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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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京洗漱後準備睡覺的時候，收到楊聞昭發來的一張夜空圖。附言是，郊區的燈光污染少一些，天上的星星我替你數過，52顆。

今天聚會的場合不對，不然她會告訴朱顏和田橙，最近她枯燥乏味的生活裏來了個楊醫生。

她琢磨不透楊醫生只是路過，還是想停留。畢竟他們幾次見面，太多偶然的因素存在。急診、集市、小區門口的花壇以及周五的安立路，一切巧合的不可思議。

她看着夜空圖不禁陷入沉思，這就是楊聞昭說的有趣的事情嗎？和周五晚上的DJ臺一樣，他只是單純的分享，還是有別的意思？

賀京京過往的生活裏只有程源一個異性朋友，他倆的日常相處經常是一個絮叨一個寡言，很少有平靜下來分享有趣事情的時候。

周五晚上他提議她說出一個圖案時，她就猜測是不是借用美麗心靈的梗，後來他說出英文臺詞，京京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不過，那是個經典的關于夜空的場景，男女之間談論星星，談論夜空，未必一定會懷揣着愛情的目的。

如果談論一次星星和夜空，背後未必懷有別樣心思。那麽如此費心談論第二次呢？

她給甜橙和朱顏發了消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可惜，等待了一刻鐘，沒有等到回答。

京京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不去探究背後的心思，回複他說，“真好，我無差別地嫉妒每一個可以看到群星的孩子。”

楊聞昭說，“在收到你的嫉妒之前，我先收到蚊子的偏愛。幸虧等到你的羨慕，否則我在地球上的這個晚上只有蚊子相伴，太慘啦。”

這人在夜晚說的話完全不像醫生，有點像是販賣文字為生的人。

“這會兒還在戶外嗎？”

“剛下山。準備開車回賓館，我們周末來郊區醫院做培訓，明天下午回。”

他解釋了原委，也變相彙報了自己的行蹤。

京京沒有領悟到第二層，她只當是做醫生這麽辛苦，平時看診值班做手術寫文章外，還要承擔一些院外的職責。“楊醫生六月第二周的周末又沒休息成，辛苦啦。你們一起的同事們也都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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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聞昭坐在借來的車子裏，忍着十幾個蚊子包的瘙癢，看着手機上的文字。他伸出手指把最後一句遮住，這樣以來，這句話順眼多了。

他心情愉快地聊起來，“不辛苦，六月份多做一些，下個月就會清閑些。”

京京心想，如果下周末還有的話，那就太慘了。“下周還要去培訓嗎？”

他繼續交待行程，“下周不是培訓，要去參加神經急重症高峰論壇。下周五晚上去燕城出差，周末開兩天會。”

她剛開始回複消息時還帶着些許戒備，遣詞造句非常謹慎。許是他的辛苦感動了她，回複的文字裏少了謹慎，多了感性。

“楊醫生真的辛苦啦！我原以為自己明天要加班已經夠悲慘了，沒想到醫生比我辛苦數倍。希望今晚的52顆星星能夠給這個月的楊醫生帶來好運氣。”

楊聞昭看到好運氣後，開心地笑起來，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飛快，“借綠衣仙子的吉言。”

京京這一晚上難得做起夢，夢裏她看到一群星星眨巴着眼睛，在天上喊她綠衣仙子。被鬧鐘吵醒的她，臉上還有些發燙，都怪楊聞昭昨晚的微信。

她也收到了朱顏和甜橙關于問題的答案。朱顏先回複的，“男人費心找話題，和你聊星星聊月亮，只有一個目的，不用懷疑。他想泡你！！！所以，寶貝兒，哪個男人這麽有眼光？”

田橙複制黏貼了朱顏的回答。

京京早上出門的時候，外面開始下起雨。她撐着雨傘走到小區門口，心裏感慨楊聞昭的好運氣。雨季要來了，他運氣好到趕上這個月最後一個晴朗夜空。

在出租車上她才回複閨蜜，“我最近遇到一個醫生，下次聚會給你們講講他。你們兩個軍師幫我捋捋思路。”

“狗頭軍師到位！Salute！”

“+1”

周日的加班，王裕全程陪同，艾晨不在，高博少了往日的負面情緒。白天的工作進展飛快，下周進入報告階段。根據kickoff meeting的時間表，下周五需要做第一次彙報。

京京因為知道王裕對于項目的真實想法以後，反而心态上沒有一開始的焦慮。她有點抱着學習的心态想要看看王裕究竟如何說服方總和其他股東。

晚上七點，本該是下班的時間，王裕提議大家一起聚餐，京京有些不太情願參加。蘭姐家裏娃生病還沒好利索，她請假不參加聚餐。

她直勾勾地看着蘭姐收拾東西下班，眼神裏充滿了羨慕，心裏想要不然自己養條小狗吧，以後有聚會以家裏的狗狗生病了為理由來請假。

她把這個想法分享給好朋友們。橙子說，要不然你說自己要去相親吧。

京京搖頭，說，“不行呀。說相親或者約會，他們會八卦相親對象或者約會對象。一個謊言背後會包裹一連串的謊言。職場社交好累呀。”

橙子繼續回複，“你不是還有醫生嗎？他們八卦的時候，你套用醫生的經歷。半真半假的，職場上的一些社交糊弄糊弄就行啦。”

朱顏遲來的回複是，“果然現在最懂糊弄學的是田橙子。”

王裕看到賀京京不情不願的表情，在ichat上敲她：晚上聚餐不許請假，本來就是專門給你和高博準備的，不準逃避。

外面下着雨，團隊沒走遠，在樓下的日料店裏吃鐵板燒。席間一直是王裕和高博主導話題，京京埋頭吃飯。

後來王裕關心地詢問高博媳婦的預産期，并表示會多給他一周的假期。女同事們也在紛紛詢問，自己休産假時能不能也多休一周。

王裕說，估計産假結束時你們會迫不及待想要回公司。這樣吧，你們休完産假回來的那一年，可以挑個其他時間多給你們一周的假。說完他追加了一句，如果到時候自己還在公司的話。

今天聚餐的另外兩位同事也是女孩子，和京京一樣都是單身。其中一名同事扶着京京胳膊說，“京京我們要趕緊脫單，為了一周的假，我也要早點把自己嫁出去。”

就這樣，即便京京自己沒有主動接話，話題還是落在她身上。王裕問，“京京沒男朋友？我記得之前誰提過京京不是單身呀。”

高博插話說，“我和她做了四年鄰座，可以作證她一直是單身。不止京京，team裏除了蘭姐，其他女孩子都是單身。”

她無奈點點頭，證實高博的話，同時不知腦袋怎麽抽了，說了一句，“不過我最近在相親。”

京京的原意是終結話題，美好的願望是我給了新的動态，你們就不要追着問我為啥單身啦，不要追問我的擇偶标準。

結果她剛一說完，高博就笑出聲，他問道，“京京，你相親的時候也是只埋頭吃飯嗎？”

王裕見自己似乎引了一個不太合适的話題，趁着情勢沒有失控前，趕緊補救。“挺好的。遇到合适的，可以試着接觸。”說完他把話題引到已經到來的雨季上。

窗外的雨滴落在玻璃窗上，淌下曲曲彎彎的水流，一道道折痕時而形成時而消亡。眼前的方寸大的玻璃外，宛如幾十倍縮小的山川地貌圖，有些河流形成，有些河流又消失。

也像是人生，有些人慢慢聚在一起，不過很快就走散了，主動或者被動。在被沖散的過程中，又會不停地遇上新的人，經歷新的事情。窗外的夜燈被玻璃和雨滴遮擋，黃色被暈染出光暈，外面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京京聽不到窗外的雨聲，卻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室內玻璃上的水汽。

王裕坐在座位上，聽着其他同事講着雨季除濕的生活小竅門，看着對面桌角的京京對着雨季發呆。這頓晚飯并沒有花太長時間，大家停下筷子後，王裕便提議今天就到此為止，大家晚上早點休息。

雨季的周日晚上，并不太好叫車。其他同事等候一會兒後決定去坐地鐵，只有京京還在一層大堂固執地等候網約車的應答。她有機會站在更大的落地窗前觀察雨滴。等候的時候，她舉起手機，對着飽含雨滴的窗戶拍了張照片。

這應該可以歸類到有趣的事情上吧，她想。

“賀京京”辦公樓的大堂裏響起男聲的呼喊。驚起的有條件反射回頭的京京，和服務臺打盹的打工人，是王裕。

“叫不到車？你去哪兒？我送你。”他提議。

京京低頭看了一下網約車的界面，快速地添加了小費，然後才搖頭，“不用，應該很快就能叫到車啦。”她這麽做并不是遷怒吃飯時他提起的私人話題，純粹是不想與工作夥伴産生工作之外的交集，尤其是對方還是非單身的男性。

他話音剛落，手機滴的一聲，提示已經有師傅接單啦。

京京擡頭笑着對王裕說：下雨天的網約車市場果然是賣方市場。乘客用小費來購買等待的時間，很公平，很市場化。Bye~bye~，明天見。

王裕看着推開寫字樓大堂旋轉門出去的賀京京，不由撲哧笑出聲。她直接向自己彙報工作以來，貌似沒有話過家常。以前是Coffee nap，今天是賣方市場，她的腦回路也是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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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了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