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此時已經是天黑,賀子琛似乎是吩咐了奴才們都下去,殿內除了他們二人,再沒有旁人。

賀千笑一噎,後知後覺,自己似乎已經羊入狼口?

賀子琛看起來絲毫沒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之後,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這怕是不妥吧……”賀千笑硬着頭皮道。

賀子琛狀似不解,“如何不妥?”

賀千笑試探,“哪裏都不妥?”

賀千笑心中既然對他的心意已經有所認知,自然知道他想把自己弄到身邊,是要做什麽。

但此時把窗戶紙給捅破,恐怕對他自己不利。

賀子琛又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賀千笑還是不肯上去,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賀子琛的耐心告罄,冷冷一笑,站起來長臂一伸,直接把賀千笑給撈了過來,強制性讓他坐在軟塌上。

兩人貼在一起,賀千笑驚慌失措,推開了賀子琛。

賀子琛順勢攥住了他的手腕,“怎麽着,燕歸能碰你,我就碰不得?”

賀千笑心說燕歸碰他的時候,賀子琛也沒在場啊,卻說得這麽篤定。

仿佛親眼見過似的。

他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賀子琛這麽說,無非是在吃醋。

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賀子琛的底線在哪裏。

賀千笑故意道:“雖說草民如今的身份已經不配,但殿下于草民而言,依舊是那個值得敬重的兄長。”

可惜的是,這句話對如今的賀子琛,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作用。

頂多就是這句話從賀千笑的嘴中說出來,格外的……令他生氣罷了。

眼見賀子琛的神色有些不對。

賀千笑往外挪了挪。

哪成想,賀子琛伸出手,指尖在他的臉上滑動了幾下,譏諷一笑,“還把我當成兄長?”

賀千笑咽了咽口水。

賀子琛的指尖,順着他的臉,滑向他的喉結,略微的打轉。

他忽然擡眸,與賀千笑對視。

賀千笑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粗重了幾分。

賀子琛收回了手,甩袖站起身,揚聲道:“來人。”

外邊候着的人立刻進來。賀子琛淡淡道:“在本宮的床上,多準備一床被子。”

賀千笑連忙看他,“殿下,草民身份微賤,怕是不能與殿下……”

“你這話,總不能讓本宮給你封號吧?”

他說的這個封號,與賀千笑先前封王時的封號明顯不是一個意思。

宮中的妃嫔、馕、簠宮女,在侍寝完之後,也是可以從皇上那裏要得封號的。

賀子琛這話,是故意把兩人的關系給說暧昧。

賀千笑還愣了一下,眼見那奴才已經領命要下去,他連忙道:“等等!給我随便找間屋子……”

那奴才停在原地,左右為難地看着賀子琛和他。

賀子琛一揮手,道:“下去準備另一床被子吧,記得要拿上好的雲錦薄被,枕頭也從庫房中挑個最好的。”

東宮中的奴才,肯定還是聽太子的。

賀千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告退。

“弟弟這話,可就為難我這個當兄長的了,”賀子琛貼上去,摟住了賀千笑的腰,“既然弟弟把我當成兄長來敬重,那我怎麽能讓你住偏殿呢?不如你我二人抵足而眠,也不算是冷淡了這一份感情。”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這恐怕就是了。

賀千笑還想掙紮,“草民身份……”

“本宮是太子,”賀子琛的聲音沉了下來,把嘴湊近他的耳邊,“你是本宮的弟弟,身份怎麽會微賤?還是說,在你的眼中,本宮的身份你也看不上眼?”

這話說的。

兩邊都是送命題,都已經給賀千笑刨好了坑,但凡他接茬,立刻就掉進了坑裏。

賀千笑幹脆利落閉上了嘴。

夜裏,東宮中的奴才果然把被子準備到了賀子琛的床上。東宮的寝宮也是輝煌大氣,賀千笑原先的府邸已經足夠奢華,可是與東宮一比,瞬間變得黯淡了起來。

但同時,東宮之中,也沒什麽人氣兒。

賀千笑都沒用晚膳,就被賀子琛着急忙慌拖到了床上,他自己也沒吃,仿佛是忘記了這件事情。

若是在将軍府,低下的下人必然是要提醒的,有時還會勸誡主人用膳。

但是東宮裏的奴才們一言不發,沒有敢吭聲的。

顯然是怕極了賀子琛。

賀千笑記得,原書中,低下的人說錯了一句話,賀子琛就會發落他們去挨板子,若是有不聽話不服管的,更是連命都不用要了。

這樣的環境之下,有人敢開口才怪。

賀千笑躺在床上,他身上被東宮的奴才們給洗了一遍,還擦了香粉,賀千笑一貫聞不了這種味道,簡直生無可戀。

燕歸就從來不強迫他做不喜歡的事情。

燕歸也不會往他身上擦香粉。

燕歸倒是會耍流氓,厚着臉皮蹭他的床,但是哪有賀子琛這般簡單粗暴,都整出侍寝的架勢來了。

賀千笑閉上眼睛,眼裏都是賀子琛似笑非笑的模樣,忍不住一陣惶恐。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床帏被掀開了。

東宮的床帏為了和皇帝的做區分,用的是淡淡的黃,不細看的話,幾乎以為是白色。

這樣淡的顏色,床帏也薄的如同一層紗似的。

賀子琛還沒進來時,便瞧見了床上人的剪影。

微微掀開一角,先看見的是賀千笑細長的手指,接着是他緊張到微縮的手臂,再是他面無表情的臉。

賀千笑道:“實不相瞞,草民睡覺不老實,時常能把人給踢下床,為了不傷殿下的尊體,不如分一下楚河漢界?”

賀子琛也道:“我不怕你睡覺不老實。”

怕的是他太老實。

賀千笑聞言,直覺不能再跟他廢話,幹脆用行動代替了語言,抽出他身上的被子,疊好放在了床鋪的中間。

他滿意道:“為了避免殿下掉下去,草民睡外邊,殿下睡裏面。”

好方便他遇到什麽不測,及時開溜。

要是睡在了裏面,賀子琛想對他做什麽,他一翻身就能跑。

賀子琛卻沒接他的話。

他俯下身,一雙眸子緊緊盯着賀千笑,道:“看來六弟早已經發現我這個兄長對你的心思了。”

賀千笑一聽,知道他這是要捅破窗戶紙了。

他連忙打哈哈,“草民已經淪落至此,殿下卻始終不忘對草民的兄弟之情,草民感激不盡,為了保護殿下的身子,咱們早些歇下……”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賀子琛忽然捏住他的下巴,“逃避是沒有用的,弟弟。”

賀千笑眨了眨眼。

“第一次見你時,你被乳母給抱着,像個精挑細琢的雪娃娃,”賀子琛湊近他,“那時我便想,哪怕我的母後讨厭你母妃,若能與你做兄弟,也不是不行。”

賀千笑眼見不妙,連忙打斷,“是草民配不上當殿下的兄弟……”

“你确實是配不上,”賀子琛笑了,“曾幾何時,我只覺得你蠢,但後來,我又覺得,哪怕是你不當我的兄弟,當別的也未嘗不可。”

賀千笑瞳孔微顫。

賀子琛的目光聚集在他通紅的唇瓣上,腦海中不知在想寫什麽。賀千笑已經經歷過,自然知道他想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在他緊捏着賀千笑的下巴,緩緩貼近時。

賀千笑如同繃緊的弓箭,随時準備推開他……這時,他的肚子忽然響了一下。

沒吃晚飯,肚子也在替他抗議了。

賀子琛呼吸粗重,咬了咬牙,如夢初醒般松開了他的下巴。

他臉上的表情在糾結的邊緣。

但也沒糾結多久,他再次俯首,打算直接親上來,賀千笑猛地推開他,高聲道:“殿下,草民餓了,兄長要讓弟弟餓肚子嗎?”

此事若不是水到渠成,便猶如空口嚼蠟,沒滋沒味。

左右他已經把賀千笑給弄到了宮中,賀千笑如今睡的是他的床,而不是什麽将軍。

不急。

賀子琛起身,從表情上,還能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但他強忍着,把外邊的奴才給叫了進來。

奴才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往床上看。

賀子琛揉了揉眉心,沉聲道:“去給他準備些吃食,按照我……本宮平常的份例來,不得怠慢。”

那奴才彎了彎腰,低眉順眼道:“是。”

待他出去,賀子琛想起什麽,笑道:“你打小金尊玉貴慣了,哪怕是故作乖巧,也透露着一股委曲求全的姿态,做不出真正的奴才相。”

賀千笑剛把自己的清白給保下來,聞言恍惚道:“什麽奴才相?”

“奴才相,解釋起來倒也簡單,”賀子琛轉過身,再次直視他,“本宮罵你,你便聽着,本宮打你,你便受着,哪怕是本宮在這張床上強要了你,你事後不僅不能怨恨,還要感恩戴德。”

賀千笑被吓了個清醒。

對上賀子琛的神色,他感覺賀子琛不像是在開玩笑。

畢竟,曾經覺得賀子琛開玩笑的人,都已經去九泉之下重新投胎了。

好在,這時有人敲門,揚聲道:“殿下,皇上剛批完折子,正朝着咱們東宮的方向來了。”

賀子琛聞言,問道:“皇上怎麽會這時來東宮?”

“聽說是為了兩國交戰的事情,燕将軍在通山關遭到了埋伏,情況不妙,皇上氣得晚上都沒用膳,批完折子就沖着咱這裏來了。”

賀千笑下意識握緊了手心。

賀子琛不慌不忙,穿好了衣服後,朝着賀千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他的神色還是冷淡的,聲音也沒多少溫度。

“機靈着點兒,記得躲躲,別一聽見你那姘頭的名字,便漏了馬腳,什麽都不顧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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