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芮妮在緊鎖的門窗後做夢,平安夜的夢境又甜又美。

她夢見自己平安度過了十七歲,和霍格沃茨的同學與教授們共同進退,擊退了伏地魔,巫師界總算迎來了平靜安寧的日子。

在歡呼的廢墟中,她與納威相擁且喜極而泣,芮妮有千萬句話想要對他說,像是循環生命的秘密、她那一打的前任……

納威靜靜地聆聽着她的述說,用粗粝的手指擦拭她的淚水和汗珠,他的神情既溫柔又喜悅,緩慢地張開了嘴巴。

“呼咕咕,咕咕咕。”

芮妮被吓醒了,揉皺的睡衣卷到了膝上,系帶小孔一路交叉着淺粉紅緞帶,結尾處被卷為了死結。夜間睡前綁的辮子也松開了,卷卷披落在枕頭上。

結了一層堅霜的玻璃被敲響,她才循着聲響打開窗戶,納威家的貓頭鷹戰士從縫隙中鑽了進來。

寒風順着縫隙灌進室內,吹得芮妮打了個寒噤,她趕緊合上窗。趁着戰士沒飛來啄咬她時,又從床邊桌上抓了一把自制的蟲幹喂給他。

果然,戰士見到心愛的零食便不再為難她,抛下帶來的聖誕節禮物後就拱着尾巴開始啄食。

納威的禮物是《女巫周刊》上排名靠前的首飾——一對閃爍着璀璨光芒的水滴形耳墜,材質是淡綠色的皓石,又奪目又劃算,是聖誕禮物的首選。

芮妮一直都有耳洞,是在三歲時被鄧肯太太抱去打的,為此她還專門買了兩只可愛的木制四葉草耳釘給小芮妮,雖然她也不常戴。

而一見到納威送的這對耳墜,芮妮立刻在心中回憶曾在雜志頁面上見到過的價格,又和自己購買的《毒菌大全》對比了一下,失落地承認——他的禮物要更加貴重。

好在她在聖誕假期裏賺了不少錢,來年的情人節她還能為他補償一些。

芮妮換上自己的聖誕洋裝,套上厚厚的羊毛襪,為了搭配淡綠色的皓石耳墜,她又選了一頂時髦的法蘭絨平頂圓帽,同樣也是深綠色。

接着,她像只鳥雀歡快地從樓上飛下來,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其他的禮物。

帕德瑪送給她一大包蜂蜜公爵的糖果,都是芮妮從前狠不下心購買的,如今她也能肆意往嘴裏扔巧克力球,任由草莓奶油凍在嘴裏爆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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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的禮物是一條淺紫色的手工圍巾,針腳又粗又別扭,應該是她親手織的,芮妮立刻就把這條圍巾圍上了脖頸。

終于到了她最期待的時刻,拆開那盒方方正正、包裝精致的禮物,來自她最為吝啬的父親的禮物——

“這、這是……”

一件疊得方正的大衣靜靜的卧在禮盒中央,芮妮伸出手将它展開,順滑瑩潤的毛皮頓時在她手中暴露。

這黑白相間的毛皮大衣不知是什麽材質,但光從那油亮的皮毛和舒适的觸感便能猜到價格肯定不便宜。

芮妮雙手顫抖着将它披上身,戴着圓帽的腦袋在寬大衣領的襯托下仿佛野花的花萼,她把大衣拉緊,沒有燒幹柴的起居室竟一點也不冷。

“很漂亮。”

老霍克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芮妮的眼前霧蒙蒙一片,她拽着其中一枚鍍金的紐扣不肯回頭,只用顫抖的聲音低聲說。

“……謝謝,聖誕快樂,爸爸。”

按照納威所留的地址,他們吃過午飯後便啓程上路。

芮妮穿着新毛皮大衣,耳垂墜着亮晶晶的水滴耳墜,手中捧着給阿比蓋爾姨媽烤的聖誕餅幹,忍不住唱起了歌。

“……在空氣中自由彌漫,人人都在歡唱高歌……我聽到了雪橇的鈴铛聲,聖誕老人能否實現我的唯一心願——請求能夠将你帶到我身邊……”

“停!這是什麽歌?”

老霍克本來還在跟着節奏拍打方向盤,聽到這裏不免煩躁地打斷了唱得盡興的芮妮。

“如果你能向聖誕老人許願,怎麽會是這種願望呢?不合理,不合理……”

“問問美國歌手瑪利亞·凱利吧。”芮妮笑着聳肩,“這是她去年十一月的新歌呢,多好聽啊!我們在店裏天天都聽。”

然而他卻不置可否,轉動方向盤停靠在那座‘淘淘有限公司’門外,這是一座老式的紅磚百貨商店,看上去衰敗冷清,櫥窗裏只有幾個破裂的假人,穿得又老又舊。

“你确定是這裏?”老霍克狐疑地問。

“沒錯,是這裏。納威告訴我,只需要對——啊,是那邊那個假人——說清楚來意就可以了。”

他們倆一起下了車,老霍克跟在芮妮的身後,他也堅持想要去巫師的醫院‘瞧瞧新鮮’,如果可能的話——不讓他感染巫師的傳染病的情況下,見見那位阿比蓋爾·沙菲克也不錯。

芮妮單手挎着草編小簍,裏面裝着熱乎乎的聖誕姜餅,她找到了那座穿着綠色尼龍裙的假人,猶豫着貼近櫥窗玻璃輕輕說。

“我們來看望阿比蓋爾·沙菲克。”

令人驚訝的是,假人竟然對着芮妮點了點頭,招了招連在一起的手指,示意他們可以進入了。

老霍克吃驚地瞪着她,仿佛第一次見到魔法似的驚呼:“她是活的!”

“父親!”芮妮拉住他的食指,尴尬地望向假人,又低聲對他警告,“在這裏,請你盡量裝成會魔法的樣子,好不好?否則那些醫生可能會向你施遺忘咒。”

“什麽?他們不能這麽做,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就給別人施咒——小心我告他們!”

“這裏沒有律師……行行好,不如你就在汽車裏等我吧。”

老霍克頓時噤了聲,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縮着脖子穿過這層櫥窗玻璃。

意外的是,他們竟然沒有撞在上面,而是仿佛穿過了一層涼水,來到了另一處熱鬧非凡的地方。

候診室坐着不少奇形怪狀的巫師,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病症顯得十分古怪:一個男巫舉着《女巫周刊》正在閱讀,胸膛憑空多出一只畸形的手,還在幫他翻頁;

另一個男巫雙耳變成了肉色的貓科耳朵,就生長在原本的位置;

還有一個女巫不斷往外嘔吐着什麽,穿着綠袍子的醫生遞給她一個桶,好讓她別污染地磚。

“他們原本就長這樣嗎?”老霍克悄悄問她。

“噓——快看,問訊處在那裏,我去問一下具體的病房號,你在這裏等我……別和其他人搭話,也別亂走。”

深呼吸後,芮妮邁着步伐走向問訊處的隊列中,她擡頭看了幾眼指示牌,在閱讀過程中,很快就輪到了她。

“你好,我是來看望阿比蓋爾·沙菲克的。”她鎮定地說,攥着手提簍的手微微收緊。

“沙菲克——讓我瞧瞧——哦!三樓,二號病房。”問訊處的女巫在長長的名單中搜尋着,用杖尖一點便找到了名字。

“謝謝。”

芮妮趕緊給後面的人讓位,她欣喜地穿行人群回到大廳中央尋找老霍克,結果卻發現他正支着手站在等候席旁,滿臉驕傲地和一個長着尖喙的病人交談。

“我也有個親戚……和你一樣長着這個嘴巴,今年聖誕來我們家的時候只好給他吃西班牙油條……”

“父親!”芮妮尖聲叫道,“快來吧,我們該上樓了!”

芮妮想從樓梯走上去,但老霍克發現了醫院的電梯,他便堅持要乘坐巫師電梯上樓——而且是免費體驗,多好的旅程——她只好悶悶不樂地跟着人群走進電梯。

三樓是專門的奇異病菌感染科,在電梯和樓梯的入口處設置了治療師值班位——她在其他人的交談中才知道原來這裏的醫生叫治療師。

一旦有人要來三樓探望病人,或是前來就醫,都會被要求登記。

芮妮登記了自己的姓名以及探望所帶的聖誕姜餅,坐在桌後的綠袍男巫便從她的草編小簍裏拿出一塊姜餅,仔仔細細又看又聞了一遍才還給她。

“阿比蓋爾·沙菲克是輕症狀患者。”他在記事板上寫寫畫畫,“你們是需要進病房還是隔着門探望?”

“進病房,謝謝你。”芮妮抿了抿嘴唇,把他聞過的姜餅又揀了出來給他。

“這個給你吃吧,聖誕節快樂,先生。”

“哦——這,這可真是……謝謝你。”男巫吃驚地看着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記事板,态度比剛剛更加熱情。

“來吧,請把這個藥劑服下,這是可以讓你們在短時間內免疫龍痘瘡的魔藥。不過你們的探視時間最好別超過一個鐘頭,否則魔藥極有可能失效。”

“要收錢嗎?”老霍克警惕地問。

“六個西可一瓶。”男巫說,“但今天是聖誕節嘛,不收你們的錢。”

芮妮狀似感激地再次感謝了他,而老霍克一聽不收錢,便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

喝過藥劑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芮妮覺得确實帶來了令人身心放松的感覺。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了二號病房門口,她再次緊張的深呼吸起來,胸膛起伏着仿佛風箱開合。

“叩叩叩。”芮妮敲響了病房門。

“請進。”

裏面傳來女巫微微沙啞的聲音,和芮妮幻想中溫柔慈祥的聲音并不太相符,但卻狠狠撥動了她心中的琴弦,使她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老霍克靜靜地站在她身後,既沒有催促她,也沒有主動推開門,仿佛也陷入了沉思。

終于,在病房內的女巫再次出聲後,芮妮鼓足勇氣推開了門——

病房十分狹窄,卻擺放了好幾張床,如今病房裏的患者只有阿比蓋爾·沙菲克一個人,也因此,芮妮直直望見了她。

阿比蓋爾的病床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她的頭發就像她的姐姐,也是一頭又長又順的金發;輪廓柔和圓潤,臉頰帶着豐盈的潮紅;雙眼間距很近,鼻頭又圓又翹,看起來溫和、慵懶。

“請問你是——”

阿比蓋爾的詢問驟然斷在喉嚨裏,因為老霍克也跟着走了進來,她的雙眼微微瞪大,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們兩人。

“你們怎麽會……”

“你好,阿比蓋爾姨媽。”芮妮露出面對長輩的甜笑,“我們來探望你,還給你烤了聖誕姜餅。”

作者有話要說:

見到姨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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