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雲霧填滿整間房屋，爆炸聲吸引了四周鄰居的注意力，他們紛紛推開窗扇和大門，四處張望着尋找聲音來源。
漆黑如墨的街道被一盞盞傳遞的燈光點燃，芮妮聽見有人在大喊着什麽，許多人奔走起來，嘈雜喧鬧的聲音頓時充斥在整個報春花巷。
“哦！天哪！是霍克一家——”鄧肯太太哭叫的聲音響起，她是最先抵達門廊附近的鄰居，“……格雷戈？格雷戈！這裏有人暈倒了！誰來幫幫他們——”
芮妮猛地擡起頭，沉浸在仇恨之中的情緒立刻消散。
她有些慌張地踩滅一些靠近媽媽和嬰兒圍欄的火苗，跪撲在地面上，緊張地尋找那枚寄存着他們回到正确時間線希望的時間轉換器。
“你不會找到的，因為屬于你的那枚已經炸成灰燼了，”又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尖細聲音響起，“你究竟是誰？”
來不及反應來人是誰，芮妮的杖尖就已經對準了聲音來源的方向，她眯着眼睛緊緊盯住那團聚攏的煙霧，不知不覺擋在了昏睡的納威身前。
“你又是誰？”她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準備在來人露面的第一時間就下昏迷咒。
“……司內夫只是一個小人物。”伴随着又輕又緩的腳步聲出現的——竟然是和老沙菲克共同消失的家養小精靈，司內夫！
“昏昏倒地！”
芮妮瞪大了雙眼，當機立斷揮出一道紅光飛向司內夫，誰知她只是輕飄飄地打了個響指，那束危險的紅光就被反射到了天花板上，留下一道黑漆漆的印記。
“你好像誤會了什麽，”司內夫緊張的将兩只大耳朵耷拉下來，“司內夫不會傷害你——即使你殺了司內夫的主人…哦！壞司內夫，真該死！”
她的話還沒說完，光禿禿的小臉就皺成了一團，仿佛有什麽人正用鑽心咒折磨着她。
司內夫痛苦的将兩條瘦弱的胳膊伸進附近的火苗裏烤炙，一邊慘叫一邊忏悔自己作為家養小精靈的背叛，空氣中霎時彌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肉味。
“停下來！停！”芮妮厭惡地大喊，“他已經死了！他不再是你的主人——我是說，現在對你來說，只有阿比蓋爾姨媽才是你的主人了！”
“……姨媽？你，你是指…阿比小姐，是你的姨媽？”司內夫的兩只大眼睛裏含着淚水，倏地收回了自己燙爛的手，卻不再呼痛，“難道…難道小姐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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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芮妮·霍克——我和納威都來自未來，”芮妮盯着她又紅又腫的手看，不由皺起了眉毛，“他們平常都這樣要求你懲罰自己麽？”
“不，不，當然沒有！”司內夫趕緊解釋，“除了主人……前主人以外，沒有人要求司內夫懲罰自己——阿比小姐和莉亞小姐都是心腸非常好的主人。”
既然她沒有了威脅，芮妮便一邊和她交談，一邊把自己的雙手和皮鞋踩進灰堆裏，不死心的試圖将那枚眼熟的懷表找出來。
“芮妮小姐長得和莉亞小姐很像，”司內夫絮絮叨叨地說，“司內夫走近了才發現，原來芮妮小姐的臉型和鼻子幾乎和莉亞小姐一模一樣。”
“…啊，是啊，”芮妮眼眶有些發脹，十指深深埋入燒成灰的木屑堆中，“我已經看出來了。”
“可是——”司內夫停頓了一瞬間，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問，“芮妮小姐究竟是…因為什麽才學會索命咒的呢？”
糟糕，嘴唇裏的傷口似乎被牽扯了，芮妮感到那股鐵鏽味再次在口腔裏蔓延開，還有熟悉的胸腔堵塞的感覺。
“別問了，”她顫抖着說，“你沒聽見外面的人都要撞門進來了嗎？請你幫我也找找——那枚懷表吧，我們需要它才能，才能回到未來。”
“芮妮小姐，請用這枚吧。”司內夫把距離小芮妮最近的那塊完好的懷表遞給她，“我想這個也可以使用。”
“但這是幼兒版本我的……我不能随意拿走它，這會改變過去！”
“可是如果我們留在這裏，就會改變更多的過去，”司內夫說，“和主……前主人不同，司內夫是清醒着從時間轉換器裏飛出來的，司內夫親眼見到它被炸成了灰！”
“但是——”芮妮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等等，你說‘我們’？”
“是的，芮妮小姐……原諒司內夫的無禮，但是……司內夫還得去見見未來的阿比小姐，”
司內夫感激地說，“司內夫不屬于這個時空，自從被卷入時空亂流以後，司內夫就在這裏消失了——
但值得慶幸的是，司內夫終于還是等到了芮妮小姐，是你把我們救了出來，這也證明——司內夫屬于芮妮小姐來的那個時間！”
窗外傳來了消防車的聲音，訓練有素的步伐聲已經逐漸逼近這棟房屋，芮妮必須得在短時間內做出正确的決定，是留下還是離開？
“管他的！”芮妮粗魯地罵了一句，“總之也是這樣了——”
她迅速撈過司內夫手中的懷表，有些吃力地将納威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伸手将驚訝的司內夫攬進懷裏。
“來吧，司內夫，見識一下未來的世界。”
在轉動指針的最後一秒，司內夫突然伸直了自己彎曲瘦弱到凸出骨頭的腿，把死去的老沙菲克一只手勾到了腿彎。
這次所用的時間比從前更多，因為芮妮直接轉了整整四圈，天旋地轉的感官刺激頓時籠罩在她大腦中，令她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太多太多的場景畫面從芮妮眼前一閃而過，一些她想要忘記的，已經忘記的東西都迅速從心底蔓延開，鼓鼓囊囊擠得她頭昏腦漲，就連他們什麽時候落地的也不知道。
從禁林和遠山飄來的冷空氣再度占據芮妮的鼻腔，她幾乎是喜極而泣地狠狠吸了一大口，有些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昏睡中的納威旁邊的屍體。
“你搞什麽鬼！”芮妮忍不住大吼起來，“怎麽把他也帶上了？還把他——滾開，滾開！”
她連滾帶爬地沖過去，一腳就把這個老雜種從納威身邊踢開。
“芮妮小姐不要生氣！”司內夫慌慌張張地說，
“司內夫只是想…前主人也是從時間轉換器中出來的，和司內夫的境遇一樣……而且，而且，司內夫想讓阿比小姐再見見她的爸爸……”
“把他從這裏帶走！”芮妮環顧四周，發現旁邊的幾幅畫像中都沒了人影，仔細回憶他們消失前的場景，心中不免有了不詳的預感，連忙催促起司內夫。
“在這裏——你可以幻影移形，帶着他去…随便什麽地方！不要被人發現，明天是聖誕假期的第一天，你在車站等我，我帶你去見阿比蓋爾姨媽。”
“但是司內夫可以找到以前的家……”
“她現在不住以前的家！傻瓜，快點離開——還有，你可以去醫療室或是魔藥辦公室找一瓶白鮮，先把你的手治療一下。”
“哦！芮妮小姐……你真的和莉亞小姐一樣的心軟！你們真是一樣善良的好巫師！”
随着一聲破空聲，淚眼汪汪的司內夫帶着老沙菲克的屍體消失不見了。
但芮妮還有更多事情要做，她嘆了口氣，從樓梯平臺上揀走了屬于自己的黑色記事本，把淩亂的短鬈發用皮帶系出一個小小的辮子，抽出了魔杖。
首先——用清水如泉将她和納威身上因爆炸而産生的熏黑灰燼，又撕下一塊手肘處的布料，沾了點水輕輕擦拭掉納威額頭上大包的血漬。
然後，對準自己被撕裂的裙擺施展恢複如初——其實她有點不記得款式了，但好在修出了差不多的裙裾。
接着，她回想着斯拉格霍恩教授舞會場地裏那桌擺滿了飲料和烈酒的臺面，仔細的回憶着揮了揮魔杖——一小股火焰威士忌便從杖尖冒了出來。
她掬在手心中，用指腹抹上一點給納威幹涸的嘴唇塗上，自己喝了一小口，把剩下的酒液都灑在了兩人身上。
就在她剛灑完威士忌的時候，又是一陣發燙的炙熱感從胸前傳來。
芮妮快速跳動的心髒都幾乎漏掉一拍，她戰戰兢兢地拉開衣領，将那枚發熱顫動的懷表拎了出來。
難道這枚也要爆炸了？芮妮果決地扯斷了金鏈，将懷表從附近開着的窗戶扔了出去——下一秒，這枚金燦燦的時間轉換器像一潑黃沙，在漫天的冬風中，随着雨水和小雪飄散不見了。
這捧厚厚金沙仿佛融化在空氣中，飄向禁林，也飄向遠山。
芮妮感到有什麽無形的東西松動了，解開了，如果能夠真切感受到靈魂的存在，她也許會認為自己的靈魂也輕了幾克。
“這裏發生了什麽？！”麥格教授匆匆趕到這處狼狽不堪的樓梯平臺，驚異地瞪着地面上或躺或坐的兩人。
“哦……教授，晚上好，”芮妮無法抑制自己輕松的笑容，呼出的氣息裏似乎也有威士忌的味道，“我們……我們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什麽？”一個剛從別的畫像裏回來的女巫大叫，“你們明明是憑空消失了！”
“別說傻話了，”芮妮咯咯笑着，“如果我們消失了，那現在和你們對話的人又是誰呢……啊，你是，斯普勞特教授嗎？”
“沒禮貌！我是薇娜夫人，你——”
“好了，先生們，女士們，請繼續你們的夜晚時光，”麥格教授打斷了他們，皺着眉毛用魔杖使納威從地面上飄了起來，“霍克，你認為你還能走路嗎？”
“我想是的。”芮妮說。
“那快來吧……龐弗雷女士現在應該仍在醫療室裏，你跟在我身後，如果有任何不适，讓我知道。”
“好啊，教授。”
芮妮臉上的酒窩就像她的笑容一樣甜蜜，但這笑容來得無緣無故，使麥格教授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幾眼。
“你真的沒事？”她又問了一遍。
“我真的沒事，”芮妮說，“或許是酒喝多了……我現在尤其快樂。”
“啊，也許也是因為明天是聖誕假期，”麥格教授似乎也喝了一點，今晚顯得有些格外關懷她，
“但是你們還只是學生，不應該在宴會上喝太多烈酒！我想，斯拉格霍恩教授應該也有準備蛋酒吧？”
芮妮胡亂點點頭，目光一直追随着飄浮在半空的納威，她悄悄伸出手，輕輕勾住了他自然下垂的小指頭，一路跟随麥格教授來到了醫療室。
作者有話要說：
愛你們！！每個評論的寶都帶給我+1+1+1+1的快樂！！
無獎競猜：芮妮所中的輪回詛咒究竟是因為什麽？
A 血脈詛咒
B 時間轉換器+索命咒的致死buff
C 作者安排(？)
感謝在2021-11-13 22:43:29~2021-11-15 21:29: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李代桃僵 10瓶；妮可羅賓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