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他的眼睛裏終于有了一種叫做點燃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因為那個名字,還是因為由那個名字組成的話。

我看了他一眼,很認真的意味,而後一言不發走到風小的地方,把帽子再壓低。身邊的風呼呼的吹,就算溫度不冷,在河邊且加上心理效應,想不凍出個病來都難得。我一高三生,沒義務陪着現在的小年輕玩愁斷腸這戲碼。

肖天銘果然聽懂了,低頭,卻還是回答了,“沒有。”

“那發展到哪一步?牽手?接吻?”天,我牙齒都在發顫。這天真他媽的冷,如果說還要有什麽能夠把我敲碎來看看我到底是由什麽構成的,那只能是鬼斧神工的自然叔。只有在瞬息就能奪走數人生命的掌權者腳下,我才能仰視的心甘情願。

“都有。”他開口有些艱難,“怎麽這麽問?”

“呵,”我笑:“仁兄你是晚上三點給我打的電話叫我來喝酒,結果地址卻是一條那麽難找的江,是不是該慶幸今夜我運氣好恰好就碰上了?”

肖天銘難得的沉默。說實話,我們之間常常是他在說話,我偶爾聽聽,或者認真或者無所謂的略聽。他不說話的時候實在是很少。

很可惜,現在我也沒興趣陪他在這裏演什麽苦情戲碼。多站一秒我都覺得自然叔在向我他媽的搔首弄姿,搞得人牙根發顫欲-罷不能。

“開車了嗎?”他問我,有些可憐的味道。

“去賓館吧,”我嘆了一口氣,這小男人把自己弄成這種境地也是能耐,我就做不到,“之前你爸媽他們給我電話的時候我說在陳盛那邊,明天別穿幫就行。要現在回去你爸媽才擔心。”

“行,”他點頭,而後問:“你也不回去了?”

“不了,”我眼睛累得很,沒日沒夜的做題、練習,都是要用眼的地方,現在大晚上的還不讓它好好休息自然不行,“明天早上直接去學校,這裏要回去睡太晚了。”

其實我是想說這裏要回家太遠。但我幾乎是在瞬間就發現,我說的回家是肖天銘的家,而不是我現在住的那個家。在外我并不排斥這些必要的稱謂,但我內心卻近乎悲哀的明白,一開始就沒打算當真的東西怎樣都當不了真。

“我是不是太情緒化了?”肖天銘認真的問。

“沒,”我走過去,和他并肩,就像他多次對我做的那樣,“這個時候有個人說說話也行,會好受些。陳盛這個時候就沒法充當這角色。”

說道陳盛我和肖天銘的視線終于認真的交彙了一次。兩人眼裏都難得的有點被叫做柔情蜜意的東西。多偉大,在犀利的風從我們身體上所有的縫隙裏都鑽進來的時候我們還能在這個時候因為另外一個人發生不和,再因為另外一個人而有這種類似于被感動的東西。

Advertisement

被感動的人從來都只是肖天銘,不是我吳燃。我只會在這樣的時候想,賓館還要走多久才能到。

這件事情第二天和陳盛打了聲招呼就算過去。我和肖天銘難得有默契的對此避而不談。我在的教學樓其實離他們兩的教學樓有幾分鐘的腳程,一般情況下我不會去找他們,除非他們過來找我。但大部分情況下他們就算是來找我我也抽不出空來陪他兩。相處的時間被榨的就只剩下來去無蹤的那短短一段路程。

上面這段話說到底應該不是我的風格,如果不是被下面即将要發生的事情略微有點影響到,也不至于出現這種程度的錯誤。

周六我一般都是在學校自習。争分奪秒的時候總有人願意犧牲一些東西來換取另外一些東西。這就好比你走過的某段叫做人生的路,偶爾需要個美女說不定要拿十幾年的青春和男人的尊嚴來換,我做不到。

我是在吃完午飯後收到肖天銘的短信,“在家嗎,把圍巾送給你。”

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幾乎是在瞬間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玩意兒倒是懂得幾分利害。先告訴我,他要過來,而後我不在,自然會撞上該撞上他的人。

他們之間應該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什麽往來了吧?具體我沒注意也沒心情注意,不過好說的是現在總好了,他們總有一個機會在這個天氣依舊寒冷的冬天午後開始他們新的一輪關于原諒與被原諒的戲碼。如果足夠動人的話或許還會需要吳塵科房裏那張不知道帶回過幾家大家閨秀的床。

我幾乎是有些凜冽的想着這一切,我他媽的甚至都想到了肖天銘光着上身被我此刻最不想提起的那個人撫摸的樣子——真他媽的惡心人。

如果真的相信那些在各種電視臺給他們兒子女人騙生活費的所謂哲理家的話,你就會發現,從心開始,任心而活全是扯的鬼話。

在必要的時候有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是我最需要也是最适合我的能力。但是現在我竟然應了那些鬼話連篇的騙子的話。人心難猜,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急切甚至是清楚過——我不希望在看到他們在一起,抱在一起、摟在一起,還像之前在所有人面前那樣裝成一場願賭服輸的游戲來一場此起彼伏的接吻。

他們再糾纏下去,會有感情的。相信我,這個歌感情和談戀愛過家家沒關系,是那種想要共度一生的念頭,我害怕這種東西。我這輩子好不容易覺得一個人還行,他怎麽能轉身就和我的敵人一輩子在我面前來無數場無休止屬于親親熱熱你侬我侬的節目?

推開門聽到足夠安慰的争吵聲,腳步慢下來,難得心安。

“我再說一遍,沒有的事。”

“那你那天晚上就是剛好不好的轉身就碰上了他?”吳塵科竟然也有發出這種語氣的時候,我心下感嘆這機會的難得。

“随你信不信。”

“我信,我對你什麽時候不信過?”聽到這句完完全全認真的話,我就知道。你完了,吳塵科。

“我對你也從來都是足夠的信任,很可惜,”我得感嘆有的時候感情挫傷這種東西卻是是讓一個人成熟的快速通道,那個在我面前永遠都只懂‘啊’的小男孩也終于懂了用這種語氣來達到他想要的目的,我努力壓下心髒上微微的不堪。

聽到肖天銘繼續說道:“很可惜,你給我信任的回報是什麽?”

沒有聲音。我在想這個時候是否應該推開門或者是再弄出點其他什麽聲音來讓他兩注意點,不過轉念一想,這屋子裏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當事人自個兒都不在乎我又何必挂心。

等了會兒,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來,“那今天呢,是來找我的?”

吳塵科的聲音沒有一貫僞裝的冰涼的時候其實有點老氣,也許是我嫉妒心作祟,但對此我不解釋。

這個時候,也該是我進去的時候了,聽了這麽段牆角,內容也夠了。

“天銘,”我笑笑,“剛剛下課才看到你的短信。”——天知道我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把臉扯開到拿出角度才能讓我面前的兩個人同時露出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出來。只是吳塵科的驚詫轉瞬即逝,而肖天銘卻是明晃晃的亮在他臉上,和他每次問我‘啊?’的時候很不一樣,具體不一樣在他這時候的驚詫帶了點被揭穿的窘迫。

我走過去湊得很近,把聲音壓到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程度,“你是在慶幸我不是來揭穿你的,小騙子。”

肖天銘這個時候皺了皺眉,帶點出乎意外的成熟,我壓根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不過想想也是,和吳塵科談了幾個月戀愛的男人,再不稍微懂點事就會在深夜裏自己被自己蠢醒。

吳塵科的右手在他身後緊緊握成拳——我并沒有看到,但我之所以能知道是每次只要是他稍微認為重要點的東西被我搶走的時候都是這麽一副千百年都不變的動作。自我進這大門開始——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他就喜歡擺出這麽一個姿勢,還能以為出了他自己所有人都不知道。

這孩子也是天真。

為了安慰我名義上的大哥,畢竟兔子被逼急了那咬一口也是要打針。

我拍拍他的肩膀,眼裏柔和的像是溫開的水,“朋友之間你別想多。”

如果這個時候吳塵科眼裏有一絲的感動我會考慮讓之後的事情來得更遲一點,但是也可惜,他不相信我。從我六歲走進這家人的大門時,九歲的他就站在他那堆玩具面前瞪着他烏黑透亮的小眼珠看着我,像是一條護食的狗,生怕我會搶走點他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