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急不可待地哈哈着湧了下來。
鐘遷家那棟低矮的老房子呈現在他們的眼前。霎時,一個個都怔住了。
十多年前,淩槐風來過,對眼前的老房子并不陌生。那時看着普通得和一旁的山山水水一樣,自然,柔和。
十多年過去了,老房子不但沒有任何修葺,在新時代的映襯下,越發地蒼老破敗。看着,紮得眼和心一起生痛!
特別是一直養尊處優的羅蓮,她驚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又揉,再睜大眼睛,還是那棟低矮破舊得不如鄰家廁所的房子!
房子一旁是一簇黃竹,還有幾棵高大的梨樹和一棵枝杈盤蜓的李樹。樹下,系着一頭老黃牛,正在悠閑地吃着割好的青草,偶爾揮起長長的尾巴趕蚊蠅。
眼前的境,讓人感覺歷史倒退了幾十年甚至是一個世紀!
他們的目光交彙在一起又散開,然後再次交彙在一起。從彼此暗淡凝重的目光中,能讀出每一個人的內心的震驚與感嘆:
這就是鐘遷的家?一個大學副教授的老家?
他們伸長着脖子,總希望繞過那抹灰暗從某個角落發現有新的亮點。
沒有。
孩子們對房子的好壞一點也不在意,他們一下到地面上,就“嗡”地一下往前沖去了。
在鐘遷家門口的草坪上,她們看見了一只雄壯的大公雞。旁邊是一只母雞,它正咯咯咯地領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雞叽叽叽地争搶着一條又大又長的蚯蚓!
“加油!加油!”
孩子們為小雞的争食喊起來了,一個個嚷着喉管跺着腳,支持着各自的小機基。
鐘遷和黃曉希還有他爸爸攙扶着媽媽早已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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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眼神終于從房子那兒拔開,落到房主人的身上。一看鐘遷身邊的女子,都不大吃了一驚。
黃曉希不僅外貌與晨星酷似,就連也神似!若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還真會以為她倆是孿生姐妹呢。
淩槐風挂吊了一上午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前天晚上,鐘遷酒後吐真言。淩槐風知道,鐘遷一直暗戀着晨星,他竟然能找到一個和晨星這麽相似的人,淩槐風相信了他說的話:“我找到我的最愛了!”
五十五 豪氣
結婚,是人生之大喜,一個堂堂副教授的結婚喜宴竟然就是一對新人兩個老人外加幾個客人和特地備一桌酒菜!
鐘遷一家是沉浸在一片洋洋的喜氣之中,然而淩槐風在羨慕了他找到意中人兒之後,總覺得鼻子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他是分管教育的副縣長,鐘遷是他的哥們,一個百裏難挑一個的讀書人!他的結婚喜宴竟然如頓粗茶淡飯,住的房子不如鄰家廁所,還有一對如風中搖曳的殘燭似的老爹娘……
這不說明當前農村教育存在問題嗎?孩子會讀書的,父母身上的血榨幹了,家掏空了,待得子女有了反哺能力時,也許,老人剩下的時日也不多了。孩子不會讀書的,早早出門掙錢,雖不能大富大貴,至少是豐衣足食,小日子過得甜美滋潤。
媽的,這地球到底是怎麽轉的?
地球到底怎麽轉淩槐風他管不了,再說現在農民家的孩子從小學到初中都有了兩免一補,國家對農民也真是仁至義盡了。
可是……大學,一對老實巴交的農民夫婦要繳一個孩子上大學,再讀什麽研究生,那簡直是一座大山呀!那瘦弱的身軀又怎能負重!
鐘遷是誰?是他的鐵字號的徒兒沙僧!如今,他要還俗了,他這個做師傅的,不能不管!
當鐘遷再一次端起酒杯要敬他的酒的時候,淩槐風罷了罷手,很嚴肅地說:“鐘遷,你的結婚酒宴不能就這樣算了!”
大家一聽,驚愕地看着淩槐風。
鐘遷的父母先是一驚,再看淩槐風一臉的正色,知道他不是誠心要拆臺,而是別有用意。他們的臉上掠過一絲羞愧之色,兩個老人巍颠颠地站了起來,面向大家,局促不安地垂首而立。
鐘遷的爸爸說:“我也覺得這樣對不住我的好兒子和好兒媳,但能借的,我們都借了,我倆老說就把咱家的那頭牛賣了吧,可遷兒和曉希說不要,只要大家高高興興的,比什麽都好。”
“是啊,曉希是個好孩子,我們委屈她了。”鐘遷的老媽說這話時,聲音濕得差點控制不住要哭出來了。
大家聽得靜得沒有一絲聲息。
五十六 第二次婚禮
鐘遷的父母都是純樸敦厚心地善良的人,他們老實得就是地面上撿到一根針也要問問是誰家掉落的。他們一聽說淩槐風要給他們的遷兒辦婚宴,人家可是他們縣的副縣長,很大的父母官啊,能開着小車大老遠地趕來吃頓午飯就叫他們家夠長臉了,他們心裏都感激不盡呢,還要人家破費給遷兒辦喜事,說什麽也過意不去。
淩槐風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晨星和羅蓮也幫着勸說起兩個倔強的老人來。
鐘遷聽了,一方面為有這麽義氣的哥們而感激,另一方面,為那過去的兩年把自己身上的血本全砸在那個分手的女人身上而感傷,更是為在愛的窮途末路竟然能找到一個體己的意中人兒而感動。他看着眼前一張張真誠的臉,真是百感交集,感慨萬端。
他站了起來,聲音有些發澀地說:“今天,是我和曉希大喜的日子,你們能來,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我鐘遷也不知道是哪世修來的德,有這麽好的父母,有這麽鐵的哥們,還有,我差點就錯過的好妻子!人這一輩子啊,擁有了這麽多,還有什麽奢望?我已經很感恩上蒼的賜予了!本來,我和曉希說結婚的事兒這麽算了,周折了那麽些年,我們能走到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今兒個你們說一定要去朝陽大酒店,那好,我們去!”
“好!”在坐的人都為鐘遷的感慨和豪氣感染了。
鐘遷拉着黃曉希來到淩槐風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半是豪壯半是感激地說:“哥們,你的我們領了,他日要是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将在所不辭!”
淩槐風感動得眼睛紅紅的,不就是幾桌酒菜的錢嗎?李玉輝要是賭起來,還不夠她幾個小時的賭注呢。真是人處困境時,一鬥米折彎一條好漢腰啊。他展開雙臂,向鐘遷抱去。
兩個男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臉貼着臉,什麽也沒說。
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他們的兄弟義動容了。
因為淩槐風在當地為官,找起人來容易。鐘遷和黃曉希列出一串長長的名單,淩槐風用電話報給了他的秘書,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所在名單的人通知到。然後,才叫大家往縣城趕。
兩位老人本想推辭不去,他們怕那講究的場面給遷兒丢了臉面。淩槐風再三邀請,他們才生平第一次踏上了去縣城的路,也生平第一次坐上了小車,還是一個副縣長為他們當司機。他們坐在車上,喃喃地說了一句又一句:“好人啊!遷兒的福份啊!”
五十七 他就是一首耐人尋味的詩
晨星是個未經市面的小家碧玉,自己結婚由雙方的父母辦了,只是做了一回新娘而已。這回,她跟着淩槐風一起為鐘遷的事忙裏忙外,特別是末了他還記挂着把老人送進醫院,孝順得就像個親生兒子似地把老人家安排得妥妥當當時,他才開着車送晨星回家。
且不說他因為娶了個富家女身家有多厚,也不說他的地位在當地有多麽的舉足輕重,就是一個普通百姓,能有幾人能做到這樣?
肖鋒雖然心地也善良,就是他自己的老爸老媽有個頭痛腦熱,他幾時想起過問他們?他寧可把自己攤在賭桌上也不願在父母身邊多呆上一刻!每一次,父母病了,擔子都得由晨星挑着。
一個對朋友,對朋友的老人都這麽用心的人,若是他的親人,他又會怎樣?幾乎是一整天了,晨星都被某種東西感動着,坐在他的身邊,她感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融融暖流。
當車子開到江邊花園的時候,淩槐風突然減速,他輕輕地說:“忙了一天了,要不,我們下去走走?”
晨星也感到自己忙得有些兒頭昏腦脹的,但看看就他們兩人,捏着鼻子有些遲疑地看着淩槐風。
“才剛過十點,還早呢。”淩槐說這話時,車子已經拐進花園的邊口了。
晨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答應,就太掃人家的興了,她只好點了點頭。
小城的人真是不可思議,晚飯過後,居民趕着熱潮紛紛湧出家門,湧向鬧市區的大街上,人口密集的廣場,也有少部分往江邊花園這樣的幽處閑散的人。但随着熱浪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