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高興,我也特別高興

送老太太回醫院的重症病房,席雲岫眼見老人家挨個上了一堆儀器,把他的好心情又戳破了不少。

坐回車上,他準備帶令狐雪回家。

一只手卻撫上了他的眉心——

令狐雪的小手在他的眉心處輕揉,直到滿意地看見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席雲岫心裏的疲累奇跡般的消散了不少。

無論一開始令狐雪是因為什麽樣的理由來作他的這個假妻子的。

這一刻,他發自肺腑感恩她的存在的。

畢竟能讓老太太開心的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

而最近的幾次,全都是因為她。

摸摸令狐雪的腦袋,他不知道怎麽哄人,想了想才說:“想要什麽嗎?什麽都買給你——”

令狐雪本來還有些乏累,聽到一下子興奮起來——

指指不遠處一個超市,問:“我能去哪兒嗎?”

狐貍鼻子大老遠就聞到了面包的香味,饞得不行。

席雲岫擡頭一看——【席延瑪特】,樂了:“就這兒?”

令狐雪咬咬手指,眼珠子盯着他看,“不行嗎?”

席雲岫饒有興味,胳膊有些懶意地搭在她座椅靠背上,輕笑一聲,“怎麽不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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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工作人員吓了個夠嗆,臉色發青——

工作了一整天,大大大老板晚上親自來檢查工作。

媽诶,太吓人了!

但是看着他牽着一個女生——

哦,談戀愛啊,那沒事了。

員工們看着令狐雪站在超市晚間清倉特價區,心情複雜。

要不然說有錢人是有錢人呢。

就,挺摳門的。

令狐雪第一次進超市,狐貍眼瞪成了杏眼,噠噠噠地跑過去——

“這個我在短音上看過,可以不用火就煮火鍋。”

“這個就是螺蛳粉嗎?”

“小龍蝦,小龍蝦……”

又噠噠噠地跑回來,往購物車裏扔了一堆東西。

席雲岫舉起一袋薯片,皺了皺眉頭。

令狐雪立馬開始解說:“這個我在短音看過,可以把它做成土豆泥,然後再做回土豆片。”

這令人窒息的操作。

席雲岫不知道令狐雪每天晚上都在看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正要嚴詞拒絕——

令狐雪又喃喃一句:“我還沒有吃過這個呢。”

席雲岫一愣,她失憶之後一直在家裏,他家裏可沒有這些高油高脂的垃圾食品。

唉,算了,就當哄孩子了。

席雲岫扔回給她說:“吃吧。”

令狐雪連忙往四周看看,機警道:“我們不用給錢嗎?”

以前她也去集市逛過,看見人用銅板換燒餅。

那個時候她不過是吃了個油餅,就被人趕了出來,又踢又打。

席雲岫懶懶地給員工遞了個眼神,笑道:“不用,吃吧。”

哇,現代社會真好——

社會主義,yyds!

令狐雪一把撕開薯片包裝往嘴裏塞,眼睛幸福地眯了起來。

很快她又拿回一瓶可樂和一管曼妥思——

“我看到過這個和這個放在一起,會有噴泉。”

席雲岫眼疾手快搶過曼妥思,才給她擰開可樂。

令狐雪看見曼妥思被搶走有點遺憾,但喝了口可樂之後,她的眼睛都不轉了。

怎麽會有這麽好喝的東西!

用來作噴泉實在是太浪費了!

席雲岫嘴角一直保持上揚的角度,這大概就是養孩子的心情吧。

兩個人經過水果生鮮區。

令狐雪夾緊她的咯吱窩,手指掃過蘋果,選了最大最紅彤彤的蘋果,反手把蘋果放到右臉頰旁,歪歪頭,右眼擠出一個wink——

“老公,要吃蘋果嗎?”

席雲岫:“……”

這又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打開方式。

見席雲岫并不所動,令狐雪失望地鼓着小臉:“不可愛嗎?”

小臉邊上是個快趕上她臉大小的蘋果,她又試着wink,右眼閉得太用勁,迷迷糊糊連着左眼也閉了一下,眼下的小痣晶亮地顫顫。

席雲岫在她頭上拍了一下,聲音冷淡:“走不走?”

說完就邁長腿往前去了。

令狐雪“哦"了一聲,在後面小跑跟上,一邊噘着嘴拿着手機瘋狂打字,像是在做筆記的樣子。

席雲岫背過身,心跳加快,呼吸一滞。

竟然被她可愛到了。

不僅可愛,涉世未深的單純中還帶着點少女的媚态,眼波含情,含苞待放。

如果說之前的令狐雪像個小孩子,這幾天的她時常流露幾分少女的樣子。

席雲岫從小和他姐姐厮混在一起,沒把她當過女生。

第一次覺得徐清清是女孩兒的時候,還是她第一次喜歡上隔壁的男生的時候。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親姐姐如此少女嬌羞的模樣。

具體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就是眼神變了,少女含春,眉目傳情,情窦初開——

席雲岫不知道聯想到什麽,耳根紅了,放慢腳步,淡淡地把視線挪到遠處。

就這麽愣神的幾分鐘功夫,購物車已經滿滿當當。

令狐雪又發現了席延特色榴蓮芝士流心面包,驚呼着正要跑過去,被席雲岫捏住脖子冷酷地薅了回來——

“這些我不會幫你拎的。”

令狐雪就是被面包的味道吸引過來的,但是購物車裏的她也都想試試。

她看了眼購物車,又看了眼面包,小表情可憐巴巴又慘兮兮,還罕見地生了點小脾氣:“你說什麽都可以的,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得了,還青春期叛逆上了——

席雲岫心裏好笑,法外開恩,“這個今天不吃就涼了,我明天給你做,別的不能再買了。”

叛逆少女立刻見好就收,挂在席雲岫胳膊上,“果然還是老公最好了。”

席雲岫眼中含着戲谑,懶洋洋問:“不讓你吃就不好了。”

令狐雪下意識點頭,又很快地轉轉眼珠,說:“你不讓我吃,就不是我最喜歡的老公了。”

席雲岫欲蓋彌彰地理理袖口,嘴角摁也摁不住地往上翹。

呵,要不說說話是門藝術呢?

席雲岫頭一回被人罵得渾身舒坦,連大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兩人從超市出來,拎着大包疊小包往停車場走。

令狐雪從第一次逛超市的興奮勁兒出來沒多久,突然一陣頭暈心悸,冷汗直從背後冒出來。

該不會是剛才施法的反噬吧?

令狐雪想起陶夭夭的話,心裏有些緊張,她可不想化出原形。

“老公——”她在後面輕輕喊:“我拎不動了,能不能幫我拎?”

席雲岫無奈轉身,早已預判到是這個結果。

他兩手滿是購物袋子,又示意她把手上的也挂上來。

東西太多,導致他看着像是個充氣的輪胎人。

席雲岫訓道:“下次還随不随便亂拿了?”

他嘴角勾着笑,站在背光裏。

令狐雪下意識也笑了,手捂在胸口輕輕喘着氣。

席雲岫不知道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小狐貍怎麽就突然就累得走不動道了。

但他想着她今天也累壞了,掂了一上午的炒鍋都沒帶歇的,就算是嬌氣也想縱着她。

于是身子半蹲往前屈,“上來!”

令狐雪攀了幾下,跳到他的背上,腦袋耷拉在他的肩膀。

席雲岫被猛得一撞,綁滿購物袋的手吃力地兜住她,“累了?”

令狐雪“嗯”了一聲,難受得甕聲甕氣,“老公,你今天高興嗎?”

席雲岫眼底的笑意在秋色下愈濃:“嗯,高興。”

背後傳來小奶音——

“你高興,我也特別高興。”

席雲岫的猛地漏跳了兩拍,随即越跳越快,一發不可收拾。

回家了,令狐雪的活潑勁兒也沒能回來。

席雲岫把她抱到床上,才去廚房旁的儲藏室,收拾整理買回來的大包小包。

這是什麽?

席雲岫看着袋子裏面五大盒巧克力:“……”

這些吃完,牙齒還要不要了?

席雲岫借助身高優勢,把巧克力輕松放到儲藏格的最上面一層。

她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氣,只要看不到夠不到,估計過兩天就給忘了。

不知道他想起什麽,嘴角翹得老高。

他又突然看到塑料袋裏有一排小小的生日蠟燭,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扔進來的。

買蠟燭做什麽?

助理陳誠突然發來一封郵件:

【席總,令狐小姐的手機SIM卡辦理需要實名制,麻煩您有空把這個表格簽字發給我。】

差點把買手機卡的事情忘了——

席雲岫點開表格。

和令狐雪結婚的一切事宜,都是陳誠負責的。

除了見了她兩面之外,兩人之前并沒有什麽交集,席雲岫沒心思也懶得管。

看到表格他才發現,令狐雪的生日是02年11月11日。

看着年紀小,但沒想到這麽小。

後天才滿19歲。

這個年紀應該是去上大學談戀愛的年紀,為什麽會來當自己的假妻子?

這是他第一次對令狐雪的過去感到好奇。

生日蠟燭收好,席雲岫琢磨——

她難道記起了自己的生日?

想到現在這個令狐雪有一天會變回曾經的見錢眼開的那個令狐雪,席雲岫心中發脹,不知道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他給陳誠打了個電話。

“查一下令狐雪從小的生長環境,學校,家庭朋友,人際關系。”席雲岫說完,輕抿嘴唇,手指在實木儲物櫃上敲了敲:“在書房給我安個監控。”

“明白,老板。”陳誠的聲音難掩詫異。

他跟了席雲岫前前後後快十年了。

他這個老板做生意膽子也大,異想天開但回回穩賺不賠。

看着是胡同漂子的沒心沒肺,但他卻知道席雲岫對人的防備心有多深。

席雲岫的書房的門從來不對任何人開放,連清掃也是他自己親力親為。

家裏也沒有監控,因為除了打掃的保姆,少有外人能來。

書房這樣的位置加監控,難道是做好了對人開放的準備?

看上去是加了道防備,卻也說不定是卸了道心防。

席雲岫想想又說:“大門也裝個監控,有開關門的動靜直接連到我手機——”

免得哪天這人丢了,又得滿世界找。

“好的,老板。”陳誠做事一板一眼,但非常可靠,“能不能發幾張夫、夫人的日常照片?”

夫人?席雲岫嗆了下,說:“馬上發給你。”

他打開微信,微信裏面有兩個令狐雪。

一個頭像是和他的合照,另外一個看着像非主流網紅。

點開網紅令狐雪的朋友圈,不管看幾次,他依然覺得辣眼睛。

當初要不是當時陳誠給看的證件照素淨,他也不會找她來演自己的假妻子。

他莫名想起今天在超市,小狐貍拿着蘋果笨拙眨眼的樣子。

席雲岫摸摸下巴,覺着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失個憶,竟然還能判若兩人。

這不,連長得都不太像了。

席雲岫的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突然一下坐直了身體——

他突然知道說不上哪裏奇怪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

這個令狐雪左眼下面,明明沒有那顆小痣。

他有點不确定了。于是走到令狐雪的卧室,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他輕聲說“我進來了”,推開門——

房間裏面空無一人。

令狐雪不在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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