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假期結束,魔法部為返校的學生們開設了暫時性的飛路網通道。

但也有部分麻瓜出身、家裏沒有火爐或是像芮妮這種聯絡不上的學生,剩下的人便只好乘坐霍格沃茨列快返校。

或許是火車上的人數實在太少,她只走了幾步就在前段車廂中找到了隔間——安靜,舒适,孤獨。

芮妮滿意地想,把自己的皮箱塞進架子裏,換個姿勢卧進卡座中。

幸虧她早有準備,帶了一本《女巫周刊》來應對這段漫長的時間。

但她獨享的靜谧氛圍很快就被打破了,随着車廂門突然被拉開,一波粗魯打鬧的男孩湧了進來。

“喂,這裏還有位置,”為首的考邁克·麥克拉根對着自己的同伴們嚷嚷,回頭打量着她,“不是斯萊特林——進來吧。”

芮妮認得他,格蘭芬多的七年級學生,也是鼻涕蟲俱樂部的一員,還和赫敏一起去了聖誕宴會。

他一聲招呼下,傑弗裏·胡珀、裏切·古特和吉米·珀克斯都鑽了進來,他們都是格蘭芬多的人,芮妮也見過幾次。

但這不是他們随意闖進她的隔間的理由。

“對不起,”芮妮有禮貌地說,手中啪地一下合上雜志,“這裏是我先占用的隔間,而你們沒有事先詢問過就擅自闖了進來。”

“哦,大家都是這樣做的,”麥克拉根在芮妮身旁坐下,膀大腰圓的身材立刻就占完了半張卡座,

“乘坐火車的人比較少,所有人傾向于坐在一個隔間裏——你知道,以防萬一。”

“我們怎麽不去前面一個隔間?”胡珀唧唧歪歪的抱怨起來,“人更多,更安全,不是麽?”

“正是因為人太多了,我們坐不下!”古特有些不耐煩地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适的隔間,行行好,你就別抱怨了。”

“對不起,”個子最小的珀克斯緊張的為同伴道歉,“請原諒,現在大家都在擔心黑巫師。”

Advertisement

芮妮還沒說話,她身側的麥克拉根卻突然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膛,喊道:“黑巫師有什麽可怕的?只需要幾個惡咒就能搞定——如果他們真的來了,我一個人就能保護你們幾個懦夫。”

虛站着的芮妮注意到對面三人同時皺起的眉毛,以及古特表現出的最明顯的厭煩感。

“還有你——芮妮·霍克,對吧?”麥克拉根回過頭,擡起頭看着起身的芮妮,得意的沖她揚起了眉毛,“沒錯,我記得你,我們在鼻涕蟲俱樂部裏見過。”

“好極了,”芮妮敷衍地說,伸手去拿自己的皮箱,“現在,請原諒,我并不害怕黑巫師,所以我需要去尋找一個安靜的,空無一人的隔間。”

其他人都沒說什麽,只有麥克拉根瞪着她冷漠的臉有一小會兒,他什麽也沒說,起身讓她走了出去。

低跟皮鞋踩在車廂的木制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接着又響起拉開——合上隔間門的聲音。

“拉文克勞,哼?”胡珀意有所指地說。

“她對隆巴頓可不這樣,”麥克拉根說,看起來有些躍躍欲試,“也許她會對我驚險撲球的比賽有印象,我再去試試。”

說完,他迫不及待地拉開隔間門也離開了。

剩下的幾人不由面面相觑,古特又沒忍住翻了翻眼睛。

窗外的景色匆匆掠過,只留下斑駁的綠意、未融的白雪和清澈透亮的蒼穹。

芮妮幾乎要在這樣美麗的景色映襯下抽出魔杖,對着坐在對面喋喋不休的這個人施惡咒——甚至是禁咒。

但她不能這麽做……自那次她使用過索命咒以後,她一直都在嚴格要求自己,絕不能放任對三大禁咒的無所謂心态活下去。

“……怎麽樣?”麥克拉根終于結束了他與鬼飛球的驚險故事,轉而用一種期待的,洋洋自得的模樣盯着她,

“聽說你已經恢複單身,如果你喜歡魁地奇的話,或許可以來看我訓練?”

“你從哪兒聽說的?”芮妮問。

“很多人都知道了,”麥克拉根說,“消息從隆巴頓那兒來,作為其中一位主角,還是足夠令人信服。”

“你是說,他告訴了許多人,我們分手了?”

“這個嘛——他沒這樣說,但種種表現都十分感謝顯而易見,”

麥克拉根往後靠,兩條粗壯的臂膀搭在靠背上,臉上帶着一種令人不适的笑容,仿佛認為自己的舉止特別有型。

“放假的第一天早上,所有人都是乘坐火車回家的,他為了你找遍了每個隔間——有些人說你應該在學校過節日,但既然現在你出現在這裏,我想當時應該是在躲着他。”

“他真的在找我?”芮妮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不由自主眨了眨眼睛。

“他幾乎沖每個隔間裏都喊了‘芮妮·霍克’,所以他應該是還不死心你甩了他這件事,”

麥克拉根像是對納威表示遺憾,嘴角的笑容卻遮蓋不住,

“怎麽說?下個星期要來看我的訓練賽嗎?我可以為你表演最精彩的撲球技巧哦。”

“我想不必了,”芮妮笑着說,重新打開了手中看到一半的《女巫周刊》,

“我記得你當時在格蘭芬多的守門員選拔賽中,不是輸給了羅恩·韋斯萊嗎?一個不屬于校隊的訓練賽,我想我根本沒有必要去看。”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停靠在終點站的時候,麥克拉根搶先和他的同伴們下了車,氣沖沖地把手中的皮箱摔得嘩嘩響。

在薔薇的火紅和虎斑百合的橘黃天色映襯下,城堡周圍的樹林和庭院中的植物枝葉上的積雪,都在亮晶晶的發光。

即使穿着暖和的皮鞋和羊毛襪,芮妮在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也感到從潮濕的泥土中傳來的陣陣寒意。

“你好,芮妮,”幾個在長廊中走向圖書館的拉文克勞同學和她問好,“聖誕假期還愉快嗎?”

“非常棒,”芮妮快活地說,“你們怎麽樣?”

“和往常沒什麽不同,但留校的人比以往更少了。”

“啊,那是當然,有好些人都退學了,你們不知道麽?”

“我當然知道!我媽媽也叫我趕緊退學……她寧願我去德姆斯特朗……”

他們竊竊私語着走遠,一束黃銅般的陽光打在芮妮臉上,把綠眼睛折射出一片陰翳。

她把嘴唇繃得緊緊的,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但随之而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步履匆匆碾壓在松軟的雪地上的聲音,因跑得太快而産生的喘息聲,喝進幾口冷風的咳嗽聲,還有最令她心神一顫的說話聲。

“芮妮·霍克。”

芮妮緩慢的轉過身,一陣夾雜着雪花的微風拂過臉頰,使松松垮垮圍在脖頸處的圍巾被吹起一角。

繡着天藍色與青銅色相間的拉文克勞徽章的圍巾一端被吹向她對面的納威·隆巴頓。

他微微一頓,伸手抓住了那節圍巾,輕輕用大拇指摩挲着表面凹凸不平的徽章圖樣,用同樣的天藍色眼睛看着她。

“你從哪兒來?”芮妮問。

“麥格教授的辦公室,”納威回答,“魔法部設定了一個短暫的返校通道,連上了我家的火爐。”

“那你怎麽到庭院裏來了?”

納威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該怎麽回答。

他們四周安靜了下來,沒人會樂意在這樣的天氣裏長時間待在室外。

附近只有麻雀在潮濕的羅馬柱上和烏黑的樹枝上蹦跳着,凋啾着。

“我到這裏來是想讓你知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芮妮出神的望向那幾只活潑的麻雀時,納威突然開口說。

“什麽事情?”她又問道,轉而盯着他手中不斷摩挲的圍巾尾端看。

“那就是——當我确信某人就是我想要共度餘生的人,那餘生越快開始越好。”

這話說得既堅定又深情,納威總算學會了不在說情話的時候打顫,而芮妮也總算把眼神移回納威的臉。

兩雙眼睛對視,四周飄落的雪花,唧唧叫的麻雀和忽然亮起來的煤油燈仿佛都不再重要。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芮妮舔舐着自己凍得幹裂的嘴唇說。

關于時間轉換器和索命咒所組合出來的詛咒,她從第一次複活就開始誤解的破解方式,不斷接近每個男孩的初衷……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在那處躲避他人,狹窄又彌漫着金屬般昏暈甜味的小房間裏,那處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樓梯下的小房間。

“所以,”納威恍惚地說,“現在那枚時間轉換器消失了,你的詛咒也解開了?”

“我想是的,”芮妮說,“即便沒有解開,我也……還有你。”

納威的眼眶變紅了,重重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在得知她不會死的消息後,一塊巨大的花崗岩才落在地上。

“關于記事本……”

芮妮再次抿起嘴唇,從書包裏把那本罪惡的黑色記事本摸了出來,輕輕放進納威的手中。

“這裏面是我愚蠢的,刻薄的,自私的過去,即使我真正學會了隐形咒,也無法把它從我和你的生命裏抹去。

這只是一個記載着文字的記事本,但我混亂,黑暗的過去依然存在。”

晦暗的燈光下,納威神色不明的緊盯着手中的記事本,只需要伸出一只手指,就能夠翻開這本繼惡毒、自私和陰暗的故事一角。

但他沒有這麽做,只是把冷冰冰的記事本放在了一邊,托住了芮妮溫暖的雙手。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你曾經擁有過的那些人——好吧,還是有點在乎——但我的意思是,是與他們相處的過去成就了現在的你。

你只是與衆不同的,從愛情中汲取經驗和一點一滴的孤獨怪人,我也是怪人,從小就是,而且……我也沒有經過同意就愛上了你。”

芮妮想張嘴說話,卻很快又閉上了,她再次一腳踏入了他眼中所隐藏的,深不可測的海洋,那包容的、寬和的、風平浪靜的藍色海面。

而她的眼底也隐隐有些濕潤,一種酸楚感不由自主地攀上胸口,使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成就現在的我的功勞并不能完全歸功于他們。”芮妮聲音發顫地說。

“什麽?”

“還有你,納威。是你讓我獲得了真誠的勇氣,讓我明白了謊言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以及——欺騙自己真正愛着的人,所遭受的那種千刀萬剮的痛苦。”

兩雙手花苞似的圍攏在一起,兩雙眼睛直直看向對方的眼底,兩個人的身體愈發靠近,兩顆孤獨又古怪的心開始怦怦亂跳。

或許是酒精未揮發的甜味使他們昏了頭,但這次沒有人再試圖擰開圓把手沖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章很早就碼好了…晉江崩了一直更不了嗚嗚。

btw,本章适合循環聽着這首歌《The First Contact》觀看!

初吻,就是蘇菲·瑪索的電影同名歌曲,超級經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