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信任
寒興莫：“怕我？”
觀月：“沒有！”
寒興莫：“這兩個字應得倒是非常通順，很好，進步很大。”
觀月不知道原來那種憤怒的情緒來自哪裏，明明之前被算計，被懲罰的人都不是他，可是在寒興莫進門的那一瞬間，他卻覺得之前的一切好像都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樣，現在寒興莫二話不說讓人離開是怎樣？
顧着觀月的面子，不想在別人面前懲罰他嗎？要打要罵還要藏起來？
也不怪觀月這麽想，以前的觀月被觀玉欺負得那麽慘歸根究底哪次不是因為寒興莫？信他會完全不聽觀玉的解釋就把人趕走？信他才有鬼！
觀玉帶人離開之後，房間裏瞬間便沉默了下來，觀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反正就不想正眼看寒興莫。
寒興莫見觀月反應這麽大，無奈的嘆了口氣，揮手示意柿介下去。
柿介回頭看了觀月一眼，就怕觀月這倔脾氣又突然上來，惹了他們殿下不高興，畢竟他們殿下是全皚蒼上下都知道的暴脾氣，可不是那種會好好哄人好好說話的人。
可是再怎麽擔心，殿下都讓她出去了，她還能怎樣？
只能行了個禮退了出去，出去之後還不等她把門帶上，從寒興莫進去之後就守在門口沒進去的南豐就主動将門關上了，其中讓柿介不要進去打擾他們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五個人的房間變成三個人又變成了兩個人，突然安靜下來之後，整個房間的氛圍寧靜到可怕……
觀月偷偷瞥眼看了寒興莫一眼，許久才想起自己這會兒坐在了一個他不适合坐的位置上……行吧……不管是在哪個世界，他還是怕這個人的……
猶豫了不到片刻，觀月就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給寒興莫讓出了一個位置……
觀月站起來之後就退到了一邊，他垂着眼不看寒興莫，也就不知道寒興莫此時是個什麽神情，是憤怒的，亦或是柔和的，他只知道自己剛才，哪怕只有一瞬，動了不應該動的小性子。
人都給你把位置讓出來了，讓坐那兒那就坐那兒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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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興莫毫無心理壓力的到剛才觀月坐着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卻是始終落在觀月身上。
觀月當然也能感覺到寒興莫凝視着自己的視線，他說不好寒興莫為什麽這麽看着他，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這種被寒興莫從頭到尾注視着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會讓他不自覺的感到心慌。
“你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坐啊！”
寒興莫的聲音算不上柔和，長期習武更是讓他身上無時無刻不流露着軍人的鋒芒，光聽着那聲音，觀月都覺得自己的腿有些軟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正在被狼凝視的小兔子，耷拉着耳朵，縮着尾巴，只等着被對方糅圓搓扁……
見觀月還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寒興莫蹙了蹙眉，他突然快速伸手拽過觀月的手腕，拉着人往回這麽一拉，觀月重心不穩，穩穩的就落到了寒興莫的懷裏，坐在了寒興莫的大腿上……
“你！”
觀月張口的時候幾乎想要破口大罵，“你想幹什麽！”
然而才蹦出來了一個字，對上對方看着自己的那個眼神……觀月馬上就又慫了……
“怎麽？”
看着懷裏看了自己一眼就不敢說話了的人，寒興莫問道：“怕我？”
觀月脫口而出：“沒有！”
寒興莫聽了輕笑一聲說道：“這兩個字應得倒是非常通順，很好，進步很大。”
觀月猝不及防被取笑，臉上迅速一片漲紅。神他媽進步很大！
“文明社會文明用語！注意不要說髒話！”蕭言瑾的聲音在觀月腦海中響起……
“滾！知不知道什麽場景能看什麽場景不能看！”
蕭言瑾嘻嘻一笑，秒懂！
“明白！”
然後就潛了……
本來還覺得這裏有三個人的感覺瞬間變成了真正的兩個人，這讓觀月覺得心裏更慌了。
“既然不怕，那是不是可以跟我說說，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觀月原本因為寒興莫的調戲而有些慌亂的內心，瞬間又因為這句話沉寂了下去。
是了……他終歸還是不能輕易相信自己，之所以在觀玉面前的時候什麽都不問，也不過是為了保全他的顏面，不想讓他太難看而已……
寒興莫雖然抱着觀月，此時腦袋卻是在觀月身後，只能從側面瞥到觀月的側臉和大半張臉，同時也看到了觀月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他這才發現，原來即便都是一言不發，看起來都是面無表情的時候，觀月的心情還是有從神情之間流露出來的，委屈的……惱怒的……只是不在自己面前發作，只在自己面前裝面癱，只是曾經的自己太傻，不知道怎麽去關注而已。
而現在，他想要去安撫這個把情緒都藏起來，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發洩，唯獨在自己面前憋着的觀月，想看他跟自己坦誠相待，想聽他真實的想法，聽他想說的話……
寒興莫将觀月抱得更緊，嘴巴幾乎貼在觀月臉頰上……
“觀玉平時總是欺負你，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總有那麽多雙眼睛盯着，那麽多張嘴巴說着，你又總是一句話都沒有，也不辯解，你讓我怎麽說？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聽她說了，她愛上哪兒說去上哪兒說去，而我在這裏，我只聽你說，以後也只聽你說，所以你也不要什麽想法都憋在心裏，不要覺得什麽事情都別人愛怎麽想怎麽想，你也跟我說說，好不好？”
觀月沒想到寒興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細說起來，以前的那個觀月似乎就是這樣的吧！
被誤解了也不去辯解，誤會了幹脆就讓誤會再大一些，傷害自己，也傷害寒興莫，甚至于直到剛才為止，觀月也打算像之前的觀月一樣完全不辯解，可當寒興莫這麽說了，他卻突然覺得剛才想要這麽做的自己竟然還挺愚蠢的。
憑什麽啊？寒興莫喜歡的是觀月，不管這個觀月是不是自己，但肯定不能便宜了觀玉！
以前看書的時候最讨厭的難道不是這種明明兩句話就能說開的事情，偏要弄到不可開交的地步，這不叫虐身虐心，這叫吃飽了撐的！
“我我我……我就……”
一開口，觀月差點被自己的結巴蠢哭了……
我的個心髒啊……你在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不就是之前不聽你說話的人現在肯聽你說話了嗎？你就不能消停點兒嗎？
然而越是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心裏就越慌，原本的委屈混着激動變成了窩在寒興莫的懷裏的那種心跳加速，最終只讓他越想說越是說不清楚。
他的內心淚流滿面，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巴掌，如果這能讓自己的嘴巴正常一些的話……
寒興莫肯定要生氣了吧……他最讨厭觀月在他面前說話結巴半天說不清楚了……
然而預料中的來自寒興莫的憤怒并沒有到來，只見寒興莫的手撫上觀月的後背，緩慢而輕柔的幫他舒緩心中的焦急。
“別着急……慢慢說……”
觀月的心情經過幾個深呼吸終于平靜了些……
雖然沒有像剛才一樣，口齒不清到那種程度，但磕磕巴巴的，觀月總算是在午飯之前把剛才的情況說清楚了……
許久之後，房間內的寒興莫突然沖着外面喊了一聲……
“南豐！”
南豐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觀月坐在他們殿下腿上，臉上還留着憤怒過後的少許憤然，然而南豐臉上卻半點兒情緒不顯，簡直就像沒看到這一幕似的。
“殿下有何吩咐？”
然後，就聽寒興莫說：“觀姨娘目無尊長，罰禁足一月。”
觀月：“？”尊長？
柿介：“？”哦！觀月還是哥哥來着！
南豐聽完也沒問，他們殿下怎麽說，他就怎麽做，應過之後就退了出去。
觀月等南豐出去了，才擡頭看向寒興莫，不知怎的，聽到寒興莫完全不求證的就處罰觀玉，觀月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像那種背後告狀的小人……
“你……你信我？”
寒興莫什麽都沒說，只沖着觀月笑了一下，觀月卻覺得自己好像瞬間明白了寒興莫的意思。
“可……可是為什麽？你以前……明明……”
寒興莫見觀月還從結巴中走不出來，臉上帶着嘲笑的笑意更深：“有些人嘴巴利索，說什麽都像真的，但是一嘴下來沒有一個字真話，有些人惜字如金，受了委屈也不願意為自己辯解半句。我相信願意耐心跟我解釋的你不會說謊。”
“可……可是……”
他想問，那別人的話，他也都不聽了嗎？
連對方的辯解都不聽一句就如此行事，他也不堵那些所謂的「悠悠之口」了嗎？
然而這次都還不等觀月說出口，寒興莫就像是看明白了似的。
他說：“我之前為了堵住所謂的「悠悠之口」錯怪了你太多次，欠人家的，總是要還的，所以我欠你的，也肯定要還給你，不是嗎？”
觀月什麽都說不出口了，這個人……寒興莫……他是個武将啊！
他駕駛着這皚蒼最好的戰甲，他的臉色始終板正，他的口吻永遠是那麽的「不容置喙」。
然而，此時他在自己面前，卻努力藏起自己的一身冷氣，盡量的和顏悅色，只為了不會吓到他……
“行了！不說這些了，大中午的！餓了沒？先擺飯吧！”
柿介在門口注意着裏面好半天，生怕觀月哪句話說錯了惹怒他們殿下，見寒興莫這真是一點兒怪罪的意思都沒有了，臉上的興奮就再也藏不住了。
“是！”
她應過一聲，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寒興莫等人走了之後才又對觀月說：“今天父君問了我昨天強搶楊國醫入府的事。”
“強……搶？”
觀月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事兒，合着昨天那楊國醫不是被請過來的，倒是被搶過來的？
寒興莫說：“我已經跟父君報備過了。”
“報備？”
他有點兒好奇被問到了才說那是怎麽個報備法……
“我就直說我府裏的男妃病危，這才請了楊國醫過來。”
“男……”
觀月瞬間被寒興莫的這句話噎了一下。誰丫是你男妃！
“我跟父君說了，這個男妃不是側妃，不是巒寵，是我要明媒正娶娶來當正妃的。”
“正！”
觀月只覺得寒興莫說得越多，他的嘴巴越不利索，臉上更是被驚得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來是驚悚更多一些，還是羞澀更多一些。
“可……可是……”
就算他才剛來這個世界，卻也知道，全熱砂都沒人娶男妻，即便是皚蒼，那也要在保證子嗣的前提下可以娶男妾而已！
上一個身為男子當了人家妻子的人是誰來着？
似乎是兩百年前的熱砂戰姬轉世皇女的哥哥？可那次情況多特殊啊？可現在寒興莫卻說……
“那……那國君……”
寒興莫說：“我平日裏總看父君身邊那個沈漣不爽，現在主動要娶男妻，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樣我就沒有資格對他身邊的那個男妃橫挑眉毛豎挑眼了，至于其他的，皚蒼的繼承人本來就缺我一個不缺，少我一個不少……”
嗯？這句話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勁兒？
不管怎麽說寒興莫這樣的，都應該是缺他這一個肯定缺的那種人吧！？
說穿了，說什麽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他會這麽說，肯定也只是為了安慰自己罷了……
“我已經向父君攤明了我放棄皚蒼王位的繼承權，反正就算沒了我一個，上還有大哥，下還有四弟，他管我那麽多？至于你罪臣之子的身份，我也跟父君明說過了。”
聽到這一句，觀月才猛然又怔了一下。他以前寫小說的時候，就有寫過一段觀月罪臣之子被人揭發，寒興莫更是因為私藏觀席夜的一對兒女受到了處罰的劇情。
在那之後，觀月被充入花街做了官妓，寒興莫為了護住觀月，在花街安插自己的勢力……
而這可笑的舉動不但沒能護住觀月，反而讓國君寒愠海注意到了觀月，最後觀月成了寒愠海的男妃……
可是現在罪臣之子的身份一開始就被寒興莫挑明了？那以後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擔心這一點暴不暴露了？
“那……那！”
寒興莫說：“放心，遲早要知道的，與其哪一天被個居心叵測的人用此事做文章，還不如我現在就自爆了。
而且我都說連王位也主動放棄了，他還能說我什麽？
反倒是我大哥二姐他們，他們可是好奇得很，到底是什麽樣的美人，才能讓一貫看不慣男妾制度的我，都起了娶男妻的念頭！”
觀月一下子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也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柿介從外面回來說：“殿下，飯已擺好，請移步用餐。”
“嗯，退下吧……”
寒興莫說着挽着觀月起來，見觀月神色還有些生疏，又将人拉得更近了一些，一副恨不能抱在懷裏的模樣……
“我都跟他們說好了，等再過幾日，你身體養好了，就帶你去城外的綠洲散散心，屆時他們也會去，也好提前介紹你們認識。”
“我……”
“不許說不去！也不許說不想去！別讓我覺得我好像逼你了一樣。”
觀月：“……”這跟逼有什麽區別嗎？連否定都不允許否定了好嗎？
然而心中不自覺的腹诽，觀月臉上卻是笑的燦爛。他點了點頭，乖巧應道：“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