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還是兩人鬧的什麽小情趣?◎

臨江王府。

李亘坐在桌案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桃花釵原稿出神。

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他記得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郗薇被他抱在懷中已然斷了氣,血淚交融,他心中無限悲涼,夢裏的情景真的成了真,卻也是被他逼出來的。

房間的擺設簡約,是他從前慣住的模樣,他記得跟郗薇成親之後,他的卧室添了許多女孩子會喜歡的花花綠綠的東西,一直到兩人決裂,也沒有變過。

而最神奇的是桌案上的這幅畫,落款是天勝二年臘月初八,他記得,當初因為郗素錦頭上戴了那支桃花釵,郗薇跟他鬧了好一陣別扭,兩人在那事之後,他就把這幅設計草圖給燒掉了,而現在,這幅草圖好好的躺在這裏,且嶄新的模樣也不似僞造。

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小厮王福來叫他用膳,交談下他驚奇的發現現在竟然是天勝三年,正月初二,看着和顏悅色的母妃跟才到他胸口的小妹,他不得不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重生了。

想明白了此番關節,他興奮得簡直想笑出聲來,或許是前世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陌大的玩笑,所以才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前世他總會做一個夢,夢中他被人劃破了頸項,血流不止而死,他一直很是恐懼此事,而最恐怖的是,有一天他突然在夢中看見了那個人的臉,竟然是郗薇。

這件事成了他的一件心病,他不想跟郗薇有所糾纏,但一方面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另一方面江太妃跟張太後也有意撮合,他雖刻意跟郗薇保持着距離,但總是情難自禁。

也是天意弄人,除夕宴上郗薇中了藥,他真的舍不得她死,也舍不得将她交給別人。

兩人說清了誤會,魚水交融,請婚那段時間是最甜蜜的時候,可是就在成親的那天,郗薇被當衆拆穿了身份,若是其他人,或許大長公主就捏着鼻子認了,但是她是乳娘柳詩情的女兒。

當初柳詩情背着主子爬了郗太傅的床,氣得大長公主當場早産,但因為她跟産婆怕被遷怒當場就跑了,并且帶走了那個孩子的屍身,大家根本不知道孩子已經死了,都以為她是因愛生恨拐跑了孩子。

柳詩情在流亡途中發現自己懷了孕,當時她被長公主的侍衛追捕東躲西藏早就一窮二白,沒有辦法只得改了名姓嫁給了一個書生,誰知道書生嗜酒好賭,沒多久家裏就被賣得精光,她生下郗薇沒有辦法,寒冬臘月為人洗衣貼補家用,沒多久就生了病撒手人寰。

大長公主對柳詩情恨之入骨,郗薇的存在就是對這對模範夫妻最大諷刺,盡管誰都看得出來她的長相酷似郗太傅,尤其是鼻尖那點小痣,但郗太傅還是當場表态跟柳詩情沒有任何關系,也并不認這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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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王府被架在火上,京中諸人都等着看他的好戲,江太妃的意思是請婚請的是臨江王府跟大長公主府,所以要他當場毀了這門親事,可是他是真的喜歡她,也是真的心疼她,于是頂着壓力說服母親江太妃為了名聲還是仍舊成了這門親事。

可惜婚後過得并不痛快,為了她的安全,他很少去看她,即使去了也是冷臉相對,她心中怨怼多次要求要和離,但他出于私心一直沒有同意。

江太妃知道此事越發的心中不喜,鬧着要給他重新娶妻,甚至最後竟然直接讓人送了毒酒過去,當他匆匆趕過去的時候,郗薇已經毒發了,他抱着她心神劇痛,卻沒想到她拼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劃破了他的咽喉。

夢境竟然成了真,但他一點都不怪她,因為這是他應得的。

從前因為夢境總是對她若即若離,因得如此,母親江太妃跟張太後才會合謀給她下藥讓兩人成事,虧得從前他還以為那是郗薇逼迫他的手段,他一直誤會她也就罷了,成了親之後他又迫于壓力疏遠她,那麽驕傲的她,被他困于一寓。

反反複複是他,是他們臨江王府,滿腔恨意,殺了他也是自然。

李亘眼角有些紅,他定了定神憋了回去,上輩子老天爺跟他開了個玩笑,懦弱的他辜負了她,這輩子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整理好情緒之後,他推開了窗,窗外紅梅開得正好,想着郗薇素來喜歡顏色鮮豔的,這紅梅她定會喜歡,于是他剪了幾支去了江太妃的院子。

曲江亭上,江太妃正看着李凝寧在寫着名帖,見李亘捧着紅梅過來,她立馬迎上前來,“亘兒,你可算出來走動了,身子沒事兒了吧?”

江太妃其實有些後怕,自除夕宴那日出來,李亘就病倒了,這一昏迷,就是好幾日過了,她就這麽一個兒子,說不擔心是假的。

李亘不動聲色将江太妃的手拿開,将手中的紅梅遞了上去,“嗯,多謝母親關心,已經好多了。”

看他雖然消瘦了些許,好在精神頭不錯,她便放下心來,跟他說着最近發生的趣事,看他興致不高,江太妃指了指桌案上的燙金帖子。

“你這兩日病着,各府都派人過來問候過一遍了,郗府也來了人,我想着總不能白承人家的情,于是準備過兩日在這曲江亭辦場宴會,以賞花為名答謝各府一番。”

李亘點頭,“是當如此,這些事情母親做主便好。”

他掃了一眼帖子,自裏面抽出了一張拿在手上,“這張給大長公主府的?”

李凝寧聞言擡起頭,“對,哥哥你要幹嘛?”

江太妃也以為李亘會不高興,趕緊解釋道:“你這一病郗府可費了不少心思幫着找大夫,還送了不少藥材過來,這次咱們賞花宴将翁主請過來,你可不許給人臉色看了。”

她現在有多護着郗薇,後面翻臉就有多難看,但這一切究其根本不過是因為身份的原因,只要郗薇的身世不被拆穿,她們自然能像現在這樣和平相處,還能完全拉住大長公主一系的資源。

他重生回來有些事情已經先知,那麽只要想辦法規避,他想要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亘看着佯怒的母親,忽然笑了。

“母親說到哪裏去了,我是想讓王福親自把這帖子送過去,順便将我剪的這幾支紅梅也帶過去。”

江太妃聞言忍不住跟女兒對視一眼,從前李亘對郗薇的态度別扭極了,如今病了一場這是想通了?

她高興的一拍手,“如此再好不過。”

王福得了命令,即刻領了東西準備辦差去了。

眼見着王福的身影消失在了月門口,李亘滿懷希望的想。

她滿心滿眼都是他,想來賞花宴定會早早的就過來,除夕宴那晚上沒碰上她,到時候他會好好的跟她解釋一下那桃花釵的事情,說開了之後,他發誓以後會好好保護她,這輩子他們定會做對恩愛夫妻。

郗府,湛露院。

這兩日發生了太多事情,郗薇昨日去了平樂坊,難得晚上睡了個好覺,起來就稍微遲了些。

絲蘿跟碧縧正在擦拭着天青汝窯高頸瓷瓶,旁邊的青篾簸箕裏面斜躺着幾大支剛剪的紅梅,看郗薇起了,兩人喜滋滋地掀簾命人打水進來。

“小姐,今日一早奴婢就聽着了喜鵲聲,您是有好事要盈門了呢。”碧縧性子活潑,神秘兮兮地拉了還兀自懵懂的自家主子往外間走。

郗薇打了個哈欠,食指一點,戳她額頭,“你個丫頭,這時節哪兒來的喜鵲。”

碧縧也不解釋,只掀開珠簾看着郗薇“咯咯”的笑。

晨風輕動,馨香盈入鼻尖,郗薇一眼就看到了矮幾上高頸瓷瓶裏插着幾支骨裏紅,而一旁還有好幾大束未插瓶的。

絲蘿在一旁解釋,“小姐,門房一大早就捧着花兒過來,說是臨江王府上送過來的,凝寧小姐請您去府上賞梅呢。”

李凝寧是李亘的親妹子,比郗薇小些,從前因得李亘的緣故,兩人關系還成,但郗薇也是後來才知,李凝寧其實一直都很讨厭她,江太妃隔三差五找她過去玩,總要借個合适的名頭,而李凝寧就是那個由頭。

他們一家人也真是挺有意思的,明明都不喜歡她,為了攀上大長公主跟郗府,卻都裝作十分喜愛,那兩年沒少捏着鼻子哄她吧。

郗薇心生厭惡,看都沒再看一眼,直接下了令,“給我扔掉,連花帶瓶。”

絲蘿碧縧面面相觑,一時都有些奇怪,從前臨江王府那邊若是送了帖子過來,小姐定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跟臨江王鬧別扭了?

碧縧想問問是怎麽回事,可是還沒開口,就被絲蘿拉住了,眼神示意她不要多事,她沒辦法,只得抱起了花瓶就準備往屋外走。

誰知剛跨出門口,郗薇又叫住了,“等等。”

碧縧開心地轉了過來,她心想着果然沒錯,小姐哪一次說生臨江王的氣最後是真生氣了呀,若是當真扔了,就是她們這些奴婢不懂事了。

“他們賞花宴是定的什麽時候來着?”郗薇指甲不自覺地劃着酸棗木桌面。

絲蘿看了眼帖子,回道:“小姐,就是今日,在王府曲江亭。”

“行,就等會兒,連花帶瓶還有帖子,一起扔王府大門口。”

郗薇擺弄着妝奁中的首飾,想了想尤不解氣,又補充了句,“沾了這花的瓷瓶都帶上,還要等着挑人最多的時候。”

看兩個丫環愣在原地,郗薇轉到了雲母屏風後面,“幫我把那件湖藍金絲繡花長裙拿出來,我要換裝。”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套長裙上身是窄袖,絲蘿詫異,“小姐要出門?”

碧縧補充:“難道您還要親自過去扔?”

郗薇不語,只兀自自妝奁裏拿了對海棠耳飾裝扮起來。

絲蘿碧縧對視一眼,心中忐忑不已,想勸又不敢勸,也不知臨江王是怎麽惹着自家小姐了,還是兩人鬧的什麽小情趣?

兩個丫環也不敢問,只得趕緊下去準備。

作者有話說:

前夫:這輩子皇位跟薇薇我都要!

李贏:呵,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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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一口氣傳的幾天的存稿,沒有看後臺,今天一看好開心,謝謝小可愛們的評論和營養液,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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