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拉文克勞休息室在塔的頂端，但芮妮像是才發現這裏的落地窗外除了天際屹立着皚皚落雪的群山以外，還有過于寬廣的天空。

蒼白的天空以令人難以忍受的重量籠罩下來，沉沉壓得所有人加強了陰郁內向的感覺。

但有些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挽救了這段寂寥空曠的時間——星期六這天她收到了來自阿比蓋爾姨媽的第二封信，一封象征平安的信。

她的情緒不再像上封信那樣惶惶不安，而是顯得更加平和與寧靜。

阿比蓋爾姨媽在信中提到，如今她已找到一處完美的鄉村住宅，隐蔽、安全而且還下了赤膽忠心咒。

同時她想要邀請芮妮前往這座安全私密的房子共度聖誕節，因為她既已确信不再有危險，那麽就可以接納芮妮，她的小小節日難民前來感受聖誕的歡樂。

如果芮妮願意赴約，也不必回信，直接在放假的第一天前往霍格莫德車站即可，會有旁人來接引。

“這件事着實有點兒怪，”芮妮矛盾地想，“我無法肯定前往一個陌生地過聖誕節有多大的風險，但這是最快最有效了解媽媽生平往事的機會。”

但好在她還有将近兩個月的時間來思考這件事情，或許在這段時間裏她能夠從每日送來的報紙上獲得更多的信息，好以此來判斷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一場愚蠢的冒險。

第二個好消息則是十一月初的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格蘭芬多對陣斯萊特林，格蘭芬多贏得相當漂亮，幾乎是壓倒性的勝利。

即使芮妮來自拉文克勞，但如果要她在兩個學院裏面選擇，那指定是有納威在的格蘭芬多更好。

于是她愉快地答應了納威的邀請，戴着那條藍白相間的圍巾混進了格蘭芬多休息室，沒有人對她翻白眼，相反卻十分歡迎其他院的學生一起加入他們的狂歡。

祝賀和歡呼的聲音一波接着一波，每個人都圍繞着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員們轉——尤其是哈利，他剛從祝賀的人群中掙脫出來，又被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們圍住，接着便是傳出來的一陣陣大笑聲。

“我竟然不知道哈利以前這麽幽默。”芮妮笑着說，舉起手裏的飲料瓶和金妮碰了碰杯，“你看見那個女孩笑得有多誇張了嗎？”

“哼……誇張到我足夠看清她的後槽牙。”金妮冷冷地說，“你最近有沒有和赫敏聊過天？”

“沒有，她看起來很忙碌，我們只在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時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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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可不怎麽好——你們都去了？這麽說來，你們也打算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聖誕晚會，是嗎？”

“我想是的，還得帶一個伴兒……納威已經答應了，那麽你呢，金妮？你打算邀請迪安去嗎？”

金妮有些反感地搖了搖頭：“不，我壓根不打算去呢，與其去參加這種無聊透頂的晚會，我不如再去魁地奇球場裏飛幾圈。”

一陣親吻的滋滋水聲從不遠處傳來，芮妮和金妮都擡起頭往那邊望過去。

只見一個紅頭發和一個黃頭發糾纏在一起，兩個人的腦袋緊緊黏在一塊，四只手分不清誰是誰的，總之就摩挲在彼此的後背上，絲毫不顧及其他人的目光。

“……啊。”芮妮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轉頭又見到金妮那同樣火紅色頭發下厭惡的表情。

“真是難看，是不是？”她嘲弄地說，“好讓你知道，前幾天他才訓斥過我在無人走廊裏不該和別人接吻。”

赫敏的姜黃色大貓從芮妮的腳面上走了過去，它看起來有點像課本上的貓貍子，但金妮解釋道：“只是有一些貓貍子的血統，它叫克魯克山。”

她心生喜歡，芮妮喜歡這種毛茸茸，暖乎乎的小東西，就連金妮肩膀上趴着的侏儒蒲絨絨，她也借來摸了很久。

“你很喜歡克魯克山嗎？”納威跟在哈利身後走了過來，他喝多了黃油啤酒，雖然沒醉，卻有些臉紅得發亮。

“我喜歡貓，也喜歡狗。”芮妮說，她注意到哈利想和金妮說話，便拉着納威走到其他角落裏。

“如果我送你一只貓，你會感到高興嗎？”納威暈乎乎地問，他順着扶手椅坐下，又把芮妮摟在懷裏。

“我想直接送給你——當作驚喜，但是我又怕你不喜歡——那就不是驚喜了，或許還會成為你所收到的最差禮物榜單第一名。”

“沒有那種榜單，”芮妮靠在他的腿上，眨着自己的綠眼睛看着納威，直到他口幹舌燥地移開目光，“任何人送任何禮物，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慷慨的行為。”

事實上，她的五歲生日禮物還是父親随手扔給她的舊紐扣，但是那枚舊紐扣漂亮得驚人，所以被芮妮縫在了玩偶的眼睛上。

“但是我很高興你事先詢問了我——至少我現在還無法多承擔一個小生命的責任。”

“這怎麽說呢？”納威不解的看着她，“小貓很好養活的，你只需要記得給它喂食、清潔和玩耍就夠了。”

“倒不是這方面的原因，”芮妮說，“只是我怕有一天它失去了我，假如沒有更好的主人收留它，它又該怎麽去野外生存呢？”

納威驀然擡起頭，險些撞到芮妮的鼻子，但他只是瞪着她看，用古怪的聲音問：“你是指，你會抛棄它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會有許多意外發生的，是不是？萬一哪天我先死去呢？萬一我不得已，不是我自願的抛下它了呢？”

死亡，是芮妮難以避免，不得不正面應對的話題。她的一腔執念仿佛只存在于十七歲。

只要過了十七歲，哪怕她下一秒就被碎石壓死，多活了幾分鐘，且再也不會複活的話——她興許能夠接受。

但顯然納威不能接受，他把自己醺紅的眼眶藏起來，将臉埋進芮妮柔軟的懷中，帶着哭腔說：“你會活下來！誰也不會死！”

“哦，納威！”芮妮憐愛地撫摸着他的頭發，“別怪我破壞氣氛——我只是比其他人更快一步想到了未來。”

“你是指神秘人嗎？”納威的臉依然埋在裏面，導致他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我也想過……想過在反抗他的道路上至死……或許我們會死在一塊兒，勇敢，但是有意義的死去。”

這個提議并不合芮妮的心意，不過她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反駁納威。所以幹脆沉默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捋着他沾濕的頭發。

“哦！對不起！”一個身影從芮妮身後撞了過來，她回過頭才發現是滿面通紅，咯咯直笑的拉文德，“哎喲，你們也在這兒……我們不打擾你們，走吧，我的寶貝，我們出去找別的地方。”

拉文德的寶貝——羅恩笑嘻嘻地看着納威和芮妮，仿佛并不只是贏得魁地奇勝利似的挺起胸膛。

他讓拉文德先從洞口爬出去，相當暧昧地對納威擠擠眼睛：“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了，兄弟。”

随後，他在拉文德的連勝催促中也爬了出去，胖夫人的畫像還未歸位，芮妮又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親吻聲。

“……我們之前也那樣兒嗎？”芮妮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她突然想起許多次在大庭廣衆之下和納威親吻的時候。

那時她不覺得怪異，但現在從別的角度來看，卻顯得有些煩人。

“不太一樣，”納威尴尬地說，“至少我們還是主動去角落裏……對吧？”

“剛才羅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你的感受？”

納威似乎打定主意不說話，或是裝作沒聽見，瞪着一雙圓圓的藍眼睛看着休息室裏的人群。

但下一秒，芮妮板着的臉就闖入他的視線，她這時看起來有點像十六歲該有的模樣了——和男朋友鬧別扭，有點毛毛躁躁的可愛樣子。

“快告訴我，不然我現在就回去。”

“唉……好吧，”納威無可奈何地說，“就是很久之前……他們曾問我有沒有親過什麽人，我當然親過你，所以……所以就把我的想法和感受告訴了他們。”

“‘他們’？”

“只有哈利和羅恩！我向你保證——而且我也只說了我的感覺，你……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

“啊，我了解了。”芮妮說，“這麽說來，羅恩這是第一次親女孩，對不對？”

“我想是的，”不知為何，納威看起來有種莫名的自豪，“而在短時間裏，他永遠也無法體會到我的感受。”

在臨近宵禁的時候，芮妮總算決定回宿舍了，納威想把她送回拉文克勞塔，但芮妮還是婉拒了他：“你又想送我回來以後，在路上碰見教授或是費爾奇麽？”

納威驚恐地搖了搖頭，看起來上次半路撞見斯內普的心理陰影到今天還沒有徹底消除。

于是芮妮帶着幾瓶剩下的黃油啤酒爬出格蘭芬多休息室的洞口，晃晃悠悠地打算從近路回宿舍裏。

這條走廊裏沒有窗戶，只有角落中搖曳的火光為芮妮照亮前行的路，她順着牆壁走過第一間教室，拉文德正靠在那裏傻笑。

“啊，芮妮，”拉文德注意到了她的身影，笑嘻嘻地說，“你打算回去了嗎？”

“我想是的，”芮妮禮貌的回答，“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羅恩與他的朋友們在裏面說話呢，我想着就在外面等他——但我快堅持不下去了，我真不想離開他這麽久！哦！羅恩！”

芮妮覺得自己臉上禮貌的微笑變得僵硬了，她匆匆和拉文德告別，幾乎是用逃離伏地魔的速度離開了這片區域，然而就在轉角的一剎那，她又和人撞了個滿懷。

“嗳喲！”

她和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同時響起，芮妮皺着眉頭看過去，才發現是頭發亂蓬蓬，臉色慘白，眼眶卻紅紅一片的赫敏。

“赫敏！你沒事吧？”芮妮趕緊扶起她，懷疑是自己把她撞疼了。

“……我沒事。”赫敏蒼白地說，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慶祝已經結束了嗎？”

“已經接近尾聲了，你怎麽沒來呢？我好像一直沒有見到你。”

“我——我在練習，新的變形作業——”

芮妮打量了一下她，試探性地說：“剛剛我見到拉文德和羅恩從教室裏離開了。”

“……是嗎。”赫敏似乎漠不關心的擦了擦眼角，“說點開心的事情，好不好——你會來參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聖誕晚會，對吧？”

“我想是的，前幾次聚會還算愉快，所以我想這次也把納威帶去看一看。”

“哦……多好啊，你和納威，我真為你們感到高興。”赫敏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可我還沒有想好邀請誰當我的伴兒。”

芮妮謹慎的沒有把羅恩·韋斯萊這個名字說出口，而是輕聲問：“也許你可以看看身邊的其他人呢？每個人都想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會，所以你只要問一問，就有無數個人争相想要拉住你的手。”

赫敏似乎被安慰到了，凄慘的面色逐漸紅潤，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麽，用感激的語氣對芮妮說：“這确實是一個好主意……我得趕緊回休息室，趁那些魁地奇隊員們還沒有散開——還有你，芮妮，你也得快回去，否則過了時間，我就不得不扣你的分了。”

“啊，女孩，看起來你是恢複了。”芮妮調笑道，“那個鐵面無私的級長又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赫敏和羅恩和拉文德這個時候簡直是一筆爛賬……

哈利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實慘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