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跳

觀月:“我其實真的只是在試外挂……”

柿介:“不,你死了……”

觀月:“……”

柿介一路跑向前院,皚蒼的公子們沒有實權,平時更是不需要處理什麽公務,基本上是早朝的時候去旁聽一二,到點就回府,但他們殿下跟其他兩位殿下不同,他從小對武道感興趣,可以說是從小自己就把自己扔進了軍營中,摸爬滾打着起來的,所以這會兒這個時間在不在府裏,柿介還真說不準,可但凡在府裏,他們殿下應該也就是呆在書房裏了吧!。

柿介在侍女中的級別太小,當粗使侍女的,地位連三等侍女都不如,別說是前院,就是後院,一般主子經常經過的地方都是不允許進出的,更何況是前院?

這一路柿介走得心驚膽戰,生怕被在府中巡邏的侍衛發現,可最終也只能止步于通往前院的外牆,再往前就是他們殿下的小院,小院之外就是大堂,但是這前往小院的外牆的侍衛卻不是巡邏,而是常駐在那裏的。

面對面前兩把長刀架在面前的兩個侍衛,柿介急得在原地打轉。

“兩位大哥!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求見殿下!我!”

那侍衛之連聽都不聽柿介說完,就說道:“內院女子未經許可不得随意出入前院,別說只是一個小小侍女,就是後院的姨娘要進去也要得到殿下的允許!”

說着那侍衛又看了一眼柿介身上粗使雜役婢女的粗布衣衫,不屑道:“下四等的婢女,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還不快滾?”

“可是……”

柿介皺着眉頭,但也知道自己就是要強闖,她的這點兒小身板也肯定強闖不過,只能原路退回。

她心裏着急,剛才她出來的時候,觀月的情況就已經明顯不好了,如果今天請不回府醫去,只怕……

她是怕的,她也不否認雖然曾經承過觀月的人情,但那點人情也根本不夠她用命來報答,但是她卻隐約能夠感覺出來,他們殿下對觀月還是有感情的,年幼時候的驚鴻一瞥,在那之後更是漫漫多年的思念,再加上觀月入府之後的朝夕相處,這樣的感情,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如果觀月今天死了,指不定她這個經常出入觀月院子的人首當其沖就要被問罪。前後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

柿介站在阻隔內院和外宅的圍牆之下,看着最近巡邏的一批侍衛從身邊走過,确定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侍衛過來了之後……

Advertisement

她倒是想要過去,可如果她有這個能耐,早就不在這兒呆着了,稍微有點兒身手的侍女都會被安排到得寵的姨娘院子裏去負責姨娘的安全,就算如今他們殿下後院只有一位觀姨娘,就算姨娘不缺人,有身手的侍女也會被另外養起來,以便随時派上用場,畢竟撥侍衛給姨娘們并不合适。

柿介只看了圍牆一眼,便轉身鑽進了一處假山後面,掀開假山後的一堆枯草,躲在那草堆後面的就是一個狗洞,草堆上偶爾都能看到府裏的看門狗留下來的排洩物,即便把那些東西踢開,蹲下來之後聞到的味道也是異常的酸爽,但是這些跟她和觀月兩條命相比,就變得完全不值一提了。

柿介忍下心中強烈的惡心和嫌棄從那狗洞裏爬了進去,卻不想才剛鑽進去,還沒站直身體,緊接着一把刀刃就已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別動!”

柿介頓時不敢動了……

出師不利的柿介被兩個侍衛押着經過前院的小徑,偷入前院被發現,要不是這前院不能動手殺人,她怕是要被先砍死了再送到亂葬崗,但出了這前院之後也肯定難逃一死。

已經對自己的下一刻要經歷什麽無比清楚了的柿介,在路過書房外面的小徑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趁侍衛們不妨,掙脫了抓着她的兩個侍衛的手跑向書房門口,卻不進去……

她也不敢闖進去啊!一旦碰到這扇門,她無疑就會被當成刺客處理,不管前院後院,一旦做出危害他們殿下的舉動,這兩個侍衛就能直接砍了她。

柿介「噗通」一下在書房門口的院子裏跪下,緊接着就開始大聲呼喊了起來。

“殿下!求求您救救觀月吧!觀月要死了!求求您救救觀月吧!”

短短一句話的時間,柿介已經沖着書房的大門一連磕了兩三個頭,而且個個磕得結實,每個都能聽到她額頭碰地時候的聲音。

如此,就算觀月救不回來,就憑她不顧性命過來求救,他們殿下事後再想追究,應該也追究不到她身上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書房內,寒興莫身邊的貼身侍從,又是府中主管,在軍營裏更是寒興莫左膀右臂的南豐從裏面出來……

他看了一眼柿介那一身雜役侍女的穿戴,再加上那長得還算不錯的模樣便眉頭一皺。

這種女人他見得多了,且不說是打着什麽名頭,仗着自己有一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蛋,就不要命的跑到前院來,以為他們殿下看她們一眼就能看上她們?呵!愚蠢的女人,他早就連應付的都懶得應付了。

“還不把她拖下去?!”

南豐沖着那倆侍衛說完轉身就又要回去。

那倆侍衛這才從這女人這明顯不是行刺的行為中反應過來,上前就打算把柿介拉下去。

柿介被拖得站了起來,忙更加大聲的叫喊道:“殿下!觀月從三天前回了院子開始就高燒不止,如今已經三天了!今天早上他還醒過一次,在那之後再睡過去整個人就不好了,現在俨然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府裏的府醫們拜高踩低不願意給他治病,求求殿下看在跟觀月過去的那點情分上,留下觀月的一條命吧!”

說話之間,柿介已經被拖行了數十米遠。

“殿下!”

“住手!”

正在柿介以為這次死定了的時候,房門被打開,呆在裏面自始至終恍若未聞的男人從裏面邁步出來……

“你剛才說觀月什麽?”寒興莫臉上看不出喜怒,只皺着眉頭看着柿介。

柿介掙開抓着她胳膊的兩個侍衛撲倒在地,跪着說道:“殿下!觀月不好了,求求殿下救救觀月吧!”

如果剛才柿介沒有說出三天前開始發燒這些話的話,南豐肯定也是不信她的鬼話的,但三天前觀月被觀姨娘指派送宵夜過去,卻被關在門外一夜的事情,雖然沒幾個人知道,偏偏南豐還就是知道這件事的其中一個人,更知道送觀月回去的人就是他們殿下,這會兒他們殿下都親自出來過問了,南豐自然不會再自作主張說什麽。

寒興莫看着額頭都磕紅了,雙目也泛着紅的柿介,不需要思考都知道柿介說得不是假話。

這種事情,只要去後院一看就能辨別,敢說假話不是自己找死嗎?

“南豐!”寒興莫皺着眉頭說道:“馬上去把府醫叫到觀月的院子來!平時養着這群人都是吃幹飯用的嗎?”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後院方向走去。

柿介見這是請到了,忙從地上爬起來,一路跟過去。

南豐站在原地,甚至連一句「是」都還沒能應出來,就開始了他跑腿的工作。

他是知道他們殿下的,雖然表面上來看來極其膈應觀月,但實際上心裏是個什麽心思呢?

這說死了也就是心裏過不去國君陛下喜歡男人,不想自己跟他們國君陛下一樣的那道坎兒而已,這會兒聽到人要死了,也不敢怠慢,跑得飛快。

柿介一路領着寒興莫着急飛奔,然而她體力不夠,腳步也不夠快,明明都是急匆匆的往回趕,但終究還是跑在了寒興莫的身後。

等她終于氣喘籲籲的跑回到觀月的院子的時候,就見寒興莫已經呆立在了觀月床前。

床上的觀月一如柿介剛才出去的時候一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似乎連胸膛的起伏都已經沒了,整張臉的臉色更是一片鐵青,明明是光看臉色就讓人覺得他似乎很難受,卻偏偏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觀月!”

柿介乍一看到觀月的狀況比剛才還差,一顆心差點從胸腔裏跳出來,她忙撲到觀月面前,伸手碰他的手,那麽熱的天氣,他的手卻已然冰涼……比她離開的時候伸手觸碰到的溫度更加冰涼!

一瞬間,原本多多少少還摻了些水份的悲傷,這下完全變成了實打實的悲傷。

——上蒼啊!大地啊!你要是死了我怎麽活啊!殿下不會讓我給你陪葬吧!

“觀月!你醒醒啊!觀月!”

柿介說着更是大哭特哭了起來……

本來呆立在一邊的寒興莫見柿介如此舉動,才好像明白過來觀月身上發生了什麽似的,撲過來伸手一推柿介,将柿介推到一邊,自己伸手撫上了觀月的手臂……

涼的……冰冷的……他又将手撫上他的臉,探他的鼻息,摸他的心跳……還有心跳……還有……

正在這時,被南豐一路拎着過來,連拎藥箱的小童都被甩在了身後的府醫,也終于被拎了進來。

一見這急匆匆的是來觀月的院子,那府醫一頭冷汗就止不住,再加上一進來就看到他們平時玩世不恭的莫殿下此時無比焦急且嚴肅的撲到觀月身邊的模樣,那滴冷汗更是不受控制的滴落了下來。

“殿……”

還不等那府醫跪下行禮,寒興莫就已經看到他了。

“還楞在那裏幹嘛?還不快過來給他看看!”

“是!是……是!”

那府醫連滾帶爬的爬到了觀月面前,人都還等不及站起來就伸手探上了觀月的脈搏。

呼吸微弱,心跳微弱,脈搏更是幾近于無,整個人都快涼透了,那府醫當即覺得自己也快涼透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同樣急匆匆而來的小童抱着他的藥箱終于跑了進來……

那府醫忙從藥箱中拿了銀針出來,一口氣将觀月紮成了一個刺猬……

然而,躺在床上的人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簡直就好像連疼痛都不知了一樣。

還不等那府醫把銀針收回來,寒興莫就問道:“怎麽樣?”

那府醫這會兒聽到寒興莫的聲音,心跳都是一窒,忙又跪着說道:“在下無能……在下……”

嘴裏說着無能,但他心裏卻只忍不住要罵娘,你這人都快涼透了,這會兒讓他來救,他哪裏救得回來啊?!

被推到一邊的柿介一聽,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她又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寒興莫磕頭說:“殿下!求求您救救觀月!殿下!求求您救救觀月!”

然而,哪裏是他不想救?可他要怎麽救?

他這才突然想起剛才柿介跑進他院子裏的時候說的話,觀月燒了三天了!可是,卻愣是請不到府醫去看他……

滔天的怒火不知不覺的從心底燒了起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寒興莫已經奮起一腳,将那府醫踢翻在了地上……

“府裏人生病了都不知道來看看!要你何用?!”

那府醫再起來的時候,整個人抖得像個正在工作的篩子,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命。

寒興莫光看他那模樣就忍不住又要給他一腳,南豐見此,忙上前說道:“殿下!現在不是跟這東西計較的時候,觀公子撐到現在還沒斷氣,指不定還有救。”

寒興莫聽了南豐的話,這才反應了過來,對!這東西醫術不濟,救不回來,那就找個醫術好的!

他怒視那府醫一眼說:“我這就進宮請父君賜國醫!我回來要是觀月沒了,定讓你不得好死!”

“是!是是!”

那府醫連連磕頭,看着寒興莫出去之後,心不但沒有落到實處,反而跳的更加厲害,顫抖着手寫下了自認為能續命的藥方,讓那小童回去抓。

冷清了這好些日子了的觀月的小院子裏終于有了人氣,卻唯獨沒有了觀月的氣息……

作者有話說:

關于本文侍女的等級劃分,大致可以分成五等,一等侍女指侍女中的管事,廚房管事也是管事,也算一等侍女,二等侍女就是像蘇蕊一樣侍奉主人的侍女,三等侍女分在主人院子裏做雜事,貼身的事情不負責,四等侍女只比粗使侍女稍微好一點兒,不被分在院子裏面,幹些比較輕松的活,下四等的侍女就是所有粗活累活都交給你幹,柿介就是下四等的侍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