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我十八歲的十年之後,有一個認識但說不上熟還是陌生的人,對我說過一句讓我這種人都能記挂得起的話,你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
我感謝他,用的是男人這個詞。在我被另外一個男生耍了的時候他稱贊我的年齡。這怎麽着都應該是一件假裝得高興的起來的事情。
今天應該從哪裏說起?如果看到這裏的你們能說話就好辦多了,這樣你想聽到哪一部分的故事我都能夠調出來給你講個盡興。
現在,對,就是現在,收起你們嘴角那自以為是掌控一切的嘴角,別對我露出這樣的笑容。沒意思,人生沒意思透了。
我的生命憑什麽被一個選擇不要我的女人掌握?她有什麽權利為了她和一個同樣不要他的男人那快活的瞬間就把我當成他們的犧牲品?
我很抱歉,昨天晚上我被一個小年輕鬧得有些厲害,在美國時間淩晨的四點我還沒法閉上我的眼睛,今天不得不咬牙爬起來撐着搖搖欲墜的腦袋給你講接下來的事。
敷着蘇浙給我的冰毛巾,靈感來的有些勉強。
我現在認為最好的選擇就是從我年輕的都看不見未來的那段日子開始說起。
在一年後我身邊所有有點關系的人都為了肖天銘這小子在資本主義世界受苦而感到敬佩、不屑、無法置信之前。我穿着一身油漬污穢的工作服在一家連星號都沒有的三陪酒店地下室裏搬出一桶又一桶摻了不知道多少水的紅酒、葡萄酒還有水酒。
那段時間的日子讓我對我面貌完全忘記的母親大人忘了個更加徹底。我得感謝她,如果不是她能夠這麽利索的抛下我讓我剛看到這個世界就在等死,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享受比吳塵科低幾等的生活。
我他媽的真感謝被人睡了還當你愛我最深的那個婊-子。
這裏為什麽要提起和故事裏很多人都沒有什麽關系的那段時間,主要原因是,過完那兩個月,我就在燈光明亮,夏季冷氣足夠、冬天暖洋洋的,最後還在大二就把我送出了我壓根就不願意來的城市的學校去了。在這之前,我終于放下了恨。
感謝肖天銘。
是他讓還不夠堅硬的我明白過來,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自私的欲-望算不了什麽。真算不了什麽,你一輩子不利用那麽個把個對你情深意切的小男女人都不好意思說你真的青春過。
由于這裏不是講我如何感謝我生命出現過人的故事,以上就此暫停。
十八歲的我在遇到後來在美國重逢的蘇浙之前,只是一個幼稚而內心荒蕪的可憐鬼。這裏需要提一下,由于之前的肖天銘是個男性有可能會讓你們覺得,這裏的蘇浙也應該是個帶根的,很抱歉的是,他不是,他是個在未來兩年裏和我同居了兩年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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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我的認知裏,蘇浙這種男女性別完全不需要去區分的人應該好好介紹一番,但現在不是說他的時候。現在我正和你們聊着我之前看上去有點凄涼的那段日子。
凄涼也說不上,和之前以及往後的日子相比,這不過是兩個月。
蘇浙是在我累的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她——注意這裏我終于用的是女性她,當時他穿的一身在我擡眼粗粗一掃大概估了個五萬的時候對我認真的說,你怎麽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裏?
這話聽起來真順耳。我怎麽會在這裏,先不說這陌生□□的妹子我吳燃過去近二十年的人生是否真的和你有過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交集。你怎麽在這裏這麽動人的情話也輪不到你來說。
可笑的是,他确實說了。說完在我擡起頭微微笑着看向他時才驚覺認錯了人。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那時候我對她而言真的是陌生男人——像個真正純情的女人捂着嘴驚嘆道,“對不起,認錯人了。”
這麽一句搭讪的絕佳妙言就被這女人這麽生生浪費了。如果我提前知道上帝老頭給我安排的人生劇情,以及之後肖天銘會遇上的那男人笑起來和我有一樣的質地,我一定會在這時候轉身就走,懶得搭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每個都湊上去摻兩腳無不無聊。
但現在我卻是禮貌的——為了之後的解脫和還不菲的工資——招呼,您有預定嗎?
那帶着谄媚的語氣讓蘇浙在好長一段時間裏印象都十分深刻,以至于重逢的很久之後他對着我拒人千裏之外的性格捉摸了很久。他真天真,和我家的大哥吳塵科和那個把我娘當婊-子的老男人一樣天真,要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像個人那樣咬牙活下去,生活裏的面具怎麽能少得了。
只是大部分人只有一兩張皮,而我卻是千萬層。這些面具沒破碎之前我永遠都死不了,看,又是一個長命百歲的劇情。
他的語氣很快冷了下來,新添了萬裏距離。後來蘇浙為了這事解釋過很多次,我帶着柔和的笑包容的說了一遍又一遍,“沒關系。”說到後來我自己險些都要忘記當時到底發生過什麽。
當時的蘇浙下巴很尖,畫着淡藍色眼瘾的眼睛向上挑着,比不屑更難堪的說:“找你們經理過來。”
當時我只是微微俯身,應了聲:“好。”
看到這裏,我只有一個問題。
你愛上我了沒有。
——愛上我其實很好,我正好需要很多的愛,比那些有這種東西多到溢得出來的人需要得更多,你有多少或是濃烈或是淺薄的感情都能毫無保留的倒在我身上,我全盤接受,一聲不吭。
如果沒有,你就關掉這個網頁,別再看下去了,我的故事,不需要對我沒感情的人來評頭論足。我拿我的隐私來償還我之後所做的一切。
不過你問得好,後來我到底做過什麽。
事實就是,我任何屬于分外的事都沒做。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必須要完成的計劃。和我有沒有讓哪個人像曾經年幼的我那般生不如死不同,我就算冷情,都拿不出等同的殘忍出來。
但生活比和肖天銘做-愛更不公平的是,就像我過去的日子我也是什麽都沒幹,但我就是得承擔到現在堆積在我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在那兩個月裏見過蘇浙三次,之所以記得那麽清楚。是因為他每次來都要明晃晃的等着我出現在他視線裏,然後像是自虐般的對我一次又一次的揚起他尖的像一把鋒利的刻刀那般的下巴,說:“找你們的經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