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孩子之間的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其實自從上回,聽說周博然的腿受傷是為了救人,沈風就沒那麽害怕他了,甚至看到那個女秘書趾高氣昂的樣子,還在心裏為他抱不平過。

但畢竟只是聽說,沒有親眼看到對方救人的樣子,沈風多少有幾分保留,因此也只是替他墊了醫藥費,沒做其他事情。

現在從周博然口中得知當年的事情,當自己真切地成為被拯救的一方,沈風才突然覺得周博然的形象高大起來。

跟周博然對他的維護比起來,說他三秒的事情簡直小得不能再小,他卻因為這麽一件小事,記仇報複,實在是太不講究了。

這麽想着,沈風攔住周博然,認真道:“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也是一時情急,才想了那麽個理由。”

原本也是因為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回報,周博然才會開始針對沈風,這會兒沈風露出交好的勢頭,他的态度也軟和下來。

“你以為我跟白淳一樣蠢?是好是壞我自己心裏清楚。”他別過臉,滿不在乎地說道,“你那個腦子也就只能想到這種爛理由……不過謝謝了,醫藥費我會盡快還上。”

沈風擡眼,只來得及瞧見他微微泛紅的耳朵,周博然就加快腳步走到了前頭。

他不由得笑起來,還帶着點嬰兒肥的右臉頰上,小巧酒窩深深凹陷下去,看着特別讨喜。

“嘿嘿……”

“不許笑!”

“嘻嘻。”

周博然即刻轉身擡手,作勢要打他,“再笑我可打你了!”

“……”沈風立即捂住嘴巴,但眼角的笑意還在,晃得人眼熱。

周博然盯着他瞧了一會兒,到底是沒揍下去,憤憤地收回手,嘀咕了一聲:“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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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嗤。”

他們身後,白淳被雙胞胎兄弟倆攙扶着走出來,瞧着兩個人并肩的背影,咬牙道:“這是霸淩……絕對是霸淩!我一定會告訴陳總監,陳總監一定會懲罰你們!”

吳一弦與弟弟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翻了個白眼,“……你可消停點吧!”

算計別人就得有被報複的覺悟,自己不懷好意在先,還怪別人報複,誰給他的自信?

幾個人回到舞蹈室,平時跟在沈風和周博然身後的崽子們分成了兩個陣營,互相之間泾渭分明,似乎等他們倆回來就要開打。

眼睜睜看着他們倆有說有笑地回來,舞蹈室內劍拔弩張的氣勢頓時一滞,雙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還是那個被當成公司十大恐怖傳說的小然哥?

小風哥那麽軟的性子,居然沒有被揍趴下?

回到人前,周博然收起臉上的笑,恢複了平時見誰都看不慣的欠揍模樣,被支持自己的練習生們簇擁着往那邊走。

沈風也回到了自己這邊的崽子們中間,頓時被他們關切的問候包圍。

“小風哥沒事吧?”

“小然哥是不是欺負你了?”

“小風哥你放心,小然哥我們雖然打不過,但是可以幫你打對面那些王八蛋!”

……

沈風心頭暖呼呼的,剛想說平時的請客沒白費,就聽見一個練習生小聲地問道:“小風哥,小然哥沒揍你嗎?”

“……”剛升起的一點感動頓時煙消雲散。

另一個練習生聞言,擡手就是一巴掌呼在那人後腦勺上,“說什麽呢?小風哥打不過還跑不過嗎?”

“可就小風哥的身板……”

“……”聽聽這都說的什麽話!

沈風氣得上去一人給了一個腦瓜崩兒,“一個個的說什麽呢!我平時都白疼你們了,就這麽希望我挨打?”

小崽子們立即賠笑道:“沒有沒有……”

沈風正想說他們兩句,就有人指着門口轉移視線:“哎,你們看!白淳那小子讓人給擡回來了!”

周博然打人從來不打臉,手臂和腿之類暴露出來的地方也不會多碰,白淳就算疼得滿頭冷汗,外表看上去也沒什麽大礙。

看戲的練習生們陰陽怪氣地起哄:“喲,屁大點兒的傷,還得讓人扶回來,接下來是不是哭唧唧去告狀?”

“你說什麽呢!人家白‘妹妹’哪兒是我們這種糙漢子能比的?別看只是一點小擦傷,得去醫院住上半個月,再用那什麽祛疤的膏藥擦一擦,免得留下疤痕就不好咯!”

“白妹妹,要不要哥哥幫你打120啊?”

“哈哈哈哈……”

白淳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仍咬牙道:“你們欺負人!我要告訴老師,告訴陳總監!”

然而他這話說出來,直接被滿屋子的哄笑聲淹沒,連個水花都沒有激起來。

沈風這邊的崽子們朝他呲了呲牙,罵道:“活該!讓他一來就吓小風哥!”

“就是,還敢算計小然哥,這下看他還怎麽在這兒待下去!”

“話說,現在小然哥跟小風哥統一戰線,咱們小風哥是不是能升級成整個舞蹈室的團寵了?”

沈風倒是不樂意了,他的資歷可比這些崽子們深,到底是誰寵誰?

“什麽團寵!是哥哥我寵你們!”

“是是是,小風哥說的都對……”

眼看這邊其樂融融,紅毛那邊的圈子自己也回不去了,白淳心下惱火,咬牙掙脫吳一弦和吳一柱的攙扶,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舞蹈室。

瞧他走的方向,似乎是想去找陳總監。

吳一弦和吳一柱對視一眼,撇撇嘴,走過去分別跟舞蹈室兩邊的朋友打了聲招呼,兩撥人的界限頓時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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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白淳的确是奔着陳總監去的。

陳總監也是點兒背,剛出電梯就讓他給逮着了,躲閃都來不及。

白淳立時站起來,“陳總監……”

這一聲喚得切切,陳總監光瞧他的臉色就知道沒什麽好事兒,腳下邁開步子,沉穩地應道:“嗯。”

沒有問他來這兒的目的,一般機靈一點兒的,就該找個理由回去,除非是什麽非說不可的大事。

白淳機不機靈倒還另說,但他顯然認為自己要說的事情至關重要,半點兒不顧陳總監隐晦的拒絕,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陳總監,這件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來找您。”

說着,把自己被紅毛和沈風聯手欺負的事情說了。

陳總監腦袋疼。

他昨天就知道,周博然會找白淳的麻煩。

公司對這些練習生的了解,可不只是年齡、身高之類淺顯的東西,對他們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也有記錄。

周博然在練習生中的地位,完全是靠武力取得,而且脾氣也不算好,不論是為了穩固威名還是單純出氣,他都不可能放過白淳。

但按照過往的事件來看,那小子還算有分寸,不會幹出打殘同期這種足以成為黑料的蠢事。

原本他也不必關注這些小孩兒之間的打打鬧鬧,但有了白淳這個不穩定因素,再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會扯上他。

這不,這孩子又來了。

短短二十四小時不到,這孩子已經是第三次在他面前作妖,而接下來到參加節目還有一個月,到節目結束,則至少需要五個月的時間。

評估的時候,由于白淳進公司的時間還短,性格方面并沒有多少數據可以參照,他完全是看在科班出身的份上才會挑中他。

原本是覺得科班出來的人,多少比野路子出身懂事一些,性格差些也不礙事。

但現在來看,這孩子性格對将來發展的影響之巨,似乎有些超過他的預料。

從抽屜裏拿出會議需要的資料,陳總監沒有時間停留,但腳步還是頓了頓,“你受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我會處理這件事。”

這一次,他是看着白淳的眼睛說話,态度明顯比上回認真許多。

白淳眼睛亮了起來,“謝謝陳總監!我不礙事,我……”

“留步。”

陳總監打斷他即将出口的一大堆自強發言,摁下關門鍵,把這禍害隔離在外。

“呼……”總算輕松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但可怕的是,被嫌棄的一方往往對此毫無所覺。

白淳這孩子就是個例子。

片刻後,電梯到達藝人事業部所在樓層,陳總監整整衣襟,收斂表情進了會議室。

“抱歉,我們繼續。”

朝坐在熒幕對面、下來視察工作的葉鎮稍一示意,陳總監從助理手中接過遙控,一字一頓地介紹熒幕上的練習生:“沈風。”

一個小時後。

一反常态地沒有播放幻燈片的結束頁面,陳總監放下遙控,做總結發言:“這就是其他公司彙集過來的資料,還有我們這一次打算推出的四位練習生,請大家……”

少了一個練習生。

葉鎮眼神微動,但這是對方的專業領域,他并沒有出聲詢問,而是起身,趁着黑暗悄然離場。

隔日,有幾個經紀人下來,從舞蹈室的崽子們中間挑了幾個進行簽約,其中就有白淳,且簽他的經紀人還算小有名氣。

白淳一時覺得揚眉吐氣,昂首闊步地湊到周博然和沈風面前,擲地有聲道:“我說過,陳總監不會不管這件事!”

沈風和周博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都不知道他在得意個什麽勁兒。

陳總監當初說得很明白,一個月後的節目只有練習生才能參加,如今他都被經紀人領走了,節目自然得泡湯。

而一個小有名氣的經紀人,手裏的資源必然會傾向已經出名的藝人,他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在觀衆面前露面。

他這分明是被陳總監發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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