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陛下想要什麽?◎
唇齒像是已經熟悉了彼此, 你來我往輾轉碾壓。
雨絲還在淅瀝瀝的下着,像一張巨大的天幕, 将花廳與世隔絕, 仿若一段世外桃源,掩蓋了一切羞恥。
也許是雨聲太過纏綿,也許是天光太過晦暗, 讓人忍不住想糾纏想放肆。
青絲與煙雲紗鋪滿了整個塌間,軟軟的, 柔柔的,纏在肌膚上, 激起一陣戰栗。
剛柔相濟方是和諧之道。
身體的變化是最誠實也是最本能的反應,感受到她的變化, 李贏一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一手撥弄着那柔軟的薄紗, 他的心跳得飛快,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往一處聚集。
“喵嗚——”
被冷落的小白不甘心的在一旁扣着沉香木地板,可是它的主人們哪裏有空去理它……
風雨與呼吸聲交疊在一起, 譜寫出了一出既纏綿又無限和諧的樂章。
耳邊的呼吸聲漸漸重了起來, 身體異樣的感覺讓她悚然一驚,她神智霎時清醒了一點,猛的屈腿擋住了他。
“別……”
“別什麽?都這份上了,還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嗎?嗯?”
李贏整個的靠近了她,腰間熟悉的觸感, 像刀似劍,蓄滿蓬勃的勢整裝待發。
她已經不是一無所知的少女了, 對危險本能的感知讓她再不敢亂動一絲一毫。
臉紅了個透, 她将頭撇向一邊, “你……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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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是他安排別人,何曾有別人安排他的份兒,更何況是現在,他食指一下一下在她唇畔打着圈兒,“将将兵臨城下,你卻讓鳴金收兵,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盡管如此嘲諷,但他卻也未曾再進一步,郗薇放下心來,拎着裙角往下拉了拉,慢慢騰出了身子想坐起來。
可惜他卻不許她退縮,“衡陽,你對朕是有感覺的。”
指尖猛的挺進了她的牙關,攪了攪那軟軟的小東西。
“別否認,你的身體比嘴誠實。”
不知道他是怎麽說出這番話的,郗薇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這堪比城牆厚的臉皮,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偏又無處反駁。
就算他說的是事實,做甚又非要逼着她承認?是炫耀嗎?
她氣得張嘴就咬。
“嘶”
指尖的痛感不輕,李贏卻笑了出來,“這不是你第一次咬朕了,怎麽,惱羞成怒了?嗯?”
看她真急了,他小心的抽了出來,“衡陽,承認吧,你在害怕,在心虛,為什麽呢?”
她從前可不是這樣,那會兒為了李亘,恨不得全上京都知道,還有謝昉,為什麽到他這兒,就跟個縮頭烏龜似的?
郗薇深吸了一口氣,這讓她怎麽說?前世受的傷害已經夠大了,她根本不想再吃那份苦。
她永遠記得前世請婚那時候李贏居高臨下的樣子,說她一定會後悔。
是,她是後悔了,可是難道要她再把這傷口揭開來給他嘲笑麽?
她做不到。
也不想被人當做怪力亂神之說。
因愛開始的婚姻因恨結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教訓她永生難忘。
軀下驟然一空,李贏強壓下那股不甘的心,盡管來之前就想好了的,小沒良心的吃軟不吃硬,但到了這個時刻,他無法忽視內心的聲音,她分明對他并不是像嘴上說的那麽絕,偏偏就不肯承認。
他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下來,花廳內外除了風雨摧殘花木的聲音,再無其他。
“咕咚咕咚——”
是小火爐上的姜茶沸了!
郗薇終于找到了借口,她撲騰着跳了過去,為了緩解方才的情緒,假裝認真煮茶。
李贏睨了她一眼,“說話。”
“嗯?”
看她這樣,分明是不打算開口,他刻意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負手站在窗前,回身問她,“朕來的時候很匆忙,你知道朕在想什麽嗎?”
她拿了茶匙攪了攪爐子,“陛下日理萬機,有人還要讓您費神這些小事,實在是該死。”
李贏知道她在故意惹他生氣,但這次他控制得很好,沒有理會她的話,自顧答道:“最開始是很生氣,也确實有很多政務要處理,但是這些都不是匆忙的原因,讓朕匆忙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想快點見到你。”
郗薇的手一頓,這是要将那層紗挑破嗎?她突然生出了一絲奇怪的感覺,不是欣喜,倒像是怯怯。
“沒錯,朕承認,有故意拖延給你賜婚的旨意,因為朕有私心,朕不想你嫁給除朕之外的任何人。”
他大步朝她走了過來,憤怒卻怎麽也壓抑不住,“無論是李亘還是謝昉,論身份,論地位,這些朕自問都不比他們差,但這些也不甚重要,就說感情,謝昉你才認識多久?李亘又跟你說過多少話?就是按資排輩,怎麽也該是朕在前吧!而且,你明明并非對朕一無所覺。”
他迫她正視着他,手指一遍一遍指着她的心髒,語氣有刻意壓抑的不甘與憤懑,“告訴朕,為什麽?”
郗薇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為什麽?因為她不想成為後宮裏的一員,不想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不想餘生都在勾心鬥角裏渡過,更不想成為他或者大長公主任何人的棋子,被利用的感覺實在是讓她心有餘悸。
她的心“砰砰”的劇烈跳動這,面上卻異常平靜,只看着他,言簡意赅,“很簡單,因為對你的那點感覺,不足以支撐我義無反顧。”
李贏想過她不承認,想過她會找一大堆理由,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真相就是這麽簡單。
沒那麽喜歡,如此而已。
他早該想到的,若是當真心心念念,又怎麽舍得據他于千裏之外,又怎麽會毫不留戀。
是他非要放下帝王尊嚴,求一個明白解脫。
郗薇是下得了手的,她想了想繼續,“其實陛下你也不是有多喜歡我,現在這樣,不過也只有一個原因罷了,那就是求而不得。”
“我不是說身體,我是說心。”信不信她若整天纏着他,他很快就會覺得耽誤他事兒了?不過這句她沒有說出來,她也不是頭非常鐵的。
這話成功讓李贏沉默了下來,鳳眸裏難得帶了絲惑色,是這樣嗎?
茶湯也煮得差不多了,她盛了一碗姜茶,放到對面,示意他坐下。
随後又盛了一碗給自己,放了一大匙蜂蜜,攪勻了之後,捧了碗小口小口啜着。
看他只坐了下來,對桌上的姜茶卻一動未動,她停下了動作,好奇問:“您怎麽不喝?”
李贏睨了她一眼,她眼中的得色他如何沒看見,偏一舉一動倒沉穩似淑女,她是覺得她足夠了解他?
他輕哧了一聲,越過了那碗姜茶,自她手中拿過了加了蜂蜜的那碗,仰頭一飲而盡。
“你!”
郗薇又羞又氣,羞的是那碗她将将才喝過,白玉碗沿還殘留着她的口脂,氣的是羞什麽,親都親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看她這樣,李贏心中那口氣順了些,挑眉道:“你覺得你很了解朕,所以特意給朕盛了一碗不加糖的。”
他“砰”的将白玉餌碗擱在幾案上,繼續道:“但其實自那之後,朕的一飲一食都有些偏甜的了。”
原因他沒說,甜甜的口感總會讓他想起她嘴角的味道,似糖如蜜,從前他總是對她那些甜甜膩膩的愛好嗤之以鼻,但又忍不住想嘗嘗到底有什麽神奇的魔力,結果不知何時起,就習慣了戒不掉了。
他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餌碗沿上的口脂,斟酌道:“衡陽,你說朕是因為求而不得,朕細細思量了一番,或許你說得沒錯,是有這個原因的。”
風裹挾着雨絲自支摘窗拂了進來,打在手臂頸間,郗薇覺得有些涼涼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李贏鳳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整個晦暗的天色都被他氲入了眸中,嗓音裏夾了絲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晦澀,“但朕又不十分确定,所以朕有個想法,需要你配合一下,如果證實你說得對,朕也是有自尊的,以後再不會像今日這般糾纏于你,你與朕之間,就止步于君臣兄妹而已。”
“是什麽想法?又需要我做什麽呢?”她疑惑地看着他。
李贏将手收回了袖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食指微微屈伸着。
“聽說你在為朕的千秋節準備賀禮?”
聽說......
聽誰說?難不成太皇太後這麽早就把消息傳了出去?
看她面色尴尬,李贏的目光似漫不經心看向窗外的花枝,“準備好要送什麽了麽?”
實話就是壓根還沒有準備,太皇太後讓她去私庫裏面挑,結果第二日她就出宮了,也沒什麽機會,她掃了眼廳中的擺設,都是宮中與郗府的東西,拿來獻禮并不合适。
明明看向窗外,暗地裏卻注意着她的任何舉動,看她這表現,皇帝還有什麽不明白,那三千兩銀子,是一分都不準備花在他身上,好在早就有心裏準備,此時的他竟然出奇的冷靜。
“看來是沒有,那正好,朕就不客氣自個兒讨要了。”
聽他這口氣,郗薇一雙杏眼疑惑地看向他,“陛下想要什麽?”
李贏笑了笑,開門見山,“你信誓旦旦說朕對你是因為求而不得所以念念不忘,那這樣吧,朕的千秋節賀禮,你與朕就扮做一日尋常夫妻,真心相待,若朕當真如你所言,那這一日也該是能明白了,你放心,朕沒那麽閑,也是要臉的,從此以後,朕保證不會再糾纏于你。”
郗薇沒說話,雖然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她承認她狠狠心動了,不用撕破臉,只是......
“怎麽?你不敢?”李贏眉梢微挑,“你放心,朕不會勉強你與朕行那夫妻之實。”
皇帝雖然自負霸道,長于心計,但是也沒那麽龌龊,對于這點她還是放心的。
且她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激将,他也不是什麽玩鬧之輩,若是當真解開了這個結,說不定大家都輕松了。
“我有什麽不敢的!”她揚了揚下巴,随即立馬慫了,“只宮裏那日不是有家宴麽?咱們總不能是在宮裏吧?這件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謝昉,雖然兩人只是口頭約定假意定親并未正式賜婚下定,她也準備跟他坦言只到協議為止了,但若他介意,随時可以中斷對她的承諾,并且她會親自賠禮道歉。
盡管如此,她終究是問心有愧,這次若能将這件事解決好,以後她跟李贏再不會有任何瓜葛,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她向來不善隐藏,一舉一動從臉色上就可窺見端倪,李贏只斜斜一掃就立馬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極力壓下心中那不停往上泛的酸意,他解釋道:“當然不是,朕本也不是那日的生辰,就初五吧,還有十天,你先做些準備,剛巧近日北面整軍,朕這兩日也需将政務處理一番,屆時會遣人過來接你。”
這個日子倒是不錯,一來可以讓她整理整理這兩日的情緒,二來有些事情她也想跟謝昉說清楚。
窗外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牆根傳來了幾聲鳴叫。
小白一聽這聲,立馬警戒的瞪大眼睛豎起耳朵,“喵嗚——”一聲就往門口撲騰去。
院外隐隐有腳步聲說話聲傳來,郗薇立馬緊張的看向他,一邊眼神示意,仿佛再說你該走了。
李贏如何不懂她的意思,方才那暗號他也聽見了,只是看她這樣,他無端想惡作劇一下,慢吞吞站了起身,慢吞吞提腳,本要邁步出去,忽而又折了回來,郗薇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不慌不忙自袖口裏拿出了一枚系了紅色絲縧的堇色玉環遞給她,“小白養在你這裏,讓你費心了,這是它的口糧,憑此環可在任何一家錢莊兌換銀兩。”
他是知道了她缺銀子?還是真的只是給小白的口糧?
看着這玉環,郗薇自尊心作祟猶豫着不肯接過,可是他就這樣固執地伸着,像是一場對峙。
腳步聲越來越近......
也罷,不要白不要,就當是與他逢場作戲給的一點補償好了。
她接過玉環,嘟囔道:“臣女替小白謝過陛下了。”
李贏扯了扯嘴角,終究沒有問她為何要将那些首飾當掉,她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也許是沒到那份兒上吧。
但終究會到那份兒上的,他以他皇帝的名義發誓。
“初五那日,不要忘了。”
耳聽着腳步聲愈發的近了,他閃身便出了花廳。
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槐樹後,回音卻久久不散,郗薇心中緊張,數着心跳像等了好久才消失。
丫環仆婦們都回了來,湛露院又恢複了素日的熱鬧,絲蘿站在廊下,一一将任務都安排妥當,再讓碧縧去剪些花枝回來,她便獨自進了屋。
她似早知郗薇就在裏面,問安之後,默默收拾着淩亂的羅漢榻跟碗盞。
郗薇看着她的動作,心中忽然有什麽一閃而過。
作者有話說:
狗:朕沒那麽閑,也是要臉的。
薇:o(╯□╰)o
嗚嗚嗚,最近有點忙,每天趕更新,只能保證日更,閑了我會盡量加更大肥章的,大家諒解哈。
感謝在2023-05-05 22:32:29~2023-05-06 20:32: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冬眠的魚骨頭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