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伶仃草是九華派重寶,想也知道,不會只留幾個草包弟子在山下看守。寧舒雖然抱着一點兒悄然來去的期望,但此情此景之下,倒也并未驚慌失措。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向那老者施了一禮:“晚輩一時唐突,還望前輩包涵。”

那老者半寐着,盤膝坐在崖石上,身子紋絲不動:“既然知道唐突,怎麽還賴着不走?”

寧舒微微一笑:“前輩明知故問。”

那老者輕輕嘆了口氣:“守山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寧舒見他袖袍緩動,趕忙道:“前輩請慢,晚輩不是來打架的。”

那老者終于擡起頭來,目光如電:“哦?”

寧舒不慌不忙道:“雲起潇湘,霧逢連山。沈前輩是絕頂高手,晚輩與您動手,就是不自量力了。”

原來這人就是九華派掌門的師叔,守山人沈潇了。沈潇不動聲色地看着他:“那你究竟想怎樣?”

寧舒誠懇道:“晚輩想同您打一個賭。”

老者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點兒興致:“說來聽聽。”

寧舒一指韓曠:“我賭您十招之內,勝不過他。”

沈潇聞言,臉色一沉:“小子,你是瞧不起老夫麽?”

寧舒神色乖覺:“晚輩不敢。”

沈潇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他:“你們還未自報家門。”

寧舒嘆氣,語氣帶了一點兒澀然:“晚輩姓葉名舒,不過是華山派一個微不足道的外門子弟。十年前就已經下山。可惜先天不足,功夫微末,在江湖上一直也沒闖出什麽名號來。至于他……只不過是路上遇見的陌生人。我見他功夫高得離譜,人卻傻得出奇,不免心生好奇。恰巧在池州遇上一位姓邱的大夫,他說這人不是天生癡傻,而是中毒,順手就給晚輩指點了一個方子……”

他扯起謊來半真半假,眼都不眨,聲情并茂地在沈潇眼前演起了一個俠義熱心的無名小卒。

那沈潇似乎全沒理會,只是聽他報過姓氏後,略出了一會兒神:“你說你姓葉……那你可認得葉湘?”

寧舒心中一動,面上卻還是那幅誠懇模樣:“九華山數百弟子,不是人人都進得了內堂。晚輩只是個資質平平的外門弟子,哪裏有資格同葉夫人相識呢?”

沈潇神色略有些蕭瑟:“罷了。”話音未落,卻飛身而起,平平無奇的一掌推出,向韓曠襲去。

那韓曠本來擡着頭呆呆地看月亮,感到掌風襲來,堪堪閃身躲過,愣楞道:“你怎麽打人?”

沈潇見他躲過了,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點興致,點了點頭:“功夫确實不賴。小子,你還未說,賭注是什麽?”

寧舒一字一頓道:“歸陽刀譜。”

沈潇臉上意外之色一閃而逝,随即大笑道:“你這賭注若是下在五十年前,想必還有些分量。可如今……”他蒼老的面孔威嚴起來:“輸了這一回,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就滾下山去,永遠不許再上我淩霄峰。”

寧舒點頭:“若輸了,那就是他命裏只該做個傻子。可若贏了……”

沈潇搖頭:“年少氣盛,不知天高地厚。”說着第二掌向韓曠襲去。這一掌與第一掌全然不同。正是九華派武功空山九式中的空山杳杳。這路掌法本就肅然大氣,由他這等高手使來,威力自然極大。

韓曠被籠在掌風之中,非但不躲,反而似乎被激出了兇性。他不閃不避,竟然試圖錯手去抓沈潇手腕。空的左手順勢抽出背上長刀,刀尖的微光在空中劃了個半圓,沖着沈潇手腕劈去。

沈潇本來見他呆傻,出招未盡全力。這是見他毫不猶豫地意圖傷人,頓時面色一沉:“小子太也狂妄。”

寧舒卻不管他們,眼睛只滴溜溜地往沈潇身後瞄。那大岩石的後頭,懸崖邊緣,生着一排細弱的小草,被一根紅綢與岩石隔了開。

沈潇雖與韓曠過招,腳下卻始終紋絲不動,顯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