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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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如之前約定的在街角分別，京京謝絕了他要開車送她一程的提議，拿出手機迅速約到一輛網約車。楊聞昭目送她上車，車子起步彙入午夜車流，消失在前方拐彎處，才轉身去停車場取車。
倆人各自在周末有很多事情要做。
楊聞昭要去遠郊區縣醫院給當地的醫護做兩天的培訓，周六一大早在醫院門口與其他科室的同事們集合。上車後，他特意換到程源旁邊的座位。程源開始還以為他是工作上有事情找自己，主動彙報了自己在急診的工作情況，同時還把自己過去一周遇到的病人緊急病情向楊聞昭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
楊聞昭聽完并沒有給予業務上的反饋，而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程源搖搖頭，低聲說，“沒時間談。”他現在每天下班後只想睡覺，完全沒時間考慮談朋友的事情。
“有喜歡的人嗎？”楊聞昭又問道。
程源還是搖搖頭，這次他湊到他身邊問道，“怎麽了，聞哥？您要給我介紹對象？哪個科的美女姐姐看上我啦？”
說完他還擡起腦袋，在車內四處打量，楊聞昭伸手把他腦袋摁住，繼續問，“也不是不可以。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我幫你留意。”
“漂亮的，溫柔耐心的，和我有共同語言的，能理解醫生工作的”，他一邊說一邊還掰着手指頭展示，楊聞昭心想這些條件賀京京完全滿足呀。楊源收起四個手指頭，最後立着的只有大拇指，他說，“最重要的是要開朗大方，性格活潑。”
很好，小跟班挑選女朋友最重要的條件與京京的性格是不匹配的。他不用在追京京的時候還要對小兄弟愧疚，楊聞昭心想。
楊聞昭昨天送別京京後，坐在停車場的車裏，反複回憶着多巴胺飙升的那個瞬間。
姑娘說雨季來臨時候的聲音，猶如落入玉盤的雨滴，輕輕柔柔卻又在他的心底泛起漣漪。姑娘說夏夜微風時候的呢喃，猶如風吹過皮膚留下的略帶顆粒感的觸覺，又酥又麻。她談起自己想數清天上星星時的表情，讓他瞬間想到了美麗心靈裏Alicia仰頭的那一幕。那一刻，他想自己化身超人，替她撥開頭頂的雲霧，遮住城市的燈光，還原她一片燦爛的星空。
他想，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早上起床，他再次确認昨夜的心動還在持續，所以不是夜色迷離作祟。于是，他一邊刷牙一邊琢磨着自己要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裏實施追人計劃。當他在醫院門口見到姑娘的小竹馬的時候，順理成章開展計劃的第一步确認小竹馬是否是情敵。
楊聞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調車椅開始閉目睡覺。獨留程源還在疑惑他剛在的一番話有什麽深意。難道是神外科室真有人看上自己，特意委托聞哥來打探消息？不過他再細想，發現還是不太對，神外的女醫生很少，護士們大多挺害怕聞哥的，誰會委托他來做媒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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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想不通，他也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不止他們兩位，車上大部分同事們在車上第一件事情都是補覺。
楊聞昭在車上睡覺的時候，賀京京在家裏賴床。她早上八點鐘被馬女士的電話吵醒。馬女士叫她中午一起去小姨家吃飯。吃飯是假，借機相親是真的。京京困得不行，閉着眼睛對着手機說，“我加了一周的班，讓我好好休息一天，行不？媽，您如果實在無聊的話，我送您一只狗。邊牧行不？不行的話，泰迪？薩摩耶？法鬥？拉布拉多？中華田園犬？”
馬女士在電話裏說，“盡早斷了這念頭，我才不伺候狗祖宗。你中午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我先去看看人家小吳是怎樣的一表人才。”
天呢，之前小姨還說是小曲呢，怎麽又來了一個小吳？不會隔幾天又蹦出來小張，小李吧。
京京在床上賴到十點才起來，打開房門，看到難得周六白天還在家的老賀。
“爸，早哇！”她展顏歡笑着和老賀打招呼。
反而是老賀一臉愁苦，應和着她說，“洗漱後趕緊吃早餐吧。”
早午飯的飯桌上，她才知道老賀愁容的原因。兩周前拉的相親群，介紹人和三個家長寒暄熱聊之後，群裏就沉寂下來。今天早上老賀把群撈起來一看，嚯，小翟退群了。
“你現在拿出手機，把群也退了。沒道理他家小子不熱絡，我們一頭還上趕着。”老賀忿忿不平地說。
京京還以為怎麽了呢，她已經完全忘記還有這個群。她打開手機找到群，點擊退出群聊。
老賀一邊指責着小翟人不行，一邊嘟囔着介紹人不靠譜。“老翟多好的人，怎麽會有小翟這麽任性的孩子呢？不成就不成，托介紹人告訴我們一聲呀，現在一聲不吭的退啦，算怎麽回事兒呢。”
“行啦。他退了，我也退了，現在已經扯平。這事兒翻篇，過去的就讓過去吧。”京京實在受不了全方位的唠叨後開口說話。
“我們得總結規律，吸取教訓，這是你們戰略管理上的專有名詞，叫什麽來着…噢，想起來了，複盤。我們需要複盤一下，為啥熟人介紹的，父母還相識，最後你們兩個都不熱絡沒相成功的原因。”
……
京京把洗好的衣服晾曬，提着需要幹洗的衣服出門。這個周末白天不在家的人要換成她。她在商場一口氣買了三雙鞋子，四條裙子，若幹只口紅，花掉小一個月工資心裏才舒坦些。
中午時候，她手機上收到馬女士發來的多張小吳的照片。不過從成像效果來看，應該是小姨和她倆人在小區散步時偷拍的。照片不聚焦，沒有人物的正臉，加上手抖的厲害，整個畫面都是模糊的。她甚至沒點開查看原圖，上下翻動手機屏幕，粗粗浏覽後就退出對話框，完全沒理會十幾條長語音。
逛街累了，下午又在電影院獨自看了場電影，才去赴晚上的約會。
田橙和老莫晚上請姐妹團吃飯，可以帶男朋友的。她是孤家寡人，自然一人來赴約。朱顏一個人來，就顯得秦凡有些不夠意思啦。
“秦凡這周沒回來？”田橙問道。
“回了。他晚上有個朋友結婚，去參加婚禮了。”
老莫說，“早知道我們改時間。這樣你也可以和他一起去婚禮宴席。”老莫和她們認識八年了，期間請她們宿舍吃過多次飯，四人聊天的氛圍并沒有因為他出國兩年而拘謹。
老莫因為下周要去朱顏公司所在集團的另一事業部面試，席間也在不停詢問那邊的企業文化，工作氛圍以及加班強度。
京京有機會和甜橙單聊，她低聲問道，“怎麽樣，這周朝夕相處之後，陌生感消失了嗎？”
田橙湊在她耳朵旁，小聲嘀咕，“還行。或許是邁阿密陽光太好了，我就是覺得他開朗了很多。快三十歲啦，突然變成陽光開朗大男孩，與記憶中的那個人有點割裂。”
“在年齡的問題上，不要四舍五入。明明我們都是同歲，你四舍五入後讓我也有了緊迫感。”京京先是打趣糾正她的話，然後說，“以前是酷哥兒，現在是陽光男孩兒，你就當交了個新的男朋友呗。”
橙子點點頭，繼續和她咬耳朵，“嗯。現在的感覺雖然微妙，不過很愉悅。他不再是屏幕上能看，不能摸的形象，以前真有點像是和電子寵物談戀愛，這周才有了與真人談戀愛的實感。”
京京說，“真好。趕緊把以前的時光都補回來。”
倆人嘀嘀咕咕說了很多小話，老莫也請教完朱顏。他舉杯一一敬朱顏和京京，感謝她們兩個能時時陪伴着田橙。
“我常常因為不能在橙子身邊而自責，不過多虧有你們還在。”他喝了許多酒，微醺得抱着田橙。
小情侶之間的甜膩氣氛，讓京京有些羨慕。她轉頭湊在朱顏耳邊說，“我想談戀愛了。”
“你自己找，還是我來給你介紹？”朱顏側過身子問道。
她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你要做好軍師的職責。”
朱顏低頭說，“行。反正我也快要恢複自由人身份，二十四小時随時待命。”
京京覺察到她的語氣不對，言語聽起來也奇怪，問，“咋啦？”
朱顏說，散場後陪我走走，這會兒不太适合破壞氣氛。
散場分別，京京把下午買的口紅送田橙和朱顏，說是對抗即将到來雨季的武器，去除煩惱，保開心。
橙子收起後，在她右臉頰上留下一個吻，朱顏也有模有樣在她左臉上親了一下。她們在歡鬧的氣氛中送別橙子和老莫。
京京才扭頭看向朱顏，說說吧，你今晚心情低落的來龍去脈。
她們沿着街道開始散步。朱顏沉思着，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我先說結果，結果是今天我來參加聚會，秦凡去參加婚禮。
然後回到兩件事情的源頭，上周末老秦本來也是要回來的，不過臨時加班沒回來成。他在電話裏道歉說，周六結婚的朋友，與他并不相熟，他在網上随份子錢就成，不去婚禮現場了。這樣周末兩天都可以在一起。
周一橙子說周六聚會，我第一時間在微信上敲了老秦。不過，我好像搞砸了。當時我的留言是，周六我有閨蜜聚會，順道給閨蜜回國的男朋友接風洗塵。留言之後，我就去開會，全程沒看手機。三個小時後，會議結束，老秦的留言也來了。他說，行。你去聚會，我去婚禮吧。
我忘記多說一句，你也一起參加我們的聚會吧。他誤會了，以為我想撇開他，要獨自參加聚會。他好面子，以前被拒絕習慣了，下意識啓動了自我保護機制。總之，這周我倆之間的氛圍特別奇怪，似乎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今晚活動的話題。
傍晚時候，我特別想對他說，你別去婚禮了，和我一起去見見我的朋友們。可，不知怎麽的一直沒有說出口。”
朱顏平時人看起來幹脆利索，其實在感情中糾結的事情沒少做。
京京停下來，盯着她，說，“你把手機遞給我。我給秦凡發個微信，讓他來接你。你以前常常勸說橙子，不要把小矛盾和誤會帶到第二天。輪到你自己的時候，矛盾和誤會都快要帶到第二周。不解決，你想帶到下個月嗎？”
朱顏自然沒讓她給秦凡發消息，而是送京京回家以後，開車來秦凡家。敲門，門開，倆人一個門內一個門外，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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