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漸被夜風驅趕而變涼時，人們反而湧回到了那個蒸籠似的小居室裏。就是還有許許多多的夜貓子，他們寧可窩在茶館的空調間裏賭博或閑聊，再不說赤膊上陣地湧在哪個副食店圍在賭桌着嚷嚷着，風扇攪着汗水和着煙霧發出無奈的吱嘎聲。
他們不知道享受江邊夜風帶來的清爽。好馬配好鞍，同樣，好景致只配風雅之人。
才十點多鐘的江邊花園，到處都是靜悄悄地，幽曲的小徑偶爾一盞路燈靜默在那兒，發出幽幽的綠光，沐浴在一旁的花叢綠葉中，似輕輕地罩上了一陣随風蠕動的薄煙，使得整個花園顯得既朦胧又清涼。
穿過花園來到江邊的楊柳堤岸，柔和的燈光下，習習晚風中，絲絲垂柳輕輕地搖曳着，比白天更顯出她們的婀娜多姿。
五十八 安睡吧
夜深了，四圍靜悄悄地，她和他攤在上，一動也不動了。
好一會兒，她側側身子。他把臉埋在她的兩山澗處，枕在女人最溫柔的地方，伴着輕輕的酣暢，回歸了兒時般甜蜜的夢鄉……
她沒有一點睡意。他那密密的胡子紮在那兩只依然泛着紅暈的兔兒身上，撩得人家癢癢的，還有吹出的熱氣溢在身上，也酥麻得無法讓心思平靜下來，她愣愣地盯着朦胧的燈光，伴着他勻稱的呼吸聲，思緒帶着她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時她還是個初中純得如山野的一縷清風似的少女。她家在圩上，爸爸媽媽都是生意人。放假了，她在家閑着無聊，便來到同學鐘麗英家。鐘麗英的哥哥鐘遷那時讀高中，也放假回家了。
孩子們回來了，女兒還帶了個玉人一樣白嫩的姑娘回來，父母別說有多高興了。可是，他們家除了積攢下來的幾個雞婆蛋外，再拿不出更好的東西來招待客人了。
好在，他們家池塘裏種了一片蓮花，蓮蓬還未老成，但青裏泛黃的蓮蓬裏面孕育着的蓮米到了正是生吃的好時候。
大人吩咐去采點蓮蓬回來讓客人嘗嘗。他們一聽，別說有多高興了。
黃曉希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蓮蓬呢，興沖沖地跟着他們兄妹倆來到了池塘邊。鐘遷和鐘麗英挽起褲腿下池塘了，黃曉希也很想下去，可她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不能下去，只好游走在岸上看他們兄妹倆哇哇大叫着誰采的蓮蓬大。冷不防踩在一條躲藏在雜草叢中的蛇身上，蛇一受驚吓，返身一撲，在她的右腳小腿上狠狠一咬。
“啊——”黃曉希吓得一聲尖叫，一跳，一條蛇從她的腳下溜走了。她沒命似地大聲哭叫起來，“蛇——”
鐘遷一聽，手上挎着的小竹簍“啪”地掉在塘裏，他飛起兩條長腿，噼裏叭啦三兩下就上了岸，來到她的身邊。抱起她，向一旁的大水渠跑去。然後把她的兩腿浸泡在水裏，再蹲下身子，用手輕輕地在她的傷口上揉搓。
好一會兒，他又把她從水渠裏抱上岸來，要把她放倒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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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曉希是個窦初開的少女，從電視和書籍上懂得一些男女之事了。他要把她放在地上，她吓得在他的臉上“啪”地就是一掌！
“你別誤會，你躺在草地上，我才好給你吸毒血啊。”鐘遷的臉一下子漲得紅成紫色的豬肝了。顯然，他明白黃曉希打他的用意。
這時，鐘麗麗趕過來了。
黃曉希挂着淚水羞得滿臉通紅，乖乖地自己躺在草地上。
鐘遷抱起她的腿，湊上嘴在那個蛇咬的傷口上一口一口着力地吸出污血，噴在一邊的地上。
五十九 六一兒童節
一年一度的六一兒童節說到就到了。因為玲玲是代表芳草幼兒園參加晚會擔任主角，他們家就像迎來一個盛大的節日一般。
李玉輝是李總僅有的一個女兒，外孫女跟随着爸爸媽媽窩在小城受教育就叫他這個做外公的于心不忍了，他本來要求玲玲到省城去接受最好的教育，但孩子不願意離開爸爸，只好作罷。今天，是外孫女第一次登臺亮相的日子，他從千裏之外的總公司趕來為的就是給外孫女兒捧個場。
也不知是誰洩漏了消息，一個億萬富豪莅臨小城，把縣裏的主要領導也給驚動了，他們如聞到獸的獵犬般追趕過來，趨之若鹜。因為富豪若是伺候的高興了，冷不防招來一筆投資，那就是他們的政績啊。所以，這次的六一晚會，是小城有史以來最受關注的晚會。
有鄉鎮選送的節目，也有縣屬各小學和幼兒園派出的節目。一年就這一次，各學校都數出了渾身數解地準備，為的就是那舞臺上的幾分或十幾分鐘。因此，別看是小小一個縣城的六一兒童節晚會，竟然是各展絕技，異彩紛呈，＊＊＊＊＊一個接着一個，掌聲一浪蓋過一浪。
貴賓席上，李總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爆笑或是大叫，他本來就是從土坑裏掙出來的一個土胚子，在這樣的場合裏，他用不着穿起馬甲裝斯文。他一邊是李玉輝和淩槐風，另一邊，便是一起陪着前來的六班子中的不少要員。
貓叔因為是小城一位赫赫有名的文化人，坐在特邀評委席上。
晚會的節目是由抽簽排序的。胖園長她是何等人物，那厚眼皮子一眨，便把晚會的重心撈了個明明白白。以往的抽簽都由晨星做了，這次，她要親自出馬，要抽個最佳登臺時機，好讓她的芳草幼兒園确保桂冠，以振聲名。
她站在序票箱前，胖乎乎的大手有些兒顫抖地伸進票箱裏面摸來摸去，抓起來又放下，“累”得都大汗淋漓，滿臉通紅了，才決定抓起了一個紙團，拆開一看，原來是最後一名上場，她的臉色立即煞白了。
最後一名上場和第一名上場都是參賽之大忌，比賽都近尾聲了，名次幾本也定位了，評委和觀衆也産生了倦怠。除非節目好得明顯高出別人一個甚至是幾個檔次，那才能把一雙雙疲憊不堪的眼球刷亮。
晨星對自己的歌舞劇是很有信心的，什麽時候上臺表演她都感到無所謂。她帶着孩子們在後臺若閑地等着，偶爾還和孩子們說說笑笑。孩子們因為老師不急，她們也一點也不着急和不緊張。晚會的全過程是會拍錄像的，到時晨星能得到一塊光盤。要不，她還會像所有的觀衆一樣，坐在臺下為他們鼓掌，同時也吸取一些別人的精華呢。
胖園長有個不錯的席位，她一會兒在觀衆席上，一會兒又跑向後臺，尤其是陣陣歡呼和掌聲，讓她坐也不是，站也不對，空調的涼風又怎能散去她身上不斷冒滾的熱汗！她的衣衫濕透了，粘貼在欲炸而出的颠上，讓人看着就要跟着冒汗。
晚會總算要到尾聲了，晨星帶着孩子們從容上陣。她編排的是講述一個再婚家庭繼女抵觸後媽，女兒深愛自己的親媽，但親媽已抛下她和家人跟別人去了。後媽因為愛爸爸而愛他的女兒，以一個感人肺腑的事例終于融化了孩子冰凍的心靈的故事。在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裏，有歌舞，有對白，把一個母親的偉大形像和孩子純真而脆弱的心裏表現得淋漓盡致。特別是玲玲一曲《媽媽上只有媽媽好》，二三十前，這首曲子曾經催下過多少人的淚水，時隔二三十年後的今天，這首曲子再次讓在場所有的觀衆淚流滿面。當玲玲飾的女兒哭喊着撲向晨星飾的媽媽的懷裏時，全場觀衆都站了起來，掌聲雷動，似要把劇院的屋頂也給掀翻了！
六十 無言相對
晨星因為心裏還想着貓叔，沒怎麽在意身邊的人和事。
“晨星老師，我女兒能取得今天這樣的好成績，全是你的栽培啊。”淩槐風松開了手，誠懇地說，“為了表示慶賀，我們大家一起去吃頓宵夜吧。”
晨星的頭垂着，默默地出神。
淩槐風還以為晨星羞赧得又要推辭呢，于是放大聲音又說了一遍。
一旁，李總聽見了他們的說話聲，他雖然閱女無數，就在剛才的舞臺上，晨星以平常的服飾化了個淡妝出現就讓他驚為天人了。女婿提出要請晨星吃宵夜，正中他的下懷，他怕她不去，趕忙前來，熱地勸說。
李玉輝對晨星事實上并無特別的介意，那兩次大傷人家自尊也非征對她而來。在這樣的小城，她眼裏能有誰？和她混在一起的牌友也是常常受她的淩辱，只是久而久之，大家習慣了她的脾，也就不當一回事了。她看見丈夫和老爸都在盛邀請晨星，她牽着女兒也一起過來邀請了。
玲玲松開媽媽的手，還沒等晨星答不答應，她拽着晨星的手豪氣萬分的地說：“走！我們今晚要來個一醉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