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得不到的男人都是狗男人
雖然也和席雲岫短暫地出來過幾次見世面，但是每次都車接車送，令狐雪并沒有能好窺探一下這個現代的世界。
現在她一個人下山，路過半山腰陶夭夭住的別墅小區，噠噠噠一路小跑了好久才到山底下。
又在車水馬龍中沖來撞去，才到了城市的中心。
早知道就努力點，也練個什麽法器了，禦劍禦笛禦團扇都行啊——
令狐雪氣喘籲籲：煉氣不努力，築基徒傷悲。
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整個城市中心的燈紅酒綠，霓虹遍地。
小狐貍看得有點懵，黑的眸子倒映着這個時代的萬家燈火。
她見識過京華盛事最熱鬧的中元節，卻不及這個華國的萬分之一。
熙來攘往中，人們服飾各異，年歲不同，卻奔放熾烈地表達人生中迥異繁華的悲喜。
竟是比離經叛道的絕情谷女修還活的恣意精彩。
她也一定可以在這裏找到愛她的道侶！
小狐貍捂着心髒——
她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這個時代。
但是她很快發現，在現代社會讨生活沒有她想的那麽容易。
以前師姐們下山，再不濟也能賣個藝讨個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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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令狐雪化成人形在街邊沒蹲一會兒就被城管趕走了。
又累又渴之際，她的眼前出現了席雲岫的臉。
定睛一看，原來是臺電視機。
嚴格的說，是席延瑪特一家連鎖店外的液晶大屏幕。
席雲岫在屏幕裏西裝革履，出席這家店的剪彩儀式。
一副風光霁月的潇灑樣子，意氣風發中又有些矜貴氣。
靈根充沛，任誰看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道侶——
但是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得不到的男人都是狗男人。
令狐雪撇撇嘴準備繞道，她很懂這個道理。
想走卻被超市裏面的香味給勾住了，肚子叽裏呱啦一陣亂叫——
歪着頭想了想，她走進了超市。
拿起一包薯片，想學着席雲岫的樣子撕開來吃。
雖然涉世未深，好在智商還夠。
她機警地左看右看：（奶狐貍暗中觀察.jpg）
沒有人是這麽做的，都是排隊到收銀臺用手機支付。
令狐雪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吃東西是要付錢的，上次不用付錢是因為席雲岫在她旁邊。
她也大概能知道席雲岫非富即貴，是個有權有勢的。
現在沒有他護着她，她必須盡快找到生存的方法。
下山真的好難。
令狐雪鼻子有點酸，垂頭喪氣。
眼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薯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貨架上。
一個陽光的男聲傳來，“要來試吃我們的明星産品嗎？”
令狐雪轉頭，映入眼簾是一個身量很高的少年。
大概是因為食品行業的嚴格管理，他幾乎是全副武裝，帽子、口罩、護目鏡，從頭到腳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護目鏡透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瞳色很淺，笑起來有卧蠶，看着溫和無害。
年齡不大，像是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
他遞給令狐雪一個一次性小紙盤，裏面用牙簽插着超市今日推銷的面包。
令狐雪舔舔嘴唇，有點不确定：“這個我可以不用付錢嗎？”
少年一怔，随即笑開：“當然，這就是免費給顧客評價的。”
令狐雪漆黑的眸子一下子放了光，拿過來一口囫囵吞了下去，細細咀嚼——
“不是剛烤出來的，榴蓮也沒有那麽新鮮，面包的松軟度還差一點，一般般吧。”
吃上去還湊合，只是有一種冷冰冰硬邦邦的機械口感。
原來面包和別的美食一樣，真的能吃出廚師的心情。
少年：“……”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老老實實給出評價的顧客。
肚子裏還是餓的不行，令狐雪四處張望，避開人小聲道：“你是因為沒有把這個發完才不能回家的嗎？”
少年愣了一下：“什麽？”
狐貍眼裏閃過狡黠：“那我幫你吧！”
少年嘴角勾了笑：“怎麽幫？”
聽了這話，令狐雪把自己安插在少年和貨架中間，在沒人看得到的角落，一口一塊面包，狼吞虎咽。
她懂的，她都懂。
她之前逛過早集，商家都是要賣光了才能回家。
少年鼻尖頓時充盈着好聞的果木香氣：“……”
身前的少女穿着棉布的白T恤和寬松的布褲子，沒什麽設計，領口穿舊了有點松，看着很廉價。
但是她渾身肌膚雪白，烏黑的長發直直地垂下來，像是出逃的森系小仙女。
一張臉生得精致漂亮。
此刻卻正像一只倉鼠一樣窸窸窣窣兩手捧着啃食面包。
末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自己。
神采飛揚，表情得意。
少年擡擡眉毛，覺得好久沒遇到這麽有意思的事兒了。
令狐雪舔舔唇角，但沒能成功舔掉沾着的面包屑，“那現在你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少年“嗯”了一聲，嘴角上翹，“謝了。”
“好說好說——”
令狐雪擺擺手，深藏功與名。
她好喜歡這個時代。
她也要做一只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構建和諧社會好狐貍。
少年眼神明媚，“那豈不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令狐雪以為沒被看出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其實我正好餓了。”
少年轉身去給她拿紙巾，嘴角的笑意更濃。
再回頭，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少年明媚的眸光逐漸淡了下來。
“拍完了嗎？”他問。
一個助理模樣的人一路小跑過來，說：“林影帝，已經抓拍完了。熱搜#偶遇影帝林祁#也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營銷號寫您的敬業，體現生活打磨演技，片方也會更近宣傳一波新電影。”
林祁冷漠地點點頭。
童星出身，摸爬滾打這些年，他對這些娛樂圈的營銷手段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無所謂，他又不是什麽涉世未深小白蓮。
對于手段方法向來漠不關心，他只看目的和結果。
“剛才那個女生拍到了嗎？”林祁罕見地對別的事情生出點興趣，若有所思，“發我手機上。”
助理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好、好的。”
東京街頭。
情場失意，生意場上必然得意。
日本人嚴謹，席雲岫本來已經做好了和他們反複敲合同細節的打算，沒想到竟然聊了不到三個小時就簽下了幾百個億的長期合同。
一群老總、部門經理叫着要請席雲岫他們見識見識日本的酒文化，在場的男性員工瞬間興奮起來——
畢竟異國他鄉，老婆孩子不在，雖然幹不出什麽出格的，但是躍躍欲試的心還是有的。
要是在以前，這可是個拓展人脈的好機會，席雲岫必然不會缺席。
但今天他真沒什麽賺錢的興致。
一切交給助理，他只帶了個随身翻譯，想在日本鬧市街頭透口氣。
霓虹國，霓虹燈滿地，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他高大的背景融在異國的萬家燈火中，看着有點落寞。
即使少了平日的意氣風發，他長得太過優異，依然引得來往的女性側目。
連着拒絕了幾個要電話的，他興致缺缺，準備打道回酒店。
這時候，百貨商店的超大液晶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女人，正在反手拿一個蘋果做wink，一邊說着：“來試試看吧——”
席雲岫仰頭，停住了腳步：“……”
随身翻譯連忙解釋道：“這是日本很紅的一個印象大師，比如這個就是她在教女生如何看上去可愛。”
翻譯捂嘴笑了笑：“但是大家其實是當搞笑視頻看的，短音上可火了，我超愛看的。”
屏幕上的女人又重複了一遍動作教學。
翻譯放聲大笑：“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真的覺得可愛吧！”
席雲岫心潮澎湃，面無表情：“……”
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心情突然跌到了谷底。
他不僅被可愛到了，而且現在令狐雪的wink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開始自動在他的腦海裏循環播放。
像霓虹，像星光，一閃一眨，忽明忽暗。
他拿出手機，打開大門新裝的監控。
完成了今天第N次确認令狐雪沒有離開家門。
席雲岫覺得他一定哪裏不正常。
異國他鄉，花前月下。
他竟然滿腦子都是那個小騙子。
填飽了肚子，令狐雪又化形成狐貍的樣子，在城市的夜色裏面溜達。
她出來穿着的家居服實在太薄了。
還是變成白白軟軟的狐貍保暖一點。
很多公共場合她都不敢去，怕被城管或者道士抓起來。
最後幾經輾轉，她在廣場上臨時搭建的舞臺下面找到睡覺的地方。
以前在絕情谷的百年沒睡過幾次床，狐貍也從不用蓋被子。
但是她這次還是嚴謹地找了些空紙箱子，拆開蓋在了身上。
做人還是要有儀式感，令狐雪邊舔小爪子邊想。
京市深秋，夜涼如水。
随着夜深，廣場上的人聲逐漸稀微。
小狐貍蓋着紙板，在紙板邊沿搭着兩個小爪子。
烏黑着一雙眸子望着天，她多愁善感地嘆了口氣，思念被無限拉長。
曾經擁有，才會格外地難忍失去。
她的小爪子朝着夜空寂寞地滑了滑，仿佛在撥弄雲彩。
習慣真是神奇的東西。
曾經孤獨慣了的她，現在卻不能适應在這個孤枕難眠的夜晚，身邊卻沒有——
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