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委托(上)(俢筠篇)

雨季從遇到赫五的第二天就來臨了,這些日子裏,天空晦暗,房間裏又格外潮濕,讓人心中多少有些壓抑。

赫五的傷好得很快,讓我對師父的強大程度有了新的認識,心中漸漸醞釀出對師父的一個請求,然而,卻一直都無法開口。

近日裏,在師父的威懾下,我已經可以把一道道符畫得像模像樣,把咒文背得爛熟于心,學校的課程也重新學習了一遍,我自己都佩服這驚人的效率。

今天,因為大雨的緣故,午飯過後,大家都聚在起居室裏,師父竟然在看一本英漢大詞典,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怪異。羅恪抱着一袋小熊餅幹,嘟着嘴走了過來,我就順便抓起幾頭熊扔進嘴裏,羅恪滿臉委屈的對我說:“筠哥,小五哥總不理我怎麽辦?我送小熊餅幹給他吃,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拍拍羅恪的頭,安慰道:“沒事,那小子誰都不愛理,哪天筠哥小宇宙爆發好好教訓他一番。”

羅恪聽到立刻緊張的小聲說:“不能打架,谖會不高興,而且筠哥打不過小五哥。”

我頓時無語,要是能打過還等小宇宙爆發幹嗎?不就是嘴上說說而已,這小孩怎麽就這麽認真呢。然而,腦海裏突然浮現赫五變成小貓時腳掌上那粉粉肉墊的模樣,看起來又厚又軟,我把羅恪拉過來小聲對他說:“方案A作廢,臨時更改為方案B,我們趁他睡着時,在他爪子上畫小熊。”

然而這時我突然覺得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了過來,正是坐在窗旁的赫五,我無比燦爛的對他報以一笑,想着這麽遠,他是聽不到的,赫五沒有理會,繼續盯着窗外,然後,對師父說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輕輕的叩門聲,赫五起身撐起傘,去開門,我無比感嘆他的聽力,起居室距離大門有百米的距離,如此淩亂的雨聲中,他竟然還分辨得出腳步聲。

于是,我只好對羅恪說:“方案B夭折。”

師父要我去準備熱茶和毛毯,赫五将來人帶到了前堂的會客室,我進去時,看到跟随他走進來的是一個被雨水淋透的中年女子,穿着的雖是奢侈品牌,卻簡約低調,與身上配飾極為協調。

師父與她分別坐在方幾兩側,我看到赫五安靜又筆直的站在師父身後,只好打消了一同坐下的念頭,把茶和毛毯放在桌上後,就站在他身旁。

中年女子看起來像是凍壞了,道了聲謝,拿起毯子裹在身上,仍然不住的發抖,茶水灑出了一些,燙到了她的手背,也絲毫不介意。她的目光有些渙散,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似乎很久都沒有休息好,她将一杯茶飲盡,才慢慢回過神來,我要再次給她添水,她搖頭,示意不用了。

“請問,林先生不在嗎?”她問道,許是着涼,聲音有些嘶啞。

師父搖頭:“有什麽事,可以對我說。”

女子有些失望:“可是……你……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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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笑出聲,對她說:“師父不年輕,只是保養得好。”說完後,才發現有些不合場合。

她目光掃過我與赫五,然後非常痛苦無助的抱住頭,“天啊,我覺得,你們就像,就像糾集未成年人做非法勾當的組織。”然後,又歉意的擡起頭,對師父道:“抱歉,我太失态了。”

她說完,打量起這間房間,目光停在紅木方幾上那一盆白晶簇,似乎在進行一個很艱難的抉擇,而師父一直只是微笑着耐心的等待,沒有催她開口。終于,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再次轉回目光對師父說:“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把故事完完整整的講述給你需要多大的勇氣,請你幫助我,不要對我妄加指責或是譏諷,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實在是無法忍受了……”

“我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經營着幾家不小的企業,也許你知道我是誰,畢竟現在的新聞媒體那樣可怕…在我二十三歲時,家中秉着門當戶對的觀念,逼迫我與現在的丈夫結婚,我們那個年代,還很少有自由戀愛這一說法,所以,當時根本沒想過反對。如今,我們的孩子都考上了大學,但是這麽多年,我和他都忙着各自的事業,聚少離多,根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可言,據說他在外面還有一個家,我只能當做不知道,想着兩個人就這樣相敬如賓的把這輩子過完就算了,但是……”

她有些哽咽,輕輕阖上雙眼,深深嘆氣:“但是,八年前,我和幾位同事到北愛爾蘭出差,順便參加了巨人之路和卡裏克索橋的一日游,我本來就恐高,同事們早都到橋的另一側看風景,我猶豫再三,也走了上去,那天,風很大,走在懸崖峭壁之間的索橋上,總覺得風要将我刮倒,我吓得蹲在橋上抓着繩索哭喊,一動都不敢動,這時,同事中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聽到聲音,折了回來,将我背了回去。他笑着對我說,橋那一邊也沒什麽,這邊的風景更好。”

女子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柔和的表情,我覺得,她是真的喜歡這個人,“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他叫做張司銘,是我們公司的一個技術人員,那一年剛剛參加工作。之後的事情,沒什麽可說的,總之,即使我年長他六歲,即使我早就有了家庭,卻也深深的愛上了他。回國後,我們在附近的一個縣郊買下了一塊地,蓋了一間小木屋,每年夏天都會來住幾天,秉着隐秘的原則,我們選的地方很是偏僻,少有人往,那裏四處都被綠色樹木環繞,景色很美,木屋就坐落在山腳下,我們經常沿着山路兜風。兩周前,我們又去了那個小木屋,但是,這一次,因為一些糾紛,我們吵了起來,我一氣之下,開車駛向一條從來沒有走過的小路,他也随後開車追了上來。”

我看到她緊緊地握着雙手,似乎很是懊悔,“一路上都靜谧得奇怪,連蟲鳴都聽不到,他很快把我的車攔了下來,我們都下了車,就在這時,聽到了女孩子的哭聲。當時也沒做多想,循着聲源就走了過去,野草越來越高,漸漸沒過腰,當我們走到離小路有三百米遠的時候,才看到有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坐在地上,傷心的哭着。我就上前問她怎麽了,她說她家住在不遠處的村子裏,回家的路上把腳扭了,問我們能不能讓她搭車回去,我有些猶豫,可司銘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我知道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勾起了他的表現欲,心中很是生氣,沒有阻攔也沒有同去,就告訴他我在這裏等着,讓他送完人再回來找我,他假意勸了我兩句,開車走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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