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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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空白也就一瞬,很快她就被巨大的羞恥感所包圍。
那天晚上是情非得已,而今天這又算是怎麽回事?郗薇掙紮着想坐起來,可是她此時腹中不适,又是趴在他身上,他的手臂壓着,她根本使不上來什麽勁兒。
可這輕飄飄的推拒在李贏看來,倒像是那天晚上那般你來我往的游戲,更加刺激了他想要再進一步的沖動,他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不過一個倒轉,兩人位置就起了變化。
他不假思索就重新壓了上去,可惜這一次他沒有吻到那一片柔軟,而是噙住了一滴冰涼冰涼的東西,他心中一驚睜開眼,就在這遲疑的片刻,忽然臉上一痛。
郗薇也驚呆了,她不過是本能的動作,打完她一下子就害怕了,即使她是大長公主的女兒,可他畢竟是皇帝,況且她還是個冒牌的。
她心裏跳出了兩個小人兒,一個唾棄自己,這是幹嘛呀?親一口怎麽了又不是沒親過嗚嗚嗚,另一個則叫嚣着怎麽滴,打都打了,誓死不認慫。
被打了這一巴掌,李贏也如夢初醒,驀然退後了一步。
臉上火辣辣的,他雖是以藩王嗣皇帝位,但那也是金尊玉貴的王世子出身,何曾有人敢打他巴掌,郗薇是第一個。
可看着她又怕又委屈的模樣,他第一反應不是臉上的疼痛跟羞惱,而是覺得自己幹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才惹得人這樣。
這種感覺令他十分不适,這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情緒。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整個內殿靜得他們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良久,李贏摩挲着手上的鹿骨扳指,斟酌着開口,“還疼嗎?”
“什麽?”郗薇沒反應過來。
李贏看了眼她的手,欲言又止,郗薇倒是反應過來了,她揉了揉小腹,沒想到這一折騰,小腹倒是不疼了,她又站了起來在殿中蹦蹦跳跳走了兩步,随即開心得一蹦,“咦,不疼了!”
看她活力滿滿這樣,李贏心下松了口氣,“想來是藥勁兒過了,以後可別亂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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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薇心想她才沒亂吃藥,她這是為了保險起見,萬一揣個娃什麽的以後就說不清了,不過這藥以後也不用再服了,這會兒不适也沒用了,所以對于李贏的話她也沒放在心上。
看他也沒計較方才的事情的樣子,郗薇指了指身後,“陛下,這一耽誤,也不知慈寧宮那邊什麽樣兒,您還過去嗎?若是不的話,臣女就先過去了?”
李贏沒吭聲,只有意無意的撥弄着簾上的珠串兒。
久久沒等到他的回答,郗薇想着他估計是不想搭理自己,于是盡量降低存在感慢慢往外挪,但就在快要走過博古架的時候,李贏忽的叫住了她。
“衡陽。”
郗薇回過身來,“什麽?”
李贏身高腿長的,三兩步就行至了階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過不了多久,朕就要親政加尊號了,屆時婚事也會被提上日程,那天的事......”
由于當時烈帝重傷無子,他也沒有親生兄弟,于是由太皇太後跟大長公主聯合左相鄭尹做主,以皇帝的名義頒布敕令,宣布由堂弟忠王李贏成為皇位繼承人。
烈帝駕崩後,忠王李贏進京登基,但當時因為迎接的禮儀以及繼位之後的主祀和皇統問題,朝堂争論不休,因此李贏登基後只改了年號并未加尊號,時人一直以少帝稱之。
李贏冷情冷性,為了目的誓不罷休,前世不過輕飄飄的派人戳穿了她的身世,就将大長公主的夢打得粉碎,其城府不可謂不深。
他明明可以換個場合換個時間的,但他就不,知道大長公主好面子,特意打蛇打七寸挑了她成親那日,一點退路都不留。
他雖怪不上他,但也不想再做個冤大頭,所以一聽他提到那天的事,她立馬接道:“陛下放心,那天的事臣女定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有任何閑言碎語傳出來影響陛下的婚事。”
其實李贏想着,那天的事,雖然是個意外,但他畢竟也算占了她便宜,若是她要求的話,雖然他跟大長公主一系現在關系十分僵硬,但他也不是不能對此負責。
沒想到她還急匆匆的先保證了起來,顯得十分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的樣子,倒讓他心中有些不爽了。
他的婚事,豈是閑言碎語能影響的?只怕她擔心的是影響她自己吧。
這樣細捋下來,他又十分慶幸方才那些話沒有出口。
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袍袖,他漫不經心道:“那就行。朕倒是忘了,這幾天堆了好些折子,公主們歸寧,驸馬們想來也在太極宮等着,想來太皇太後跟太後她們也忙,朕就先不去慈寧宮了。”
看郗薇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李贏扯了扯嘴角,冷聲朝門口,“李順兒。”
宮門口頃刻進來了一人,“奴才在。”
這人郗薇眼熟,就是上次給她送衣服的那個,原來他就是禦前總管李順。
“朕該去太極宮了,你就替朕跑個腿,送衡陽翁主去慈寧宮吧。”
郗薇想說“不用麻煩”,可是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已經大步往殿外去了,那話直接就直接被她給吞回去了。
李贏沒有再去看郗薇的表情,出了福寧殿提步就往太極宮去,候在殿外的宮人們趕緊跟上。
福寧殿不一會兒就又恢複了方才的靜谧。
李順是見到郗薇被皇帝親自給抱回來的,恭送走李贏之後,他重新迎上前來,笑眯眯道:“奴才已經命人準備轎攆去了,還請翁主移步。”
郗薇長舒了一口氣,不用跟李贏一道,還有轎攆坐,總比徒腳來得快上許多,欣欣然就接受了。
慈寧宮。
太皇太後年事已高,自去年入冬以來身體就不怎麽好,連除夕宮宴這樣的盛事都沒有參加,她的親女大長公主李令愛已經在宮中陪伴了數月。
只今日是年初二,大越宮中自來有嫁出去的公主回宮請安的習俗,這會兒能進來的,都是孝帝這一支的嫡系,是親孫女親外孫女,她這才開了慈寧宮的大門讓她們過來拜見。
其實人也不算多。
孝帝當年有二子四女,由太皇太後所出的只大長公主李令愛一人,因為孝帝夫妻感情不錯,除年少就藩的忠獻王外其餘幾個皇子公主都是養在當時的皇後現在的太皇太後名下,其中數武帝跟大長公主姐弟的關系最好。
他們一輩這些人如今還健在的又在京城的有三位,大長公主、館陶公主,安樂公主。
武帝的一子三女,烈帝已經崩逝,諸因公主嫁去了回羌,而晉陽公主、新城公主都還待字宮中雲英未嫁,其中晉陽公主是由張太後所出。
孝帝還有個兒子就是李贏的生父忠獻王,他去世得早,只留下一子一女,不過因為封號主祀等等問題,忠獻王大妃母女沒有進京。
太皇太後坐在主位上,即使燒着地龍,她也加了件寶相福紋大襖,大長公主陪着她跟安樂公主還有張太後打葉子牌,幾個小輩圍在一旁湊趣看熱鬧。
“咦,妙玉,你快幫哀家看看出哪張好?”張太後睜了睜眼睛。
左手邊的安樂公主笑她,“可不興這樣的啊皇嫂,欺負咱們姐妹沒有伶俐兒媳婦兒?”
說完,她笑看着坐她左手邊的大長公主,“長姐,你說是不是?”
妙玉真人出身太原王氏,本名王蕊,昭德元年嫁與烈帝成為皇後,烈帝駕崩後她請願出家,兩宮太後感其貞烈特意建了道觀将其留在宮中,帶發修行。
不待大長公主出聲,妙玉真人就道:“安樂姑母慣會取笑,您跟大長姑母沒有伶俐兒媳,卻有伶俐女兒呀。”說罷,眼睛笑盈盈的轉了一圈兒。
“是呀母親,你這一堆玉珠子,咱們姐妹可功不可沒。”安樂公主的次女徐壽安笑言。
姐妹倆坐在旁邊,擠着自家母親撒嬌。
新城公主替太皇太後捋了捋手中的長牌,輕聲分析着。
因為郗薇沒在,是晉陽公主坐在大長公主身旁,聞言也拉着大長公主撒嬌,“姑母,衡陽不在,我就是您的女兒,您可介使喚着。”
大長公主聽了這話,食指戳了戳晉陽公主的額頭,紅唇微啓,“你個小機靈鬼,那你倒是看看姑母出什麽好?”
晉陽公主揉了揉腦袋,“哎呀不行不行,我看這頭暈。”
說罷,徑直往後面仰倒。
看她這無賴樣兒,衆人忍不住朗笑出聲,就連太皇太後也好笑地偏頭去看她作怪。
郗薇就是這時候進殿的。
妙玉真人第一個看見了她,趕緊上前拉了她往裏走,關切問道:“衡陽,陛下差人來傳說你會晚點,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得這聲,殿中諸人皆往郗薇看去,眼裏無一不充滿好奇,就連大長公主,也看了過來。
郗薇倒沒想到李贏竟然會派人來傳話,她也不知道傳話的人都說了些什麽,于是拉下了妙玉真人的手,盡量簡短道:“可能是昨日吃壞了肚子,路上差點暈倒,恰巧遇上陛下,就耽誤了些時候。”
妙玉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還想再問,太皇太後卻顫巍巍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到哀家身邊來。”
郗薇趕緊上前,太皇太後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可曾召太醫看過?怎麽說的?”
郗薇怕她擔心,左右轉了轉,“無事的老祖宗,就當時有些不舒服,早就無礙了,您看,我這不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太皇太後拉着郗薇的手,又仔細詢問她這幾日可有什麽新鮮事,郗薇似不經意掃了一眼殿中,含笑一一回答着,一問一答間,其餘人仿佛都成了陪襯。
晉陽公主偷偷撇了撇嘴,眼珠一轉,似嗔似玩笑般撲到太皇太後懷中,“衡陽一來,老祖宗就把咱們都給抛到九霄雲後了,咱可不依。”
新城公主被擠到了一邊,剩下郗薇跟晉陽公主一左一右伴着。
“你個小滑頭,老祖宗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大長公主戳了戳她,一群人都陪着笑了。
“就屬你話多,”張太後也故意板着臉斥責,“把你這勁兒用在功課上,也不至于門門倒數了。”
宮中辦有太學,專供王室貴族家的孩子學習之用,他們這些人不用考科舉,學的就很雜,總不過禮樂射禦書數這幾樣。
晉陽公主以手支頤,“母後,您這話可說得不對了。”
“哦?你母後哪裏說得不對?”太皇太後來了興趣。
晉陽公主下巴微擡得意一笑,“墊底的明明是衡陽嘛。”
太皇太後不知內情,小輩們卻是都知道的,郗薇沒進太學之前,晉陽公主确實門門墊底,但郗薇來了之後就換人了。
兩人向來不怎麽對付,晉陽此言一出,殿中諸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被人揭短,都下意識等着看郗薇怎麽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