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時候我勇敢的對上他的眼睛,“一直。”肖天銘的眼眶裏出現了類似于感動,但比感動更讓我為之歡喜的東西。
——這是我最深的秘密,在我陪你為了愛情發瘋但仍舊保留一絲清明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所有的理智,有一天都會放到這個上面來,就為了一個即将破土而出、無人守護的往事。
如果大家還記得我和肖天銘說的第一句話,那句話純粹就是他自己對我說的,那我很高興,因為那就是,我秘密的全部內容。
我曾經對此裝過輕描淡寫,但很可惜的是,事實就是事實,他不會因為我們的僞裝和逃避變得有那麽幾分不一樣。
我愛他。
從肖天銘端着那杯酒,站到我面前,用他黑而大的眼睛看着我的時候,我就想,我的故事,終于要來了。對于這種人生軌跡裏的警示,我從來都不缺少這種發現的神經。
就像多年前吳忠國出現在我潮滿庭院的小屋裏一樣,在鐘聲轟隆間我知道他就是我的父親,就如同很多年後,我見到肖天銘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他會是我的愛情。和性別無關,和我們身邊所有的人無關,和一無所有的我,有關。所以,讓我失望卻依舊深愛的人,我要用怎樣的手段才能把你肢解的完整無缺,貼在我心房處,無人可奪。
最近明海在下雨。雨勢并不大,大多數時間都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朵。
在肖天銘收拾東西準備去美國繼續他未完成的學業的時候,賀牧問我,“你結業了?”
當時我只是點了點頭。賀牧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忽而問道:“蘇浙知道嗎?”
“不知道。”我很好奇他會提到蘇浙的理由。從我過去的分析來看,不出意外的話他和蘇浙應該是性別完全不同的情敵。
“也好,她不知道也能有個盼頭。”賀牧點點頭,‘盼頭’這兩個字讓他瞬間就像走向遲暮的老人,他拄着拐杖,而我騎着自行車朝着一條道上往後走。不同的是我們年紀相差并不大。
其實賀牧說出‘盼頭’的時候,是很認真的語氣,只是我還來不及用同等的嚴肅态度來面對。
肖天銘臨近幾天比較粘人。他粘人的方式和我以往有過的情人都不一樣,他喜歡在我認真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突然沖過來,嚣張的問我,“他們重要還是我重要?”
你重要。我笑笑,說的卻是,“怎麽了?”
說完莫名其妙的話過後,我們像瘋子一樣緊緊擁抱。這種把生命的力度通通拿出來的力量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一切都不足以成為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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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銘抱着我,問,“吳燃,有一天我們吵架,吵得很兇,都分手了,那該怎麽辦?”
我聽見我認真的回答,“冷靜一段時間後,我來找你。”
“不是,如果是我讓你生氣到不得不分開,那怎麽辦?”
我記得我很傻很天真的幼稚,他們是我過往歲月裏無數閃亮耳光鋪陳的大道,“我會來找你。”
肖天銘終于心滿意足的和我繼續完成我們的擁抱。
肖天銘坐上飛機前一秒還在我口腔內攪個天翻地覆,一旁的陳盛啧啧有聲,十足的感嘆這良辰美景不來張床實在是襯不了景。
明海時間晚上九點十分,我終于送肖天銘走進了候機區。而後近十多個小時裏我的心一直都是懸挂着,直到肖天銘的電話來了過後我才倒床睡着。最近飛機多事故,我竟然也會有牽挂着的時候。
難得的同時我對我自己說,你完了,吳燃。語氣和兩年前自己對吳塵科說時一模一樣。
說到吳塵科,我在國內不得不提到的一場實力懸殊的商業戰争。
在我和賀牧為了我們證券事務所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吳塵科幾個電話就解決了我們大半年的忙活。當時我正逢肖天銘回國,沒得空去理會他,賀牧不聲不響的解決了。
期間他小動作不斷。在弄得我們幾個人集體惱火的時候,大玩意終于姍姍來遲。他動用吳忠國和他自己這幾年來的累積,一舉廢了我們的申請項目。
好說,敢情吳塵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我在明海有個喘口氣的地方,這回連自己公司開了好幾年都跑來給我幫忙的賀牧臉都黑了幾天,而後終于在咬牙切齒間問我,“你和他到底結了什麽怨?”
我笑,“他媽被我媽搶了男人,他把被我搶了爸,壓他的人被我壓,”我的笑容加深,“除了最後一條,其他的全是他幻想的理由,這算嗎?”
“這次他下了血本,”賀牧的神色很認真,“我和你不同,”別說了,你下面要說的話我已經猜到了,真的,別再說了,賀牧。我們好不容易在芸芸衆生間找到可以并肩作戰的人,別讓我失望,但賀牧的聲音還是來了。這把我從來都聽不出來情感的嗓音含着絲絲急迫,“你不能輸,你輸了,連帶着從美國帶回來的資本,全都沒了。”
我說,我知道。
賀牧再次開口,他說話總是這麽直擊核心,不像我,總是喜歡在邊緣打打游擊,“他背後主要是吳忠國,”賀牧頓了一下,但他沒有看我,好說,至少他知道我壓根就沒有把他當做我親爹,“除此之外的勢力,就是他那個發展不過四年但成效顯著的房産公司,在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攻擊項目。”
“那就從這個入手,我會找人。”
賀牧盯着我的眼睛,“這是你的第一場戰争,試着利用一切資源,贏得勝利。”
我回之以相應的重量,“其中包括你嗎?”
“包括我。”
後來我有問過終于找回身邊人的賀牧,怎麽着當時挑了我這麽個吳家人當伴友,不僅要貼錢出力還要為此得罪一些不易解決的人。賀牧的回答我現在不大記得,興許他壓根就沒回答。日子一久,有些答案自己就出來了。我也就不問了。
吳塵科确實費了不知道多少力氣才能讓賀牧都頭疼。賀牧是賀家那派,在和我認識之前,賀家一直是雷打不動的派別中立。且由于賀家和關家、陳家、吳家相比,是要低那麽幾分的位置。但在賀牧這裏,他這人的眼睛很毒,又有能夠配得上自己欲望的實力和手腕,能讓他說一說的人,除了站在我面前把他所有寶貝玩具都擺出來然後死死護住的吳塵科,我願意相信是任何人。
即将看到下面的朋友,非常感謝你們撐過了我和肖天銘那一段完全不同于我以往敘述風格的講述方式,下面即将迎來的是,那早就該到來,但拖到現在才來的判決。
在一場人面都假的酒宴過後,我一個人從出租車裏下來。夜風吹在身上,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路燈下果然站着吳塵科那張看了一眼就不願再看過去的臉。
我這個人酒醉的唯一好處就是,如果你不湊過來聞我身上的酒味,光是看,那看不出來醉了。吳塵科就是用一個還算是正常人的态度來對我進行高高在上的俯視。
“弟弟啊,”我大哥說話,不喜歡動,這點和我一樣,耍帥和裝逼的時候都最好別動來動去,那樣很容易穿幫,“如果不是朋友偶爾聊起,你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你的資産被封了?”
我感謝他。在這個時候用這種弱智的開頭。
“有話就說。”我酒醉的時候腦袋其實轉的不快,在這個時候我更崇尚武力,比如,在這個點着暖黃的路燈下讓吳塵科和吳忠國他們一家子吳姓人常常這世界裏他們壓根就沒嘗過、屬于拳頭和鐵鏽的滋味。
“要哥哥幫忙嗎?”
“我說,”我頓了下來,吳塵科臉上猛然一頓,“別裝了行嗎?你知道你演技爛到我都不願意陪演了嗎?”
吳塵科悠然不動,裝的徹底,裏裏外外都是這樣還好說,但只要他确認我們身邊确實只有我們兩個人且沒有其他物種,他的裝逼技能就會再瞬間解除,相反的,只要他腳下還有一只睡着的老鼠,他也要堅持到革命戰線的最後一秒,我估計現在就是上空的蚊子和蜻蜓還沒有死絕,“那麽大事,要哥哥幫忙,不丢臉的。”
我開口,有些凄涼,“吳塵科你總是笑別人過家家,其實拿你前半生在過家家的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吳塵科的雙唇緊緊閉着,我納悶,他這次的破功的速度太快,讓我實打實的懷疑背後的故事。從我這裏入手,說我段時間內語言攻擊力上升有效我堅定的相信并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問題只能出在吳塵科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