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館子
“怎麽說話來着，我是你爸。”
“你也還記得你是我爸啊。”
南宮廷頭往一邊一撇，“南宮年，這筆帳我先給你記着。”
他的眼神惡狠狠的，如同一頭狼，南宮年被他盯得縮了縮腦袋，整個人往南宮斯的背後靠去。
南宮斯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他的手指顫顫地指向南宮廷，口齒不清地罵道，“混賬。”
“我再怎麽混賬都沒有你混賬。”南宮廷兀地笑了，笑得很慘淡。說完，他轉身離開。
大廳裏，楊瑩趕忙拍拍南宮斯的後背給他順順氣，她面有慚色，可事實都已經成了這樣了，再怎麽改也改不了。
“委屈你了。”
南宮斯喘過氣來，就伸手握住楊瑩讓她停住。
楊瑩搖搖頭，“沒什麽好委屈的。”
一切都是她當初選擇的，不是嗎？
南宮年眨了眨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最後，惦着腳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大廳。
南宮廷将碎了的大白放在桌上，大白是瓷的，頭和身子被摔得分開。
他盯着它，大白還在笑，臉圓圓的，似乎一點兒都不生氣。
這是第一次南宮廷想買東西送出去，可在還未送到那人手上前，禮物已經支離破碎。
南宮廷握緊了手中的瓷碎片，掌心處劃開了細小的傷痕，沁出點點血色，而他卻不自知。
夏筱趁着星期日的空閑時間，将家裏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連最隐秘的地方都擦洗了一下。
夏為在沙發上坐着，一邊看着夏筱打掃，一邊越看越臉紅。吧嗒一下将最後一口煙吸完了，他掄起了袖子。
父女倆齊心協力，将原先有些亂的小屋整理得一幹二淨。
晌午時分，兩人才搞定，然後對視一下。
夏為提着一桶髒水倒了出去，“筱筱，今天中午我們去外面搓一頓，就不在家裏開火了。”
“得咧，爸。”
夏筱拿着肥皂在水龍頭處洗手，屋裏煥然一新，她心裏很高興。
搞好一切後，夏為将門一鎖，便提溜着将鑰匙揣進口袋裏，邁着步子往前走去。
夏筱跟在他的身邊，父女倆齊排着走。
“出去吶。”
小超市門口，聽到狗不停地交喚着而出來的女人，見是夏為和夏筱兩父女，不由地笑了，風韻猶存的臉上擦着不明顯的****，她的丈夫正用力地将一些家用電器背到樓上去。
“是吶。”夏為笑呵呵地回答，天氣有些冷，他搓了搓下手，“我和我閨女兒準備去下館子。”
“這樣吶，”女人略微思考了一下，“你就帶着筱筱去前面街上的一家人飯店，那裏可勁兒實惠咧。”
“曉得了，謝謝。”
聽着女人的話，夏為帶着夏筱走過一條深巷子，來到開闊的街上。
恰是飯點的時候，又是放松的周末，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得很，來來往往，喧鬧得很。
兩人從一家家飯點門口路過，夏筱睜大眼睛，生怕會錯過一家人飯店。
走了好幾家飯店，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家人飯店。
這飯店取名取得親切，夏筱剛進門時，就看到服務員對顧客們笑得很親切很讨喜，她往裏看了一眼，裏面幾乎都已經坐滿了。
“你先去找個位子，我去點下菜。”
夏為也被這家店的火爆給吓了一跳，他摸了摸夏筱的頭，“快去吧。”
“嗯。”夏筱點點頭，就朝着那唯一張空着的桌子走去。
夏為很快地點好了菜，他掃了一眼，就看見了夏筱。
夏筱此時站了起來，怕夏為不好找，等到夏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時，她就坐了下去。
“這是個什麽茶？”夏為咕哝了一口杯中的茶，覺得嘴裏有些不對味，他皺了下眉，“怎麽像是馊水味。”
他砸了砸嘴，忍了忍，終是沒當場吐出來。
“噗。”夏筱笑了，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爸，這是大麥茶，開胃用的。”
不同于夏為，她覺得這種茶還蠻好喝的。
“大麥茶？那是個什麽東西？”
“就是用大麥泡成的一種茶。”具體如何操作，夏筱也不知道。
“噢，這樣啊。”
夏為頗為嫌棄地又端起了茶杯，這個時間點，飯和菜還沒有端上來，他還有點餓。
過了十來分鐘，服務員将菜端出來了，最後上來的是飯，裝在小竹桶裏，裏面還多了一個木瓢。
夏筱先給夏為盛了一碗飯放在夏為的面前，然後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兩人就着菜慢慢地吃起來。
周圍的人吃飯都是邊吃邊說，唯獨夏筱這一桌安靜得很，只是偶爾夏為給夏筱夾菜。
“聽說了沒？前不久發生在另一條街上的車禍？”
“啥車禍？”
“就是上周那場撞死了人的。”
“噢，結果怎麽樣？”
“結果啊，那撞人的一方坐牢去了，法院判他，還要給家屬賠錢，但是他沒錢，撞死的那個人家屬可不這些天都在法院門口鬧呢。”
接下來兩人一陣唏噓。
夏為專注地吃着菜，并沒有發現自己女兒輕微地異動。
夏筱在顫抖。
旁邊的兩位食客還在若無即事地談論着，他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許多年了，這樣的事情聽得多了，說出來也不過是多了一聲唏噓和感嘆。
開車小心。
車前一杯酒，家人兩行淚。
那撞人的開車前喝醉了酒，所以才會在大街上失控。
“要我說啊，以後可不敢随随便便喝醉酒了，尤其是要開車回去。”
“對，不能喝，一滴都不能沾，老婆孩子還在家裏等着呢。”
“嗯，欸，我還聽說……”
兩位食客終于轉移了話題，夏筱含在嘴裏的青菜此時才開始慢慢咀嚼起來。
每一口，都咀嚼得很艱難。
似乎只要閉上雙眼，那攤紅色的鮮血仍舊在汩汩地流着。
被撞的人躺在地上，形狀很難看，四肢奇怪地扭曲着。
兩位食客吃完飯後就走了，去前臺結了賬。夏筱看着自己的碗裏還有大半碗，她有些味同嚼蠟。
“怎麽了，筱筱？你快吃啊，我都吃了兩碗飯了。”夏為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夏筱的碗裏，“你嬸兒的推薦沒錯，這家店做的飯菜果真好吃，又足量。”
“嗯。”夏筱點點頭，她吃飯的速度快了些。
兩人吃完後，就結了賬離開，夏為一臉的滿足。
晚上半夜時，夏為朦胧間聽見從夏筱房間裏傳來一聲尖叫，他吓得睡意全無，趕忙套了件襖子敲開夏筱房間的門。
