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鳳求凰皇子覓芳蹤

更新時間2013-6-6 8:30:29 字數:3883

話說衛政一行下了船本欲回靖王府,走到半路卻聽衛政吩咐:“改道,去皇宮。”衛政年已十八,本來成年皇子是不允許随意在**行走。但因為從小受茂帝寵愛,又加之母妃徐氏得**專寵,便也不大講究這些規矩。衛政這頭才進沐陽宮,早有宮女宦官禀報了徐妃。徐妃将衛政摟在懷中,呵呵道:“政兒,今兒又野哪兒玩去了?”

衛政一邊向母親撒嬌,一邊拿眼去瞅桌上有啥好吃的,見滿桌佳肴,全是自己愛吃的,不由食指大動。他邊吃邊回答徐妃道:“母親,政兒日日在王府讀書鑽研,從不曾貪玩。只今兒出去透透氣罷了。”徐妃點頭道:“這就是了。你父皇對你期許頗高,切不可辜負。”衛政點頭稱諾。徐妃一邊看兒子狼吞虎咽,一邊嘆息:“這皇宮大內,詭谲複雜,母親從小寵你太過,這方面卻不曾教你半分。”見他吃完,便着宮女撤了席面,擯退四下,方繼續說:“你已成年,母親有幾句話要你記得。現今王儲之位空虛,四方不知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你又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想來你不争別人也不能容你。母親不盼你成就多少大事,只求保你平安。該打算則須打算啊!”衛政肅容道:“母親放心。兒子不為自己,為了母親也必争氣。”徐妃點頭。一時母子倆又扯些別的閑話。

黃昏**女們掌上燈來。徐妃就着彩燈打量衛政,更覺得他俊朗容逸、人才非凡,不覺又觸動另一樁心事。怕兒子反感,卻故作玩笑道:“吾兒少年長成,今年也滿十八了。這等人才,将來不知道哪家姑娘有這福氣。”衛政本來不愛聽這些絮叨,今日卻恰也有心事在懷。便接了話茬道:“兒子聽聞漢光武帝起事前曾有言,‘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眼界固然有限,此等丈夫情懷卻慨然。兒子也盼能有此志向呢!”徐妃笑道:“執金吾卻是多大的官?你現如今已是親王了。”又感慨道:“俗話說,情深不壽。吾兒可莫要聽這些稗官野史戲言。”衛政不語,徐妃思量了一番,才道:“政兒不小了。母親也想和你父皇商量,為你謀一門親事。你是堂堂大華茂帝親子,大華最年輕的親王,将來……也需得尋一門身份、家世、才貌都配得上的親事。”衛政忽問:“卻不知次相家有沒有适齡的女子。”

徐妃見他今日竟肯就這話題說上一說,心下不由歡喜。接道:“次相冷家?确是不錯的門楣。比起首相,與次相家結親,反無過于高調之憂。莫非吾兒已有人選?”衛政道:“沒有,兒子不過是随口說說。”徐妃笑道:“這卻也簡單。”立刻着人去打聽。

片刻便有嬷嬷來回報道:“秉娘娘、王爺,查得宗譜,次相有三子,長子冷珈,知徐州軍州事,膝下一子一女,皆早夭;二子冷琌,上輕車都尉,膝下四子,其三早夭,僅存一子;三子冷瑗,太常卿,膝下無子女。”聽得徐妃嘆:“想不到次相如此家世,竟子孫凋零。可惜,可惜。”這邊衛政卻不再說話。

三月十二,門人遞來請柬。管家便回報衛政,原來四月初八,是次相冷越山七十壽辰。衛政與老爺子平日也無甚私交,本來遞了帖送上賀禮便也足矣。但三月新波的偶遇已成了衛政一個心結,平日讀書累了,間隙便會無來由的想起。也不知此姝身世是真是假,今後可還有再相逢的機會。是以他聽聞冷家來宴請,便欣賞諾了親身道賀。适巧茂帝聽說此事,體恤冷相平日勞碌,也恩旨靖王代為賀壽。

到四月初八那天,衛政起了個大早。如往日般習練騎射,往書房讀書,卻總覺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捱到隅中,便叫伯玉、仲宣備車要出門。伯玉問他:“殿下可是直接就去清越府了?這時辰卻早了點。”衛政看了看天色,道:“也無妨。父皇平日經常教導要多向首相次相請教政務之事,我且先去叨擾半日。”

及到清越府,衛政先私下叫住了仲宣吩咐他向下人打聽。待見到冷相,卻發現已有不少大臣到了。其中亦有不少随父而來的青年公子随侍。衛政有親王之銜,加之又負皇恩而來,衆人自然不敢怠慢,忙請他入了首席。席間不過談論些天下往來的政事。衛政尚無正式官職,平日手上亦無什麽正經事務須處理,所做不過是些臨時輔助的雜事,對席上所談自然不甚了了。卻有一樁衛政聽得入耳。原來大華邊境這兩年時有北狄來犯,規模雖不大,卻讓百姓不堪其苦。衆官們談起此事皆感憤慨,一官道:“北狄近年來時有兵謀,只怕還不是邊境糾紛這麽簡單。”另一人贊同道:“确需加以防範。”衛政心說,等本王請旨巡查,好給那些蠻夷一點顏色看看。

一時有下人來請。原來主人家在府上設了戲臺演射之處,請客人們移步消遣。衛政早坐的悶了,立時如解脫了一般。到了後園,入目俱是峰石假山、曲院回廊,野趣盎然;各處亭臺上匾額、楹聯、書畫、雕刻、碑石,又處處名家手筆,可見主人家的品味。大華建朝四百年,審美皆以雅趣為佳,如此奢靡,衆人卻也習以為常了。

到了設席之處坐定,衛政左右打量,卻見湖光山色的另一處方是家宴所設,中間所隔不過半個湖,卻也相距甚遠。那席上也是熙熙攘攘,衛政不覺暗自稱奇,冷老兒子息單薄,怎的又何來如此多家眷?

席間自然免不了推杯換盞,在衛政看來,不過些應酬而已。一時面熱,便推說解手,至人少處吹吹涼風。伯玉見着即刻跟了過來,卻被衛政笑罵:“何至于。你且坐定了喝兩杯。”

他一人在湖畔無人處站了片刻,才要返席。卻聽見不遠處假山後面隐約有人聲。衛政心知大戶人家難免藏污納垢,不欲多事,正要離開,那邊卻先跌跌撞撞跑出個衣衫不整的小丫鬟來,發髻淩亂,滿面哭容,再往後看去,卻見假山裏跳出個七八歲的小子。衛政大奇,見他穿着華麗富貴,容貌玉雪聰明,就算年紀尚幼,也确是貴人氣派,怎的這麽點年紀就懂得狎昵女子了?

那小兒本來得意,卻不料撞見外人,但倒也不十分慌張。站定打量了眼前人一番,從容笑道:“想必是貴客。一會兒見了他人,可別提起此事啊!”不等衛政回答,便掉頭跑了。衛政直搖頭,心說想不到冷相鐘鳴鼎食之家,卻出了這樣的敗家子,家教可見一斑了。一時又想到新波偶遇的女子,心便涼了些。

又待要走,卻見遠處跑來三五人群,看打扮卻是丫鬟小厮。見了衛政,連忙下跪行禮。衛政問及何事慌張,間有識得衛政的小厮答道:“皇恩浩蕩,宮中特遣樂府令大人,挑了樂伎若幹前來賀壽,不時就要到了。事出倉促,小的們要趕緊趕去收拾地方。”衛政點頭,才見衆仆離開,忽覺心中一動,竟跟了上去。

衛政随人到了一處六角水榭,卻是在柳蔭之下,上書“蒲柳亭”。此時水榭門窗皆洞開,衛政遠遠就看見衆丫鬟小厮在裏面鋪擺樂器座椅。走的近些,卻聽見一個柔柔的聲音道:“還有一丸梅花香,也需爇上。”衛政立時如遭雷擊般不能動彈。

Advertisement

目光循聲而去,卻見一少女背影,頭梳雙環望仙髻,月牙白寬袖衫套粉桃色半臂,下身卻是一襲月白長裙,雙肩削薄,身段輕盈。衛政直直盯住少女背影,他一向膽大善辯,這時竟有張口結舌之感。

像是天知所願,少女似有所感竟然回轉身來。卻是膚白勝雪,姿容媚麗,世所罕見,真真天人之姿也!縱然衛政見過皇宮內院佳麗三千,也看的驚呆住了!

少女顯然也未料到亭榭外竟然站了一個陌生少年,且對方膽大若此竟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忒也無理,心下着惱,忙回轉身從亭榭另外一邊離開。衛政急要去追,又恐人多眼雜,終是有礙佳人閨譽。正着急間,忽心生一智。

原來從亭榭回筵席非得沿湖邊小徑不可,看少女離開方向,卻是與設宴處背道而馳。衛政心說除非你不回去,否則總可以等到你。于是幹脆整了衣冠,擇一處僻靜地守株待兔。

果不多時,那少女便沿小徑緩緩而來,且身旁并無随從。衛政大喜,只覺手心一片濡濕。他暗嘲衛政你也有今日!卻見少女越來越近,不及多想,忙從隐身之處閃出。

少女吓了一跳,待細看,發現還是方才那莽撞少年。急忙要避開。衛政急道:“冷姑娘,我是靖王衛政。”少女步下一挫,動作卻慢了下來。衛政忙又說:“當日受姑娘惠贈,還不曾當面言謝。”

原來那少女正是新波偶遇衛政的冷雅澹。不料想在家中遇到衛政,見他客套,連忙也回禮道:“不敢。區區玩物,殿下不須挂齒。”一邊拿剪水雙瞳去瞅眼前少年,四目相接,她便羞得雙頰緋紅,不敢再擡頭。

衛政亦覺心如擂鼓,枉他平日多智,竟也不知從哪裏拾起話頭才好。兩人嗫嚅對站了半日,冷雅澹道:“湖邊風大,殿下還是快回席上去罷。”言罷要走,衛政一時情急,竟捉了雅澹雙臂。雅澹也不着惱,便擡螓首好奇地望着他。衛政支吾道:“前幾日,我請母親問了冷家宗譜……”卻見雅澹神色一變,面容雪白。

衛政不敢造次,又怕錯過今日再無良機,正躊躇不知從何問起。只聽雅澹道:“殿下,我确是冷瑗之女,不過卻非嫡出,而是庶女。身份低微,讓殿下見笑了。”說罷擡腳就要走。衛政更是感到百口莫辯,連忙将她死死拽住。只見雅澹回轉身來,一雙明眸含煙望住衛政,雙唇卻抿緊微露倔強之意。衛政憐惜之心大起,忙道:“實不相瞞,我是仰慕姑娘高才,方請母親打聽。卻絕無一絲亵渎之意。”怕她生氣又走,還略略調整身形,将她去路擋住。

雅澹聞言微赧,低頭細忖,自己反應卻也太過。只好低笑道:“什麽高才?殿下太言過其實。”衛政見她不惱,放下心來,道:“姑娘可莫要自謙。我衛政瞧得上眼的人,世間卻也不多。當日新波泛舟,我與姑娘聞弦歌而知雅意,是何等惬意的美事。我想請姑娘再敘知音事,卻深感冒昧而不得。”雅澹聞言思量片刻,卻撲哧一笑,道:“殿下文绉绉說了半日,我聽聞就是想找伴兒出去玩罷了。我尚未及笄,卻也無妨,如殿下不棄,願以琴音相交。”衛政大喜。

當日回王府,卻見仲宣打探來報。原來冷雅澹确是冷瑗庶女,其生母系鄯善國進貢宮中的女伶,早年聖上賞賜到了清越府,時至今日仍然是清越府樂伶,并未被納為侍妾。不過是因為冷家嫌棄鄯善樂女外邦血統,不欲承認冷雅澹的身份,是以未報宗譜。好在此女聰明伶俐,深得太常卿冷瑗的喜愛,在父親照拂下才能勉強度日。衛政稍稍放心。心忖既然是冷相家的人,以自己地位也不愁冷相不承認她身份。他是少年心性情窦初開,只盼天天見到心上人才好。于是隔日便親自寫了拜帖着人相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