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悔了?◎
禦花園的含章臺上,除夕夜宴仍在繼續,宗親大臣門借着酒意侃侃而談,命婦貴女們還在為才藝展示躍躍欲試。
而太液池畔的假山洞中,一場攻城掠地的人/倫大戲也正在上演。
洞口隐隐有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傳來,陸允守在假山之外,盡量眼觀鼻鼻觀心,将自己變成了一座石雕。
這石壁嶙峋,有不少奇石凸起,她又細皮嫩肉的,說完那句話之後,李贏一手将她毫無章法的雙手捉到了頭上,單腿屈膝另一只手将她抱了起來,順勢放在他另一只曲起來的腿上。
肌膚相貼之處,郗薇覺得仿佛被什麽小東西細細密密的紮着,但是比方才又癢又硌人好很多,她心中感激不已。
不過這感激只有瞬息,因為很快她就聽見了他無情地嘲笑,“還真是四肢不勤不甚聰明的貴女,像你這樣亂來,這一整夜都怕只光解朕的衣裳了。”
“朕還是親自動手吧。”
他喟嘆着補充了一句,随即嘶啦一聲,布帛應聲而裂,他随手就扔在了身下。
上一世郗薇是見過李亘未着寸縷的樣子的,他膚色很白,身材偏瘦,整個人跟他表面一樣,是謙謙君子如琢如磨的樣子,而李贏則差別甚大。
若只看外表,他倒當得起一句面如冠玉,玉樹臨風,可當剝去了外皮露出內裏,她才知他是何等表裏不一。都說少帝年少登基,身體一直不怎麽好,也不知這皇位能坐幾年,可這哪裏像身體不好的人。
昏黃的燈光斜斜灑在他的半側肩頸、胸口、後背腰上,肌膚泛着麥色的光澤,肌肉緊致,線條流暢,而伴着他深沉的呼吸,緊致的線條有規律的起伏着。
郗薇覺得藥效一定是又上來了,不然為什麽身體又驟然起了變化,她羞澀得甚至不敢再看他。
腿上有陌生的熱意蔓延,李贏食指微挑,擡起她的下巴俯首就吻了下去。
與方才她跟小獸般的胡亂舔舐不同,征服者對這事向來無師自通,他輕車熟路就撬開了她的牙關,一路攻城掠地。
她的手還被他牢牢鎖在頭上,這樣的姿勢太過暧昧與弱勢,她嘗試着想拿下來争取主動,可惜卻被無情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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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幹什麽?嗯?”
郗薇才不回答,這樣坐着顯得她更矮了,趁着他說話放開她的間隙,她低首吻在了他的胸前。
李贏整個身體忽的僵住了,只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郗薇趁勢将雙手放了下來往下面伸去,她知道這時候該怎麽讓男人繳械投降。
上輩子與李亘做了夫妻,但其實兩人沒有夫妻之實,那個時候的她既驕傲又沒有安全感,私下裏還偷偷找人學過,可惜沒有機會用上。
她現在只想快點把這件事解決,偏偏李贏磨磨蹭蹭,藥效讓她越來越難受,但驕傲又讓她說不出一句請求的話,她想着與其等着他将她的自尊一點點剝離,倒不如一下子來個痛快。
這手法效果确實是立竿見影的,因為他的呼吸比方才明顯還要粗重上許多。
但他就是遲遲不去突破。
她覺得李贏肯定很讨厭她,不然為什麽遲遲不讓她得逞,這麽折磨她,明明他早就已經箭在弦上了啊。
她明明都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他還......
忽然很是後悔為什麽留下他,眼眶不自覺酸澀發熱了起來,但她倔強的将頭撇開,不想讓他看見。
感受到身上的力道松了,李贏睜開眼睛,漆瞳本還帶着五分情迷,待看見她頰上的濕痕,這點意亂頃刻消失不見。
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來回擦拭着,低沉的嗓音似是出自胸腔,“後悔了?”
後悔沒有去找李亘?
郗薇吸了吸鼻子,都這份上了,後悔又有何用?鼓起勇氣上呗,于是,整理好情緒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貼上了他的身體。
“藥勁兒越來越大,我難受得就快要死掉了。”
“陛下,我不想死,幫幫我......”
他知道她明明說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但在此刻的他聽來,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旖旎與誘惑。
明明是她中了藥,他卻覺得中藥的那個人是他,本就不甚清明,加之她這樣一說,腦中的那根弦頃刻崩斷,他再難克制自己,撥開障礙開始真正攻城掠地。
北風還在呼呼的吹着,提燈的燈芯不知何時被吹滅了,幽深狹長的假山洞中沒有一絲光亮,視覺消失了,但聽覺跟觸感卻無限放大。
......
福寧殿。
郗薇嘗試着睜眼,但沒有成功。
似乎是又回到了剛飲下毒酒的那個時候,但又有些不同,那時候是渾身痙攣肝腸寸斷,而現在是渾身每一處都很重,像被千鈞之力壓着。
不過共同點是都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比如她現在想睜開眼睛,比如她想張開嘴巴,都不能夠。
這種感覺太讓人恐懼與不适了,她十分不喜歡。
正當她感到十分洩氣的時候,忽然,她感覺手臂被人給輕柔的擡了起來,接着是身體,她沒辦法自主,但能感覺到動作,那人動作小心,倒是沒有讓她感到任何不适,她心下稍定。
接着那人似乎就消失了,沒有聲音,沒有動作,黑漆漆一片,她嘗試了那麽久,也覺得很是疲憊,很快就又陷入了沉睡。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這一次,倒是成功的睜開了眼,她以為或許她還在假山洞中,但這裏明顯不是。
她眨了眨眼,頭頂是銀絲勾勒的鲛紗帳,其中一面被龍吻勾了起來,而身上蓋着的是明黃的衾被,她的目光忽然頓住,因為衾被上有一只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其拇指還帶着一塊象牙色的黑章鹿骨扳指。
這種“有眼”的鹿骨扳指,價值連城,尋常人哪裏敢佩戴在手上,她只在一人手上見過——李贏。
果不其然,她将目光順着手掌手臂看過去,可不見他彎着腰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你終于醒了。”李贏将手收了回去,或許是有些不自在,他站直了身子,坐到了一邊的圈椅上。
看郗薇眉頭未曾舒展,他解釋道:“太醫來看過了,說你沒什麽異常,朕猜你身上的毒應該已經完全解了。”
聽了這話,郗薇終于放下心來,但一想到太醫來過,想着之前兩人在山洞中幹的事兒,她臉一紅,想查看身上是否穿戴完好,甫一伸手,差點給吓了一跳。
雖然是白色的錦緞裏衣,但袖口一圈明晃晃金線織成的龍紋,她“蹭”的坐了起來。
“這是你的衣裳!”不是疑問,是肯定。
李贏似是沒有注意她的無禮,漫不經心抿了口茶,“嗯,你穿是不穿?朕這福寧殿可沒有他人衣物。”
“我的衣裳呢?”她理直氣壯地問。
李贏沒有理她,手指摩挲着杯沿,神情無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一點沒有始作俑者的自覺。
腦中又想起了昨夜的一些片段,裂帛聲猶在耳畔,郗薇臉紅了個透底,耿脖子裏的那口氣頃刻洩了下去,不穿還能咋滴。
不過她這樣還怎麽出去?等等,這衣裳是他幫着給換的?
郗薇臉色一時間精彩紛呈起來,她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反正都給看光了,她有什麽好怕的?總比再多找一個人來見證她的狼狽更好吧?
這樣一想,她好受了許多,理智也漸漸回籠:天啊,雖然說大家都說李贏這個少帝當不了多久,但其實前世直到她死他都坐得穩穩的,且搞死了對頭們還越坐越穩的樣子,而自己不過是個冒牌貨,作甚要得罪他?
這樣一想,她微揚的下巴略微的收了收,說話不複方才的氣勢。
“陛下,你能讓宮人為我去找身合适的衣裳過來麽?妙......”她本想說妙玉真人宮中有她的舊衣,但一想到昨晚莫名其妙中毒的事情,她頓住了。
包括大長公主夫妻,她現在竟然找不到一個敢信敢求救的人。
李贏揭開杯蓋,似有意似無意的撇着茶沫兒,“含章臺那邊宴會還未結束,現在将将醜時,距離宮門下鑰還有一段時間。”
大越皇宮申時三刻落鎖,第二日醜時三刻才會下鑰,宮裏若有宴飲,一般都是通宵達旦,等宮門打開才會宴畢。
他頓了頓,“你要不給朕說說昨晚太液池畔是怎麽回事?以後又是怎麽個章程?”
一聽這話,郗薇沉默了會兒,待想清楚之後,她掀開衾被鄭重的跪了下來。
“陛下,臣女昨夜宴上飲酒多了些,力有不逮便臨時溜出去吹了會兒風,不知怎麽迷了路就走到了福寧殿來,還請陛下恕罪。”
“至于陛下說的太液池畔發生何事,臣女就不清楚了,敢問陛下,太液池畔是發生了何事?”
她就那麽跪在榻上,視線将将與他平視,一雙杏眼睜得圓溜溜的,似當真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樣子。
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輕哼出聲,她這是故意裝蒜想過河拆橋呢,虧得他眼巴巴的等她醒過來,還問以後是個什麽章程。
他怎麽忘了,她滿心滿眼都是那臨江王李亘,現在只怕是巴不得跟他裝不熟,只要他松口,她怕就會像只兔子似的馬上逃離福寧殿。
一想到此,皇帝陛下“砰”的擱下了茶盞。
郗薇覺得周遭的氣氛有些冷,她直覺李贏在生氣,但她實在是想不到他有什麽好氣的,畢竟這種事情,怎麽說吃虧更多的也是女孩子家吧?況且昨晚上是他自己說的“可以”啊,那她身上哪哪兒都疼她也沒找他算賬啊。
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李贏冷哼出聲,“其他事就不說了,怎麽朕連貞潔都沒要的救了你一命,你連個謝字都不提就這麽算了?”
什麽貞潔,別說皇子王孫,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一般十五歲就有安排丫環教導人事了,像他這般地位會缺少這些?那他故意提這個“謝”字做什麽?
郗薇真誠的福了一禮,“陛下對臣女的救命之恩,臣女感激之至。”
她仔細品了品他這話,突然福至心靈,“然陛下富擁四海,臣女也不知該用何物表達謝意。”言下之意想要什麽就直說。
“當真不知?”他起身走了過來,食指屈伸,居高臨下将她下巴擡了起來,迫她對視。
這樣的姿勢讓人忍不住想起昨夜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郗薇耳尖微紅,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移了開,“不,不知。”
指端柔嫩的觸感讓他恍惚想起了昨日。
李贏微微彎腰,雙唇靠近了她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