就看到了李陽。她開心的向他揮手,李陽手裏拿着一堆卷宗,見到她,他把手裏的那堆卷宗遞給從他身邊路過的一個小民警手裏,朝着夏侬走過來。“你怎麽過來了?”
夏侬手背在身後,小臉仰着,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可能導致那只白貓死亡的兇器是什麽了。”
“白貓?”疑惑之後李陽了然的“哦”了一聲,“那案子不都結了嗎?”他說的過于理所當然。
“結案了?”夏侬詫異,“兇手還沒找到,怎麽能草草結案呢。”
李陽擺擺手,苦口婆心的給她講大道理:“就死了一個貓,又不是什麽人命關天的大事。你知道警局每天有多少案子要調查嗎?追兇手都人手不夠,哪還有功夫管這些貓貓狗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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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歪理邪說對夏侬好使,大道理她是一點都聽不得。
她還想和他理論什麽,正好邊漓從審訊室出來,他過來把夏侬截住,“我和她說。”
李陽眉頭緊皺着,指了指夏侬,然後嘆了口氣,手叉着腰走了。
夏侬語氣裏盡是剛才被李陽指責的委屈,“怎麽結案了?兇手不是還沒找到嗎?”
“沒有,報告我還沒上交。”他又問:“你來什麽事?”
“可是剛才李警官說這個案子已經結了。”夏侬依舊在結案的這個問題上糾結。
邊漓知道不和她說清楚,估計她會一直沒完沒了,于是他簡單的交代了句,“局裏最近案子多,總得先排個優先級出來,這事我心裏有數。”
夏侬正色道:“照你說的,兇手既然會那麽對一只貓,難保他以後不會那麽對其他人。”
邊漓審視着她,探究的問道:“你為什麽對這件案子這麽上心?”
夏侬一怔,脫口而出:“因為我沒事幹。”
邊漓:“沒工作?”
夏侬扭捏的嗯了聲。
邊漓看了眼挂在夏侬身後那堵牆上的鐘表,丢給她一句,“找點別的事做,有結果了我告訴你。”就走了。
夏侬想說的那些話一個字都沒說出口,氣得她沖着邊漓的背影龇牙咧嘴了一番才肯罷休。
然後她想起來來這裏本來還想讓邊漓幫她查夏澤西這個人,未果後她更氣了。
站在派出所門口,發現自己手機丢了之後,她氣的都快要爆炸了。
說實在話,沒有工作也不是她的錯。她生病的那些年,一直在醫院呆着,雖說有家庭教師為她補習工作,勉強的參加了高考,可是進入大學之後,她又因為心髒總犯病,沒辦法和正常的學生一樣享受大學生活,也就導致了她至今未拿到大學畢業證書。
病好之後,她只能從頭開始接受大學教育,但她又着實不想和一些剛成年的那些在她眼中看起來還是小屁孩的人做同學,雖然她也剛成年沒幾年。這間接造成了她遲遲沒有入學報道。
她也出去找過工作,受限于她的學歷,常常被拒之門外,其中也包括了她父母的公司。賣場的服務員倒是不要求學歷,但她的身體吃不消。多次嘗試未果之後,夏侬只能接受現實,把她的本科學位證書搞到手。
入學是9月份,這三個月她只能閑着,或者搞點副業。
還是先把她的夢搞明白吧。
好在夏侬出門雖然沒有帶包的習慣,但會拿個小的零錢包,裏面的現金到還可以作為她打車回家的後盾。所以手機丢了,她也能很硬氣的回到家。
***
夏侬還算是個比較戀舊的人,手機丢了總是要找一找的,就像是後來,醫生說她需要換顆心髒才能繼續活着的時候,她一度為她生了病的心髒而難過。
但她的難過在她父母如法西斯般的堅持面前,不值一提。
烈日的餘溫遺留在夏天的傍晚,天際被染成一片橘紅,大地經過一天的烤曬,依舊滾燙。這股悶熱感雖是逼的人透不過氣來,但仍舊會有一些年長的人們選擇在這個時候散步呼吸,以此來證明自己還活着。
沒了貓的老太太正在單元樓的門口和另外一個人閑話家常,見到夏侬把她喊了過去。夏侬正愁借不到手機,見到老太太,就像是上天在給她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又好心的打開了另一扇窗。
夏侬走進了才看清楚與老太太交談的正是她前兩天在電梯裏碰到的那個男人。兩人相見,又是點點頭。
看到男人臉上的笑,似乎什麽疲憊都會因為他那笑被治愈。
在青天白日,這麽近距離觀察下,夏侬莫名覺得他的笑有些熟悉。
男人安慰老太太,“您節哀,我先回去了。”
待男人離開之後,老太太哀嘆了一聲,“是個好孩子。”夏侬看着他的背影,很努力的在思考老太太既然是誇獎的一句話,為什麽說之前會嘆氣。
後來,她總結可能是老年人的習慣吧。
“您認識?”
老太太:“住我對門,剛搬來沒多久。”
夏侬知道他剛搬來沒多久。
在他搬進來的第一天,她險些因為搬家公司的疏忽受傷,還幸好他眼疾手快的把她從重物底下拉開,才免了她的血光之災。
老太太繼續說道:“知道我養了個貓,還時不時的給貓送罐頭和玩具。”
夏侬想他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是個好人。
夏侬自是沒忘了下樓的重要事,等老太太把貓回憶完了,她借老太太的手機給她丢了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當電話被接通且傳來熟悉的聲音時,她是不敢置信的。那種不可置信有點類似于像是她拿到了大學畢業證書。
左右簡短的說她把手機落在了車裏,并且讓她明天上午去他辦公室拿。
一個晚上沒手機,夏侬有點接受不了。
現代社會,沒有手機的人比民國時期的人還要慘。
于是在夏侬的強烈要求下,交易地點改在了左右家,時間改為今天晚上。
左右家在荔城市最繁華的地段,高檔小區。當初剛開盤的時候,夏侬父親想給夏侬買一套房作為投資,卻被夏侬一句“我年級輕輕住在這裏一定會被當成是被包養的小三”拒絕了。
對此她爸媽覺得她之所以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完全是受國産電視劇的荼毒。于是,那段時間在他父親公司的投資提案裏,凡是見到家庭倫理的字眼,全部駁回。
夏侬在約定時間之前到地點,左右掐着點按時到。
她看着他,就像是從火光中走出來一樣,渾身散發着英雄的光芒,雖然他從火災中救出來的只是一個手機,但對于懷舊的夏侬來說,已然足夠。
夏侬失而複得的抱着她的手機,打算誇贊左右的話還沒說出口,他輕而易舉一句話又把她對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些好感打的支離破碎。
“別忘了結賬。”
“我收回你是好醫生的那句話。”
夏侬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微信給我,等會就轉給你。”
左右剛報上自己的微信號碼,他的手機就傳來“叮咚”一聲響,好友驗證之後是轉賬信息。
他心安理得的收下錢,順帶的誇贊了夏侬一句,“跟你合作真是愉快。”
夏侬又是哼一聲,“看在你為我找到線索的面子上。”不然她的錢才沒那麽好掙。
金錢交易完之後,夏侬打算撤,左右叫住她,“要不要去喝一杯?”
夏侬頭昂着,“我大晚上不和陌生男人喝酒。”安全意識還是要有的,尤其在對是時笑面虎的時候。
左右笑了笑,“咖啡。”
夏侬仿佛看瘋子似的眼神看着他,“大晚上喝咖啡你是瘋了嗎。”
左右豁出去了,一副就是要和夏侬喝一杯的樣子,“喝別的也行,你定。”
夏侬狐疑的望着他:“為什麽請我啊?”
她認為在正常的社交關系中,一般提出邀約的人是請客的人,這是成年人都應該明白的一個道理。顯然,左右這個成年人不明白。
“好吧,我請你。”
夏侬翻了個白眼,成年人對拒絕也很在行。
但她的拒絕還沒說出口,左右就先打斷了她:“我想知道你夢中的澤西小時候是什麽樣。”
夏侬過于專注他說出這句話時的情緒,忽略了他這句話中最重要的信息。
于是,她答應了他,把她夢裏的澤西悉數向他托出。
她想,或許是她也需要一個說出口的機會,正好左右給了她這個機會。
成年人,很需要給個臺階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