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那麽多煩心和要做的事——經常使五年級學生熬夜的作業量、秘密的D.A集會、芮妮與納威私下的魔咒和變形練習——一月份過起來快得可怕。
溫暖的二月已然披着春風來到霍格沃茨，染綠垂柳，處處都是花團錦簇。
但芮妮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被露水沾濕的野草青苔，滿是慵懶甜香的忍冬花叢。
她成日與納威困在不見天日的有求必應室中，機械僵硬地揮動着魔杖，把一個個披着黑袍子的木頭巫師都炸得粉碎。
納威的進步神速，令芮妮也忍不住吃驚，她從前輔導他的功課時，納威也不曾如此堅定自己的信念，像是寧願磕破了血肉、被打上無數個惡咒也不肯扔下自己的魔杖。
當你有足夠的想象力，搭配完美的念咒和手勢時，普通的咒語也可以起到攻擊性的作用。
譬如四分五裂，如果對準食死徒的脖頸大動脈，那就極容易造成對方的大量出血，在短時間沒有治療方式的情況下，也不失為一種合理的攻擊方式。
而變形術的合理運用，才能使整場戰鬥升級。
盡管納威一直知道芮妮的變形課程相當優異，卻在她揮揮魔杖就将軟墊變為活蹦亂跳的梅花鹿時，他不由驚詫地瞪大了雙眼。
“芮妮，你——你——”他大聲喊，語氣裏充滿了驚喜。“這一定是N.E.W.T級別的變形術了！”
可惜梅花鹿僅僅只持續了十秒鐘，便回到了無生命的軟墊狀态，芮妮撇着嘴遺憾地說：“如果它能再堅持一分鐘，那應該就是了。”
二月份的情人節當天又是霍格莫德日，忙碌了幾個星期，芮妮盼着能去村莊裏逛一逛，喝杯加冰的黃油啤酒放松一下精神。
雖然納威的本意更希望留在學校裏繼續練習，但數日晝夜不分的寫作業、D.A集會和單獨練習也讓他累得不行，所以當芮妮一提出這個建議，他猶豫後便很快答應。
于是芮妮換下了大衣和龍皮靴，有了假期賺來的一筆可觀薪水和老霍克心情大好多給的零用錢，她總算買了幾套新的春裝。
而為了表達對辛苦多日後第一次約會的重視，芮妮還在卧室裏上了點妝——一支日落紅砂的口紅塗了嘴唇後，又能抹到顴骨、鼻尖和眼皮上，留下淡淡的、健康的紅暈。
他們拖着手走在前往霍格莫德的小徑上，旁邊碧綠的草地上開滿了扁圓粉紅的野薔薇，随着愈接近村莊的大路，小徑盡頭就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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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翼間萦繞着幹淨甜美的空氣，他們聊天的話題也終于從魔咒和黑魔法防禦變為了今日的安排。
“我們先去蜂蜜公爵，好不好？”芮妮說，“我們的庫存都快吃光了，應該再多補些奶油花生糖，還有南瓜汽水——”
“當然好啊！”納威将藏在自己長袍口袋裏的蟾蜍捧在手心中，“萊福也想吃點果凍鼻涕蟲，你聽。”
“呱。”萊福睜着鼓鼓的眼，天真地看向芮妮。
“好吧，那也給萊福買，可是他真的可以吃糖果嗎？”
“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以前我常給他喂乳脂軟糖，他适應得很好呢！”
要全程保持良好的心态有些困難，因為霍格莫德所有店鋪的櫥窗外都張貼着在逃食死徒的大幅照片，猙獰的黑白照片令納威十分不适。
他盡力不對這些照片露出異樣的神情，但過于苛責自己的臉部肌肉，對納威來說顯然是件難事。
更令人感到尴尬的是，他們還在文人居羽毛筆門口遇見了并排行走的哈利和秋。
——其實在場的所有人中，尴尬的只有哈利而已。
“你們也來約會啊。”納威和他們打招呼。
秋紅着臉點了點頭，而哈利也緊繃着嘴唇線條，含糊地應了一聲。
在他們進行無力的對話時，幾滴冰冷的雨水落到了芮妮臉頰上。
她擡起頭，剛才還晴朗無雲的天現在已經聚集了密密飽和的烏雲，仿佛輕輕一戳，便能洩出雨水彙聚的瀑布。
“我們去三把掃帚避雨吧，”芮妮趕緊舉起自己的魔杖，使用了雨傘咒将她和納威遮擋住。“你們呢？”
“哦！我們——”
在哈利說話前，秋已經不好意思地婉拒了，她瞟了哈利一眼，臉上帶着朝陽再升的微笑。
“——我們決定去喝杯咖啡，就在帕笛芙。”
芮妮已經明白了秋的意思，她揚起眉毛輕聲笑了笑：“祝你們喝咖啡愉快，再見，秋，哈利！”
文人居羽毛筆離三把掃帚還有些距離，在跑向酒吧的時候，盡管無形的屏障将滂沱大雨隔絕在外，然而兩人的身上還是被濺到了不少雨水。
“你不想去帕笛芙嗎？”納威透過雨簾盯着她的側臉看，“哈利他們都去喝咖啡了。”
“黃油啤酒更對我的胃口。”芮妮不接他的招，輕飄飄地說。
結果被納威怪叫着撞了下她的魔杖，千萬條銀絲般的雨水頓時把她澆個透頂。
這下芮妮可真的是又氣又笑，她驚叫着撲上去也劈手奪走了納威手中的魔杖，同樣也将他暴露在密如瀑布的雨水中。
雨愈下愈大，噼噼啪啪地砸在屋檐上，順勢而起的風也把附近村民晾曬的獵物吹得東倒西歪。
芮妮和納威全身濕透的面對面站在路口，眼前都是一片朦胧，互相惡作劇而起的氣憤也被雨水澆透。
面面相觑之時，納威忍不住先笑了出來，他笑得肆意又開懷，就像多日的壓力在瀑布般淅淅瀝瀝的雨水裏終于流幹淨，顯露出他本身擁有的剔透的心。
芮妮也跟着笑——說實話，他們倆現在可真有點像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但外人的觀念從來不會擾亂芮妮的決定，她突然想起一個納威曾提起過的想法。
“摟住我的腰。”芮妮說，與此同時她把手搭在了納威的肩頭。
他有些迷惑不解，但芮妮腳下輕巧的舞步提醒了納威，他微微睜大雙眼，狂喜中帶着遲疑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與她十指相扣。
傾盆大雨所激起的雲霧中，一對濕透的情侶開始漫步雨簾中，他們都是華爾茲的老手，舞步交錯中極容易生出切磋和意外之喜。
如今他們比的正是默契，她在試探自己的下一個動作會不會被對方接到；他也通過默念轉圈的圈數決定之後能不能将她舉離半空。
可惜萊福可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轉圈舉動，他一邊大聲呱呱叫，一邊從納威的口袋中跳了出去，穩穩地落在屋檐下的花崗岩上。
——慶幸巫師們治療感冒有多簡單吧，芮妮和納威的情緒一如被刺激後的米布米寶，已然爆炸得一塌糊塗。
當然，情人節嘛。再苛刻的巫師在今天也會顯得寬容一些(斯內普除外)，所以當兩個濕漉漉的小巫師闖進三把掃帚的時候，幾乎沒人斥責他們——包括羅斯默塔女士。
幾個在櫥窗旁圍觀了全程的學生在對他們吹口哨，怪聲怪氣地捶打桌子歡呼，引起了許多巫師好奇的眼神，而芮妮卻毫不在意。
“請給我們兩杯熱的黃油啤酒。”她臉上還帶着誇張傻氣的笑意，如果叫帕德瑪和莉莎看見，準把下巴都驚掉。
“四個西可。”羅斯默塔女士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着他們，輕微晃了晃腦袋，向芮妮示意火爐旁的位置，“讓女孩先去那坐會兒吧，男孩，你在這裏等着拿啤酒。”
芮妮懷着感恩來到了正在烤火的火爐旁，靠着一張圓桌坐下，她離熊熊燃燒的火苗很近，近到她身上的布料正在快速瀝幹，散發出呲呲的水蒸氣聲音。
“芮妮？”有個聲音小小的驚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芮妮回過頭才發現，原來離她不遠的卡座上，正坐着她的室友蘇·李。
蘇見芮妮回頭望向她，頓時顯得有些坐立難安，她的桌前放着一杯櫻桃汁，杯子上還裝飾了一把小陽傘，而她的對面則也有一杯喝過的熱蜂蜜酒——即使她是一個人坐着。
“你和莫拉格一起來的嗎？”芮妮問。
“呃——是……不，不是，不是和她——”
“那是曼蒂？”
“……不，也不是……”
這下芮妮不明白了，但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測。她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靜靜地看着蘇。如果她想說的話，芮妮也願意聽；而蘇如果不想告訴她，也沒關系——
“好吧，”蘇嘆了口氣，“行行好，你不要告訴莫拉格，可以嗎？”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莫拉格她……她最近對斯萊特林的布雷司·紮比尼很感興趣。”
芮妮皺了皺眉頭，在記憶裏找到一個沉默寡言，總是滿臉嘲諷的男生，但她耐心地追問：“然後呢？”
“呃……這個，紮比尼他說了些很難聽的話。”蘇難堪地小聲說，“總之就是，莫拉格最近深受打擊，我怎麽能讓她知道我在今天有約會呢？”
“那你現在‘應該’在哪裏？”
“風雅牌巫師專賣店！”蘇眼前一亮，知道她肯幫忙，“我告訴她我會在那裏呆一整天，試遍所有的新款長袍。”
“那你最好在回學校之前去看看櫥窗裏的新品，那可真的上架了不少新款。”
蘇興高采烈地答應了，她們像做賊似的又撇過頭裝作不認識。
不一會兒，一個深色頭發，大骨架的男生走了進來，芮妮認出他是曾經的魔藥課搭檔韋恩·霍普金斯，一個挺有趣的赫奇帕奇。
他甩了甩自己濕漉漉的頭發，跌坐進蘇對面的卡座沙發上，臉上還帶着傻傻的笑容。
緊接着，納威也端着兩杯冒着熱氣的黃油啤酒走了進來，見到芮妮把眼神放在霍普金斯身上，不由粗聲粗氣地說：“我回來了！——來碰杯吧！”
“哦！當然！”
芮妮回過神，好笑地舉起啤酒杯和他撞了一下，奶油般綿密的泡沫流出來一些滴落在桌面上，她仰頭喝下一大口，爽快地舒了口氣。
“情人節快樂！納威，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什麽？禮物？”
這下輪到納威變得結結巴巴，他吃驚地看着芮妮從她的長袍口袋中摸出一個毛茸茸的拉繩小袋子——是漂亮的淺灰色——放進他的手裏。
“這是變形蜥蜴皮袋。”芮妮期待地看着他，“我從貓頭鷹郵購目錄上搶到的，只有二十份，挺稀罕的。放進去的東西只有主人才能拿，其他人都拿不了，就連小偷也找不到呢。”
“可是——”
納威失落地垂下腦袋，芮妮仿佛能從他軟趴趴的金發中看到耷拉的小狗耳朵——如果納威練成阿尼馬格斯，他會不會是只可愛的金毛巡回獵犬？她出神的想。
“可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對不起，芮妮。”
“哦，不。”芮妮說，“你已經給過我禮物了，而且我非常喜歡。”
“什麽，我怎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一支浪漫的雨中華爾茲。”
作者有話要說：
巫師有提神劑，一劑就能暫時根治感冒發燒，麻瓜請不要輕易嘗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