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是一句近似病句的正常句子。靠着這麽一句以真亂假的句子我再次聽到肖天銘類似于悲哀的哭腔,“吳燃,有種你就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啊?”

在他再次走之前我起身從後面摟住了他,天知道我有多用力他才能在瞬間脊背都在顫抖,我聽見我自己濃情蜜意的聲音,和對蘇浙的僞裝不一樣,這把嗓子終于可以屬于一個人,完完整整的屬于現在被我緊緊抱住的人,“你知道我的。”

肖天銘發出了短暫的一個音節,和哭腔很像。即使我知道他沒真的哭,我手臂上的力氣卻用了十分。我把他緊緊的箍在我懷裏,就好像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安然無恙的繼續相愛。

我緊緊抱着他,聽到他的對不起。然後他轉過頭來,我們溫柔而野性的接吻。

唇-舌-交-纏間我近似于病态的想,如果行,這輩子就讓他肖天銘一個人,做我齒外的雙唇。從此我們就能真正不顧性別、不顧過往的在一起,談上一場他剛好要的戀愛。

肖天銘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的氣息有些亂,“你知道嗎,剛剛我以為我們就要分手了。”

我按着他背部的骨頭,用力的按住,讓他更貼向我的心髒,我悲哀的聽到他心髒裏,年輕而幼稚的跳動聲。

我把他和我的感情當做一場只能贏不能敗的戰争,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争取過放棄過也輕描淡寫不屑一顧過,但現在讓我無力的是,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法平等。

因為他永遠都沒法像我這樣愛他那樣,也給我相應數量和質量的感情。我吳燃在感情上是個垃圾,但你肖天銘比我更垃圾的是,現在用你的真情實意在欺騙一個垃圾裏比萬兩黃金更為珍貴的感情。

我親吻着他的鎖骨,一路向下,這個時候只有占有他,用物體的實質存在形式占有他,我才能讓我自己閉上眼睛,假裝還沒看到這一切的真相。

那天争吵過後,我們安靜了一小段時間,至少是在他離他學校再次開學之前,我們沒有再吵過架。而我們之間好不容易的安靜相處能夠給我們的感情帶來再多一點的甜蜜。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愛情這東西需要無數甜蜜蜜的東西才能換回一丁點兒提前預支的幸福,明明已經甜的讓人牙疼,可都還不能是幸福。

我和他甚至可以挑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後躺在陽臺上的藤椅裏搖晃。我的半個身子懸在外邊,要同時挂上兩個人,空間還是有點狹隘。

“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說這個話的人是肖天銘,因為我就算是腦袋換了主人,都沒法說出這樣的話來。

“吳燃,我在洛杉矶的街頭,每次回頭,都以為你就在那裏等我。”

我吸了一口氣,我還沒有準備好那麽快的就上感人戲碼,“事實上,我不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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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知道,”肖天銘的語氣輕快的就不像他自己,“就是在無數次回頭裏,我遇上了一個側臉很像你的人,不過也還行,別人能認錯你,我才不至于。”

好說。我們的世界其實足夠小,這時候我并不知道在數個月前在肖天銘身邊的那個周姓男人也和我發出過同樣的感慨,但我現在真心實意的提出這麽個話,這個世界太小,該相愛的人才會天各一方。

如果是和我有點像的人,從賀牧和蘇浙兩個人曾經的态度裏,我就應該能夠猜得出個大概,“真的很像?”

“其實不像,他不說話的時候和你的側臉有一點點像,但是他那個人很少不說話。”看來這是一場疑是故人來的戲碼,肖天銘接着道:“遇到他我就更肯定了,”肖天銘側眼,“我一直覺得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我忽然覺得視線不知到該往哪裏落。

不過,天銘,真棒。真的太棒了。

因為在你有這種類似于自欺欺人但堅定的感覺時,我正穿着便宜的衣服在紐約的街頭和一個女人糾纏在一起,在往後的一段時間裏,我換了一身衣服,但我們仍舊要繼續糾纏下去,直到約定停止。

但在此刻,當你說你在什麽時候都能堅定的相信我們會在一起,為了這一句話,我願意奉上真心僅僅為了你的直白和信任而瘋狂吶喊。

“說話。”他認真的看着我,大眼睛裏全是我受不了的東西。

“呃,”我摸摸耳垂,這動作傻透了,我在肖天銘面前從來沒有這麽傻過,但我聽到我自己的聲音在心底響起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其實,我更想知道,你是什麽喜歡上我的。”

天,這麽純情而幼稚的問話。情場老手間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程度的對話,他只需要一個對視就能明白他在對方心裏的位置從而換上新的身份開始新的感情。

對于感情這種東西,我本來以為我能夠游刃有餘,但在肖天銘面前,我還是少了幾分頑抗到底的堅忍。

肖天銘他湊近我,耳邊笑聲低沉,他說:“一直。”

這兩個字後來陷我于不義的程度是我所沒能料到的,但在此刻我還好維持了我一貫的溫柔,我握着他的手指,根根分明的觸感很舒服,“那你和吳塵科在一起的時候,想的是我?”

這時候我看到肖天銘眼裏有一剎那的陌生寒意,就是這點東西讓我在睡夢裏都能想起的鈍痛,就好比這段時間來,我就算知道他身上和一兩年前不一樣的地方,只要我看着他黑而大的眼睛,我就能繼續上演自欺欺人的戲碼。報應使然,我吳燃竟然也有這麽一天。

“不是。”

這時候,其實他說什麽我都是信的。要是他能說點更好聽的哄哄我,說不定我還能從這條道上一夢醒來從此認真做人。不過當時我并不知道肖天銘他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背叛和欺騙。這點在之前的他身上我還來不及了解到,因為很榮幸的,這條條約締造者的所有者是吳塵科。

行了,我和肖天銘在這裏的故事本就不多,就暫時不說些其他閑雜人士。

當時我記得我是把臉貼在了他穿着短袖的胳膊上,我嗅着他身上終于有點不一樣的味道,親吻他的脖子。

在這裏,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過去很狂傲的時候和蘇浙一起看過動作教育片。當時他的本意是想讓我能夠‘如狼似虎’點,很可惜的是,耐着陪他的心思看完整篇之後我就問了一句話,讓蘇浙明白,原來我在開頭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當時我問他,“他們從脖子那裏啃起,不癢?”

蘇浙當時有些無奈的眼神告訴了我答案,我是個不太懂風趣幽默的男人。

肖天銘的手很暖,放在我悲傷慢慢的撫摸也能讓人有欲望。其實在後來偶爾間我會想到,每次和他十指相扣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會有親吻他脖子的欲望。這種幹淨的欲望就像我童年時候日複一日重複死亡的對立面,他們的出現永遠不受我的掌控。

而現在我正在這麽做。

“你呢?”肖天銘配合着我的動作,他問道:“你呢,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當有一天我們開始重複多年前我們還不懂這個世界規則時候的幼稚,在那個時候,你就應該為你自己敲響警鐘,命運之神的手已經揚到你的頭頂,幸福的裁判随時都要來臨。在你知曉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後還願意為了某個人而去打破它——我是說,你已經知道了打破他的結果不會比死好看到哪裏去,甚至要更難堪——但你就是願意犧牲你在這個無聊世界裏的一切,就為了換回一點這種灰色世界的彩色時,你就應該自己開始提醒自己了。

你等候多時的人、物、情,他們終于攜手而來,與暮月同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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